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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她紧紧攥着赵又喜的手,面无表情地朝着门口的男人沉声道:“你们等等。”

随后猛地关上大门,迅速地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挂在一旁的外套,放在桌上的包包,以及赵又喜给她买的一堆避孕药,被乱七八糟的拆开全都用纸巾包好塞进了她的包里。

厨房里的程妈还在忙碌着,传来噼里啪啦的炒菜声。她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关在厨房的门忙得晕头转向。在客厅里休息的程毅倒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在她们开始收拾起东西时就走了过来:“他让你回去?”

除了祁严之外,他想不到第二个让她如此草木皆兵的人。

“嗯,我现在得马上赶回去了。”她将东西收拾好,回头看了眼还在厨房里忙活的程妈,又将目光重新移到他身上:“你帮我跟妈说一声,说我有急事下次再来看她。”

尔后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关于我告诉你的那件事,你先别跟任何人说,其他的事情,以后再做安排。”

“好。”

赵又喜在一旁有些失神,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的脚尖发呆。直到赵又欢拉起她的手,她才略微回过神来,莫名的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种现象持续了很久,从程家里出来到坐上车前往皇城,她整个人还处在一片迷茫状态里。拉下的车窗从外面窜进凉意的冷风不停的拂乱她额前的秀发,掌心的温度却不断从身旁的人由此传来。

她莫名有些难过起来:“哥,我不想走。”

她不想回西京,那里不是她的家乡,也没有什么值得让她留恋的地方。赵又欢在哪儿,哪儿才是她的家。燕城也好,A市也罢,只要跟她呆在一起,都比西京强。

赵又欢抓着她手,柔声细语:“我也不想你回去,所以你得跟那个男人分开,然后回A市,或者到燕城,找份工作,好好生活。就像我说的,你还这么年轻,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到比你大这么多的男人身上。”

“不……”她抓着她的手,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对方:“你,我只是想跟你在一块……”

至于她的青春,值不值钱她从来就不在乎。

“那你就要听我的。”赵又欢耐心重复道:“回去之后,一定要跟那个男人分手,知道吗?”

她怕对方不在意,还特意多说了好几句:“你想和哥在一块,你就要听哥的,你是我meimei,我不会害你的。跟那个男人分手,是最好的选择。”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车子一路直奔皇城,这段时间天气好转后,人流量比起冬天多少不上。入口处的喷泉水柱高高升起而又落下,门厅配上占地面积十足的绿化景观,大气而又豪华。外表看着低调,却大有文章。仔细想想,能在这样寸金寸土的黄金地带里大面积的搞绿化,背后的主人肯定资产雄厚。

王楚东早就催了好几次,一路上也幸好没遇到堵车的事情,也算是赶的快。一下车,赵又喜便直奔电梯回自己休息的卧室里去整理行李。

本来这种事情,找侍从处理就行。

但她最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哪怕是住在西京,家里有保姆阿姨,也不喜欢别人动她的衣服之类的贴身物件。王楚东知道她的毛病,也尊重她,所以只能坐在干着急,连连催了好几次。

毕竟西京的那件大事,可不会给他等待的时间。

赵又欢没跟上去,就在大厅里等她下来,过会儿打算送她上车。她找前台的漂亮女接待,让对方给她送些洗干净的新鲜水果送上来。

女接待并不清楚眼前女士的身份,但能进皇城里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虽然要求有些奇怪,但还是很快让人送了盘干净的新鲜水果上来。

洗好的水果切好摆盘,样子漂亮,她却皱着眉不满意:“我要的是洗干净的整个,而不是这种切好了的。”

对方有些不太明白,毕竟服务至上,客人想要水果,后厨送上来的大多都是已经处理完毕了的水果:“您不是想要水果吗?”

