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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风景,预备过几日书院里的诗画习作。你也去那边散散心,望川亭风景可好了!”望川亭并不是一座单独的凉亭,而是由左中右三座凉亭与几条回廊组成的一个简单的水榭,三座亭子中都设有宽大的石桌石凳,是前朝时青阳书院出资修建,为的就是让仕子们可以到此处临水观景,赋诗作画。因着望江亭的位置靠近京城外的渡口与官道,青阳书院并未将其完全圈起封闭,只是定期着人清扫修缮。往往离京之人也多有在望川亭里叙话送别的,算是一处京外的景观。“恩。”俞菱心点点头,便转身上了马车。从渡口到望江亭,只有一盏茶的车程。俞菱心在车里还没能完全静下心来,就到了。俞正杉十分兴奋,连忙叫人将带来的笔墨纸砚,镇纸等物一一拿出来,摆进观景最好的左亭之中。荀澈则是等在了俞菱心的车马处,见她下来的样子并没有再落泪,心里才稍微松快一二分,与她一同过去左亭的这几步路上随口问道:“表妹平素可有习练字画?”俞菱心其实已经有些受不了他这样一口一个表妹的叫着,只不过与齐氏这一场告别的复杂滋味尚在心头,她连翻个白眼的力气也没有,只能顺着荀澈话应道:“我不大懂画,写字上头,最近在临柳体的帖。”“那表妹可曾练过赵体?”荀澈又问了一句,这时俞正杉已经铺展好了画纸,开始研墨了。俞菱心眼帘都不抬,依旧兴致缺缺:“以前临过几本。”荀澈应了一声,随即到石桌前,简单环视一下周围的江川景色,就提笔勾勒了个大概的山水轮廓,又将画笔还给俞正杉,给他讲解了几句:“杉弟,你先在愚兄这个稿子上开始着色,以这个方向看到的天光水色为准……”俞菱心也顺着荀澈指给俞正杉的方向望过去,果然长天碧水,青山城郭,景色十分疏阔。荀澈想了想,又道:“待你画好这头一幅,再自己打底稿,按着你喜欢的景色重画一副。句子不要单独想,更不要堆砌,观景的时候,作画的时候在心里酝酿便是。所谓‘妙手偶得’,忌讳的就是刻意二字。”俞正杉听荀澈讲了许多,早就心痒难耐,连忙应声便开始观景落笔。荀澈看他画的认真,眼光又转到俞菱心身上,做出一副顺便给俞菱心讲解书画的模样,在石桌侧面又絮絮说了几句。俞菱心其实根本心不在焉,只是顺着荀澈说话的停顿恩了几声,但俞正杉先忍不住了:“那什么,荀二哥,您陪着我jiejie到中亭,不,右亭去坐坐成不成?小弟我还是得静着些才好作画。”荀澈立刻笑道:“是愚兄糊涂了,那,表妹,要不我们到右亭坐一坐?”第31章展颜一笑“甘露,你留在这边伺候大少爷。”俞菱心淡淡吩咐了一句,便带着白果先往右亭的方向过去了。望川亭的左中右三庭都不相同,左亭宽阔明亮,两侧临水,最适合赏景。中亭与左亭距离较近,占地颇大,说是一座亭,主要是只有一座镂空影壁,另外便都是立柱支撑,但中间的地方至少可容十数人作诗作画甚至饮宴吃茶。而右亭距离中庭稍稍有些远,虽然眼望得见,但说话就应当传不过去了。更不要说数丈之外的左亭,这左右两亭基本上只能看见对面是否有人而已。俞菱心当先进去,白果扶着她坐下,便立刻乖巧地退出到亭外侍立。而跟随着荀澈的亲随陈乔,已经从马车上取来了备好的茶炉茶具等物,交给了白果。所以当荀澈也跟了过来,同样到亭中落座之时,两盏清茶已经预备妥当,送到了二人面前。俞菱心没抬眼,也知道准备得这样细致周全,荀澈必然是对于今日种种都是料定的。但她此时心里却还是酸酸沉沉难受的很,无心去多想荀澈如何,随手接了茶盏,便又垂目不语。荀澈也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喝茶,只是隔着那清茶的袅袅热气,静静望着她,耐心地等着。隔了好一会儿,俞菱心甚至已经能感觉到手中的茶有些温了,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知道,在我娘的事情上,我已经尽了一切的孝义人事。不能从的,我没有退让,但能做的,我也做了。说起来,我或许不算太对不起她罢。只是,看着她如今这样憔悴落魄的模样,我心里还是……”顿了顿,她又稍微调节了一下心绪与呼吸,才继续道:“其实我母亲一生真的是不太如意。齐太夫人虽然疼了她几年,但太夫人一辈子都过于顺遂,并不知道应当怎样才算教养好一个姑娘。后来她一步步的不容易,小半是际遇,大半也是因着自己不会料理,竟是将路越走越窄了。”荀澈颔首应了一声,望着她的眼光越发心疼。齐氏再有万般的不是,也是俞菱心的生身之母。她最伤感的地方,应该并不是那些算计与冲突到底如何化解,而是为什么旁人的母子便是亲亲相爱,她的母亲却是这样无情无义。论计谋陷阱,其实就算没有他出手,她应该也是都能解决的。然而论母女之情,她几乎可以说是从未得到过,这一点的缺憾却无计可解,而且因着这一点的缺少,俞菱心对齐氏就更容易产生些隐约的希冀与牵挂。她就是这样容易心软,他知道的。荀澈甚至曾经也有些担心,这样的心软,会不会在今生让她继续吃亏。但如今所见到的俞菱心,虽然和善温柔依旧,却已经因着前世今生的波折,增添了十分的坚定与勇气,并不会在要紧的原则上退让分毫,这一点也让他在惊喜之余,添了三分安心。又沉了沉,见俞菱心似乎无意再多倾诉,荀澈才温言道:“此事任谁都会万分为难,你如今已经做的很好了,确实不必多想。这次寇显的外放这样波折,到了现在重新定下江州,寇家人必然以为是昌德伯府出力,想来会有几分感恩之情罢。”俞菱心点点头:“希望如此罢。”荀澈瞧着她依旧神色沉郁,便越发将语气放得温和而轻松:“退一步说,就算是寇家人不知恩,再过个一两年,京里的事情总能有消息传过去,寇家人就要知道忌惮。”俞菱心不由望向他,居然立刻明白了荀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