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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却被结结实实吓着了——楼门口的对讲门儿前,居然蹲着个人!程昊不知情况,看到玉星辰突然不走了,车灯一打,直接开了远光,只见一个粗布麻衣的胖和尚在楼门口席地而坐,僧袍把门口抹的一尘不染,此处少说三天不用扫,他被远光照得睁不开眼,被迫举起手,摆出了一个遮光用的“投降”。玉星辰一开始也没怀疑这是什么邪祟或是什么歹人,大概是因为这人的身材跟厉鬼或者是神偷都不搭接,被人反偷袭了,大概也只能靠体重取胜,而被程昊的车远灯一照,这下也看清了,愣了愣:“二师兄?”慧明:“……”身为出家人的慧明觉得自己真是善了个哉,马上就要端不住那堪比满腔热血的慈悲为怀了。程昊此时也下车了,两步走到跟前,认出来人也顿了一顿:“慧明法师?”玉星辰正忙着把被强光晃得满眼飘绿星星的胖和尚从地上扶起来,听见程昊这句话有几分诧异:“你们认识?”慧明站起身来拍了拍土,飞沙走石,可见他这身宽体胖的身材是惹空了一屁股的尘埃。“认识认识,善哉善哉。”他不讲究的用拍完屁股的手向程昊行了个佛礼,“程队别来无恙,阿弥陀佛……哎?怎么不见我师妹?”玉星辰:“……”为什么这和尚看见程警官就想到希姐……玉小妞仿佛一夜之间重回了被虐狗二人组支配的恐惧。“希姐不在。”玉星辰顿了顿,“师兄你怎么在这?”慧明觉得,只要这妞儿去掉“二”改称“师兄”,那她就还是个好施主,于是恩准“慈悲为怀“的心态荣归故里,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你们楼里有个老太太去世了,老太太生前信佛,所以请我来念经超度……用现代化一点儿的词汇,贫僧是来跑业务的。”玉星辰:“……”临时工同志业务繁忙,根据殡葬服务的价格来看,看来即使宗教委不批他的转正申请,他活得也挺逍遥。玉星辰远远看看那“业务地点”,果然搭着白棚,孝子贤孙们一个个伤心的分外悲泣,断断续续的哭声前后夹击,哀怨地像是猪八戒娶了他二姨;楼道里亮着的也不是平时有人经过时才会开启的感应灯,而是从住户单独拉线接出来的长明灯,此情此景,若不是有慧明这长得太喜庆的和尚镇场子,在黑夜里还是照样显得鬼气森森。这楼里老人多,玉星辰数了数楼层,发现有白事的人家大概是三楼,这一层却只住着一个老太太——恰巧是她低血糖昏迷那天还打过照面的王奶奶。人与时光恰似蜉蝣与朝夕,可见人世无常。玉星辰今天直接或间接地目睹了两桩死亡,有些心塞到麻木,无话可说,只是叹了口气。慧明除了是个没心没肺的胖和尚,还是个八卦的死直男,全然没有顾及到玉小妞那点儿多愁善感的哀愁,碎嘴老妈子的毛病又犯了,见程昊在这儿,似乎直接升级成了人来疯。他不知从身上哪个布兜子里抓出了一把瓜子儿,一边儿嗑还能一边儿磕牙:“程警官,你听,这家儿是不是哭的挺惨的,我跟你说啊,我来的时候,这家里比现在还热闹,老太太三个闺女俩儿子,各自再带上各自家里的,都要打成热窑了。”程昊也许在警队待久了,即使一脸淡漠地分分钟立地成佛,也一样乐于倾听:“为什么?”慧明把挂在僧袍上的瓜子壳抖搂下去,支起身子:“今儿农历十五,这家二儿子带着老太太去云林寺上香,结果赶上了下午暴雨,车开半道儿就给困在山里了,现在那边儿正盖度假村,挖的全是泥,暴雨一冲,就把一个施工造成的临时垃圾堆给冲开了,摊在了路边儿上——这二儿子眼尖,愣是瞧见里面有个金盘子,非得去捡。”他磕完了手里的瓜子儿,拍了拍手:“老太太一看就说那是贡盘儿,在菩萨的地界儿发现的,就是菩萨的东西,哭着喊着非得要儿子还回去,二儿子不想还,结果老太太一激动,犯心脏病了,人送到医院就不行了。”玉星辰对这个发展始料未及,呆愣了一瞬,问道:“那他们家人打架干什么?赖二儿子把老太太病耽误了吗?”慧明给了她一个“图样图森破”的复杂眼神儿。“哪能啊。”慧明道,“二儿子不是把老太太惹得犯心脏病了么,赶紧送她去医院,反正手忙脚乱的吧,那惹祸的玩意儿就没顾上,再回来,无论如何都找不着了——他仨jiejie一个哥都不干了,怀疑捡东西这事儿是二儿子瞎编的,其实是他不知道藏了老太太什么好物件儿,把老娘气死了,一家子正闹呢。”玉星辰:“……”这段子再发展下去,估计就能拍一部家长里短的伦理大戏了,人生真是处处有段子。听完如此跌宕起伏的剧情,三个人一时什么话都没说。这时候,亮着长明灯的楼层响起一阵人声,紧接着脚步声“噔噔噔”地奔了下来,楼道里的感应灯也一个接一个的依次亮了,楼道对讲门儿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个一脸丧气的中年男人。他脸色不好,一身孝服也皱皱巴巴的,看来是帮丧事儿的主家,推门儿出来没想到这儿还站着三位,不由楞了一下,直到看见慧明,才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客气:“大师,您在这儿站着呢?上去坐坐。”慧明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遇见俩朋友,我们这小师妹跟你们老娘住楼上楼下。”中年人对玉星辰有点印象,朝她点了点头,玉星辰按礼节道了句“节哀”。慧明看他一脸愤愤,知道这家子没少折腾,拍了拍他肩膀子:“二哥,甭生气了,都是一家子人,现在就是赶上老娘这段儿事儿,都不冷静,过了这三天守灵,什么气性不气性,还不都是姐妹弟兄。”“真他、妈、cao、了!”中年人余怒未消地骂了一句,可见是气的大了,不顾有外人在跟前儿,也要拉着慧明开喷,“大师,不是我说,有他们这样儿的吗?!这么多年老娘眼前就我伺候的最多,他们一个个不出钱也不出力,净他、妈当甩手掌柜,哦,老娘没了他们来哭一声就是孝顺了?放屁!”“家家有本儿难念的经,你得这么想,老娘没受罪,你仁至义尽。”中年人听了冷哼一声,大嗓门地朝着楼上开骂:“我当然仁义!不是某些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满嘴喷粪冤枉自己兄弟!”慧明赶紧把他拉开了:“消消气消消气,大半夜的邻居都睡了,贴了‘恕报不周’咱也不能扰民不是……行啦,听胖和尚我一句,就当给老娘攒安宁了。”这一句话不知怎么触动了中年人敏感的心,他情绪激动,大起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