“我要的水果,整个。而不是这种果盘。”

本想着给喜妹带一些新鲜的水果在路上吃,这才开口问前台能不能给些洗好的水果。毕竟这个时候出去买水果已经来不及,但没想到有倒是有,就是这一盘切好了的,根本拿不出手。

电梯口外的人群被挥散开,周围的黑衣保镖围了一层又一层,隐隐想是等待着电梯里的大人物。

叮——地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先走出来好几个经理,尔后一身西装的祁严才从里面走了出来,貌容英俊,大方得体,却眉目阴沉狠戾,让人望而生畏。

他身后还跟着祁律,五官样貌大体一致,但身形比起兄长而言,看着要瘦弱两份,总没有那股唬人的气势。

他们走的不是前门,而是绕了远路打算去后门。

赵又欢突然想起来,以王楚东的地位和身份,自然不会明目张胆地从人群熙攘的前门离开。她立马反应过来,从果盘里拿了两个橘子握在手里跟上他们的步伐。

赵又喜坐在车上,目光望着门口的位置久久没有挪开。王楚东还在和祁严在车外谈话,也听不到他们聊了些什么。只不过也不知道赵又欢去了哪儿,她都快走了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果不其然,在后门看到了他们来时的车。

赵又欢猛地冲过去,扒在车窗的位置朝着车内的赵又喜打招呼。她来时,一心只记得赵又喜,连一旁的祁严,祁律都没给说句话。

同王楚东谈话的祁严,淡淡地望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尔后不动声色又继续说起其他事项起来。

“你去哪儿了?!”赵又喜瘪着嘴,有些生气:“我等你半天了。”

“我不知道你们走后门,我在前门一直等着呢。”她看了看赵又喜,这六年未见的时光,三天都没补齐全,连她的小脸蛋都没看个仔细,对方就又要离开了。

赵又喜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看你好看。”她笑着将手里的橘子递了过去,却莫名的哽住,有些难以出声:“饿了,路上吃。”

她接过橘子,也握在手里,缓缓低下头。等再抬头时,便已经红了眼睛,像个小兔子,带着鼻腔,都快要哭出声来:“哥,我不想跟你分开。”

她等了六年,才见到对方一面。

赵又欢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手里柔软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你到燕城来找哥,等我事情办好了,我带你一起回家。”

“记得,跟那个男人分手。”

“嗯,嗯。”她胡乱地点着头,鼻涕眼泪都流在脸上,手里的橘子被深深地抓住,就像赵又欢的手,是她最后的绳索。

她看着赵又欢的模样,想把对方深深的记到心里,鼻子被堵住,难受得不断吸鼻,眼泪落在橘皮上,又流到她的手里:“哥,我不想走……不想走……”

她努力了六年才看到对方一面,时间太短了,还来不及好好享受在她身边的日子。

“你听话,你听话。”她耐心重复着,柔声一遍又一遍的安慰着她:“这只是暂时的,你很快就回到哥身边了。”

那边的王楚东和祁严也明显听到车那边的动静,女人的哭声还挺明显,啜泣不止的传到人耳朵来。

这个声音,明显是赵又喜的。

王楚东便有些不开心,再看到赵又欢扒在车窗上同小喜说话的模样总觉得不顺眼。要是以前,赵又喜可没这么脆弱矫情,反倒是见了她jiejie之后,就一个劲的闹腾起来。

他同祁严道别,上了车,对一旁的赵又欢熟视无睹。只轻声细语地和赵又喜说话:“咱们得走了。”

她瞬间慌乱起来,大脑空空,整个人如同无头苍蝇般找不到归宿:“哥……哥……”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她最后摸了一次对方圆圆的脸蛋:“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尔后慢慢从车窗外退开,让车辆行驶离开。

王楚东走了,带着赵又喜一起离开。

她站着原地,望着车身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身边只剩下祁律同她并排站着,也没有打扰着她。他自然不会懂这种分离的感觉,毕竟他和他哥也没有什么分开的时候:“我哥让我们先回去。”

“好。”她点头,心里空荡荡的,有些莫名的难受,整个人无精打采的,也提不起劲头:“回去吧回去吧。”

房间窗外天色暗沉,狂风呼啸而过,来势汹汹,树枝噼里啪啦地抖动着,又是一个雨天。临近八点时赵又喜才打来了平安电话,彼时她还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将身上藏好的避孕药塞进了衣柜里最隐秘的角落。

“哥,我到西京了。”

“好。”她轻声道:“西京那里是出了什么事?”

“我还不知道,没问。”

感觉也不是什么急事,一下飞机,王楚东便直奔家里歇息,也没看他急着出门办事情。也不知道干嘛非要那么着急回西京,在燕城多呆两天都不行。

“好。”赵又欢点点头:“今天累了,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她便坐在房间里发呆,偶尔玩玩手机,又开始琢磨起祁严,唐和景,王楚东三人的关系来。她的事,还没有全部同程毅说过,说到底,她还是对程毅有些不信任。

当时她被唐和景送到燕城来,也没有任何的预兆和任何的指令,就好像,只是把她单纯的送过来,仅此而已。

祁严玩的这么大,背后肯定不是他一个人的原因,但是这背后到底有没有这些个高官同他一起同流合污,她也不清楚。

王楚东和祁严的关系,祁严和唐和景的关系,她一个也没弄明白。

若是唐和景和祁严真的有联系在,那她早在当年她跑出来投奔之时就应该把自己重新送回来,而不是让自己在队伍里呆了好几年的时间。但要是没这份关系,也不会把她当作一个弃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丢在燕城不管。

她不是傻子,被当作弃子这回事,早在祁严将她揭露得一清二楚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所以她索性大方行事,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毕竟唐和景那里根本对她没有表示。

但是对方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不知道。

这才是让她最困惑的。

卧室门被敲响,她回过神来,去给来人开门。

门口站着管家,一本正经:“祁总让您去趟书房。”

“行。”

祁严回来了,还让她去趟书房,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毕竟对方从来不会这么讲礼貌,都是直接粗暴地拿钥匙直接撬开她的房门。

她沉下心,朝着书房走去,踏在走廊上的每一步,都安抚着自己紧张跳动的心,沉重而又紧张。书房的门是直接打开着的,没有关着,明亮的灯光将室内设计照得一清二楚。老远就能看到站在书柜前正在摆弄着自己书籍的男人。

这年头混混还装文化人?真是匪夷所思。

她走进来,将门关上,语气也不太好:“你找我有事?”

男人将书本放好,转过身来,在温暖的书房里只单穿可一件打底的白色衬衫,而最前的两个扣子被解开露出性感的喉结,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失去了白日里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

他笑着,英俊的面容上镶嵌着一双幽深的黑眸,阴沉嚇人,一动不动地凝着她,让人心生恐惧,却还语气轻柔,慢慢道来:“别在我面前摆这个脸。”

这疯子可真不是能够随便撩拨的。

她很快调整自己的神情,索性低眸不去看他,反而盯起书桌上那些摆放的装饰物件起来:“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你今天去了那个警察家。”

“嗯。”

“还有呢?”

“什么?”她抬头,有些不解:“还有什么?”

“除了那个警察家,你还去了哪里。”

她觉得对方神经,张着嘴巴就乱说。今天一天和赵又喜呆在一起,身边还带着他派来的两个眼线,她还能去哪儿?

“别让我对你动手。”他脸上的笑意不减,高大的身体就犹如一堵墙一样极具强势性的向她逼来,低沉的声音一点点的放慢了速度,入耳时一清二楚:“把东西交出来。”

钻戒

那一瞬间,她的背脊骨在发凉。从身后不知名的角落里吹来的凉风慢慢地从脚尖往上爬,伸进裤脚里,延至脊背。她能感觉到自己小腿肌rou的痉挛和难以抑制住的剧烈心跳。

赵又喜的手脚有没有干净利落,在帮她买药时有没有被保镖发现,这事她不知道,也没来得及时间多问。

但祁严的话,也听不出来他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这个人说话很讲究艺术,向来不明着说清楚。只暗里给你下套,然后理所当然地被他套出话来。

跟祁严在一块生活这么久,赵又欢知道,跟他打交道,更多时候是靠赌。

她舔了舔嘴唇,一五一十地交代:“我买了个钻戒。”

她也的的确确是买了枚钻戒,价值不菲,账单后一连串的零她也没多注意。这枚钻戒的外包装早就丢进了垃圾桶,和乱七八糟的纸团混在一块躺在她的口袋里。

怕男人不相信,甚至还掏出来,丢在了书桌上。

祁严站在原地,那双幽暗的黑眸扫过书桌上的那枚钻戒,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耀眼夺目。尔后他挪开视线,又重新移到她身上,一言不发。

他沉默时,像只蓄势待发的野狼,眼眸朝向一个目标紧紧地盯住,尔后开始释放威压,不需要自己动手,便逼得对方喘不过气,自动落败。

这套在男人身上好使,在女人身上更甚。

赵又欢被他盯得毛骨悚然,直感觉对方要冲上来对她动手。但她不怕挨打,只是挨打的前奏太漫长且难熬,有些焦躁不安,便生出一股全盘托出的想法。

时间慢慢流逝,她站得双腿发麻。

终于忍不住,想要说出来,便听到身前的男人开口:“你买这个干什么?”

这是相信了?

赵又欢有些惊讶,略微抬眸打量了一眼对方的神情。

淡然自若,从容不迫。

“我买了想送赵又喜的。”

她不会说买来送自己,这个理由太蹩脚,连她自己都不信。这些女人喜爱的珠宝首饰,她从来都不感兴趣,祁严肯定也知道。

他慢慢挪开了脚,沉稳有力地踏在地面上,从书柜走向书桌里。拉开黑色皮质大靠椅,弯下硬挺的身躯,深深地坐进靠椅里。

那枚钻戒还平静地躺在桌面上,高贵奢华,引人注意。

他将钻戒拿起来把玩在指尖中,微眯着眼细细打量,尔后将钻戒毫不心疼地甩在桌上:“你还挺有眼光,买的不错。”

他看着女人,女人看着他。

最后,他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赵又欢吞了口唾沫。

她下意识地,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以她的速度,从这里跑出门回到卧室里,估计比祁严的速度要慢一点。即使跑得快,出不了这栋别墅,也难逃他手。

于是想通,乖乖地走了过去。

她站在男人的身旁,也没敢太近。低头时便能看到男人藏在衬衫下粗壮有力的手臂,拎起她来就跟拎个小鸡一样毫不费力。

“把手伸出来。”

她老老实实的把手伸了过去。

对方的掌心是温热的,握住她的手时是宽厚的,手指上那层薄薄的茧子不经意就摩挲着她的手背,有些痒痒的,不太舒服。

她想挣扎,对方便呵斥了一声:“老实点!”

她手指上贴着的止血贴很显眼,立马被男人看到。

“你这是怎么回事?”

赵又欢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珠宝店家的柜台玻璃太尖锐了,我不小心划到手了。”

他皱眉,眉宇之间有些不悦,什么垃圾店铺,没把这些措施做到位,还能伤到顾客的手:“以后不要去了。”

赵又欢也不知道他今天有了什么毛病,还真不如对她动手,在这里玩这些把戏有些让人莫名其妙。

祁严捏起了钻戒,细细端详了一会,那枚钻石真是漂亮,为镇店之宝,也无可厚非。就是这纯度和大小似乎都还没到顶级,听说最好的钻石在南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神色平静,扶着她的手,将钻戒戴进她的无名指里。

这着实让赵又欢额头都冒出了冷汗,恨不得当场扇自己两个耳光清醒清醒。

再看看对方,淡然自若,似乎压根就没刚才那事放在眼里。

她吞了口唾沫,将戴着钻戒的手藏在了身后:“我回去休息了。”

“去吧。”

得到了放行,一下子脚跟带着脚尖的飞快走起来,生怕对方开口让她停住。出了书房,还极为有礼貌的给对方关了门。

这个时间点,也没有多少仆人上来打扰主人的休息,走廊里也没其他人能看到她慌乱的神情。

真他妈是见鬼了。

回到了房间,她这才安下心,将戴着戒指的手从身后伸出来,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难以言喻的疑惑和恐惧慢慢汇在一起,交织难解。

她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也不想去知道什么意思。

抿唇沉默了许久,最后将钻戒从手上拔下来,毫不犹疑地丢进了垃圾桶里。

让她降落

西京出了大事。

虽然不知道事态多严重,但就王楚东的脸色来说,一定不小。

这个年纪已到六十岁的男人,虽然平日里最爱摆架子作威作福,眼里不大看得起人,但好歹浸在官场许久,表情管理向来都很完美。然而这是她第一次,在王楚东的脸上看到可以名为凝重的神情。

赵又喜不爱多话。很多时候,看到男人有什么愁心事,她最多就是撒撒娇,说些软话,也绝对不去多问其他。有她年轻的,没她懂事。有她懂事的,心思又有些复杂。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王楚东这么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次不同。

跟在王楚东身边快六年之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脸上还能出现这种神情。

王楚东也没瞒着她,毕竟这件事虽然够严重够壮大,但着实算不上什么需要死命保密的事——有个大人物死了。

死的很突然,出乎意料的突然。

几乎没有任何可以预兆的可能。

这样一个大人物,突然过世,确实是件急事。怪不得王楚东这么着急,连夜都要从燕城赶回西京。

不过赵又喜更好奇的是,既然是大人物,那一定是身居高堂之上的大领导一类人。如果真的有人过世,这些新闻媒体一定会争相报道,共同缅怀。可她没在自己手机上看到过任何有关于大人物过世的新闻。

如果说是那位大人死因不太好看,所以瞒了下来,那王楚东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

“大人物,不一定非得是领导级别的人。”

她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

王楚东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身居要职的领导……年龄才二十岁出头,但是姓盛……”

说实话,他一开始听到那人的死亡消息,确实把自己吓了一大跳。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马上就要入仕,盛字开头的姓,注定了她光明美好的未来,而她本人据说也是这一届新血液里最为顶尖的人物。

谁能想到,就这样死了。

赵又喜细细想着他的话,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只觉得奇怪。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死了,怎么就让王楚东慌成了这个模样,马不停蹄地赶回西京。

姓盛?

她想了想,脑海里却突然不要命的想到新闻联播里会出现的某个国家领导人……这么巧合的,竟然也姓盛?!那位姓盛的国家领导人,是国家的权威存在,是一国的总统,是受万民拥护的核心。

可他是男人,年纪和王楚东一样大。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向王楚东。一点都不敢继续往后想,生怕……生怕……

王楚东无话可说,连连叹气:“睡吧,明天你得和我去参加葬礼。”

她吞了口唾沫,还没缓过劲来:“怎么要我跟你去?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自己去不行吗?”

她已经答应了赵又欢,要同王楚东分手,自然而然不能再多涉及关于王楚东的事。

“浩浩在国外,赶不回来。怎么也得带个家属和我一起去才行。”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生气:“你怎么不是我的人了?我说结婚,你又不同意,这些年就这样没名没份的跟我在一起。但你去西京这个圈里问问,谁不知道你是我王楚东的人?”

但凡能有女人存在的宴会和场合,他向来都是带着赵又喜出现。他老了,也不像以前那样多养两个情人狡兔三窟了,遇见赵又喜,心就想着安定下来,好好过日子。

但小女孩的心思七窍玲珑,你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赵又喜想着的,就是和他分开,回赵又欢身边去。

以前她没办法,王楚东也赶鸭子上架让他到处陪着。这些年来,她的见识的确涨了不少,也见过几个有名的人物。但处于王楚东这个阶层的男人,妻子都同他们岁数差不多。很少有像王楚东这样中年丧妻,尔后一直不娶的男人。

她的年龄小,所以那些正房太太们并不喜欢她,觉得王楚东死了的老婆可怜,没想到什么福,全给一个黄毛丫头给享受了。

“我不去,要去你去。”

他沉下脸,背着手呵斥:“你怎么从燕城见了你姐之后就变得这么不听话,这段日子老是跟我对着干?你让我找你jiejie,我帮你找了。你说你想见她,我也带你去燕城见了。现在我让你干点事,你反而扭扭捏捏起来!”

情况又不一样。

她瘪着嘴,老老实实地听着男人训斥,听完了对方的话,才不紧不慢地回了两句:“可我让你带我姐回来,你也没带着她呀。”

对方的胡子气的翘了起来:“这能是一回事吗?”

现在肯定不是提分手的时候。

王楚东倒想着跟她结婚,可她呢,一心直奔在赵又欢身上。对其他男人,在眼里都觉得差不多。所以别人说王楚东又老又丑,要不是有钱有势,她也不一定会跟着他。

但她也压根没感觉到对方帅不帅,说起帅,还是那年她高三时,剪着寸头抽烟的赵又欢最帅。

“你听到没有?”

这个时候肯定也不能提分手,对方也好歹帮过自己,再去一次想来哥也不会生气。她心里琢磨着,小算盘打得响。以后她离开西京,再也不到这个地方来,守着A市那一亩三分地,还有谁能知道她在西京的过往。

“行行行。”

可她心里到底有些不开心,对死去的那位大人物总有些好奇,想要深究一番:“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二十出头的人,能造成多大的波澜,竟然死了,也这样浩浩荡荡。

王楚东将目光投向窗外的黑夜,一轮明月挂在天边,却被周遭的黑云遮了大半,失去往日里光辉,就连星际,也同那个人一起陨落了。

一切都太突然了。

他叹了口气:“是天上,最耀眼的月亮。”

但到底,还是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