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 试探
“这还是有点令人难以置信，兽人会采用稳扎稳打的战术？” 也难怪一向冷静的侍卫长会惊讶，在人类固有的印象中，兽人只是那种只会闷头向前冲的种族，或许有团队狩猎的种群会采用接近阵型一般的集团作战，但是总体而言在人类的认知中，兽人只是具备与人类相同智慧的异种族，王国也有混血兽人的存在，他们可以完全适应人类的生活，这说明如果兽人愿意学习，他们完全可以做到与人类相同的事情，只有在旧教廷掌控的南方王国，兽人和他们的混血后裔才会被当成奴隶和野兽对待。 但是那也仅仅适用于融入人类社会的兽人，看到眼前连绵不绝的兽人营地，侍卫长第一次感觉到，人类似乎要更正一些对兽人王国的看法了。 “看来兽人已经完成了由部落到王国的转变了。” 科洛特叹了一口气，一直以来兽人王国在大陆议会的眼中都是松散的部落集合体，他们有着和野蛮人类似的社会结构，却又彼此相互联系，依靠天赋和蛮力在北方的荒原上生存，北方王国曾经试图接纳一些兽人的部落，也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这种手段依然不被大陆议会中的其他国家所接受。究其原因是信仰，兽人们不愿放弃恶魔的信仰，而人类王国大多则以教廷承认的至高神为信仰，两者几乎是相互对立的。利贝尔特的信仰革命将王国内的这种对立情绪淡化了许多，但是却无法阻止兽人对至高神的愤恨。 和依靠自身力量在南方荒原扎根的野蛮人不同，兽人们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种族，只有恶魔愿意接纳他们。大陆通用语中“魔神”的称呼正是来自于兽人，他们将恶魔神化成与至高神对等的存在，认为恶魔是其行走于世间的使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兽人的信仰和精灵族十分接近，只不过信仰革命后精灵一族的信仰被人类所接纳，成为了普通人所熟知的一部分而已。 人类王国中只有最年轻的北方王国没有自己的信仰，他们相信能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奇迹，所以也成了人类王国中唯一愿意接纳兽人的国家。当然因为这种举动也引来了南方王国敌视，反正双方的矛盾也不差这一点点，被讽刺两句又不痛不痒，作为战斗力兽人确实强大，其中一些已经活跃在对抗同族的战场上，和小灰他们一样，有了“家园”的概念，兽人们也愿意为守护现在的生活而战。但是这也仅仅是一小部分，在大部分兽人的眼中，人类是至高神的帮凶，他们占据了富饶的土地并不断挤压破坏兽人们生存的环境，掠夺和破坏就成了兽人们的主题，所以一直以来兽人王国都被视为黄昏恶魔的帮凶。 科洛特担心的不是兽人的大军，眼前的军队虽然看上去十分壮观，但是数量还远远没有达到预计中那样庞大，接连不断的帐篷表明，中央战线的兽人规模也就仅仅是五万左右，比起副战场的兽人军团规模一致，这种数量能够突破精灵世代守护的森林？科洛特并不看好，因为对兽人的了解并不深入，利贝尔特并不知道兽人能有多少可以参加战斗的战士，基本上年轻的兽人成长的速度很快，初生的兽人经过两三年就可以踏上战场，他们的寿命很短但是生育率却很高，人类视为馈赠的双胞胎在兽人方面完全不是问题，除了熊人单胎生育数量较低，像狼人等群居的种群一口气添加十余口根本不是问题，雌性的兽人根本不会踏上战场，她们的任务就是留在后方壮大自己的种群。 北方王国从每年袭击边境的兽人数量推断，兽人王国可以称之为战力的军队数量大概占总人口的一半以上，如果不是因为食物的限制或许还会提升的更快一些，如果倾巢而出仅凭一两个国家根本无法抵挡。不过兽人的在国家管理上十分松散，甚至不如他们的精灵邻居，人类王国中有一个共识，大陆议会仅仅能够协调国家间的关系，在管理上并没有太大的作为，所以精灵一族同样不能称之为国家，只是个围绕森林聚居的种族而已，而精灵女王也只是一个对外的象征，在战场以外没有太多权力。 科洛特看到的是兽人们的变化，散居的营地虽然看上去毫无章法，却准确的将最重要的物资集结处档在后方，而且从情况看来似乎还有专职负责守卫的队伍，远远望去还能看到有兽人在伐木搭建防御性质的营塞，这些人类经常使用的招数被兽人们学了个十成十，说背后没有人指点根本不可能。现在科洛特担心的是兽人们的转变是因为恶魔的帮助还是兽人王国的成长，如果是前者，在短时间内北方的兽人还无法成长到对人类王国构成威胁的地步，但是如果是后者，王国就不得不考虑如何应对一个在北方崛起的异种族国家了。 “怎么办？晚上去偷营？” 李立有些紧张的询问着，根据计划这次出场的是他和巴尔的组合，团里的小公主要看表演，即使举行全员投票自己也绝对是落败的一方，闺女和女友两个支持者都不在这里，唯一可能站在自己一边的卡伊又是个容易被收买的家伙，自觉反抗无效的李立最终还是答应了科洛特的要求，顺便去过一把“主角”的瘾。 “以兽人为对手白天还是夜晚并没有太大区别，选择夜间受影响的反而是我们自己。” 科洛特白了一眼自家的笨蛋团长，兽人们基本都有夜视能力，而自家的团长即使在白天都不一定能认清方向。 “那个哈哈” 李立尴尬的笑了两声，他只知道以往看小说都是在夜间偷袭，什么凌晨几点是守卫最疲劳的时刻，什么放火引发混乱然后浑水摸鱼，这些全部都是从书上看到的方法，至于他自己，和平年代那有机会让他去亲自实践一下的，跑公园里点堆火都可能被警察叔叔请回去喝茶。 所谓偷袭其实无分白天夜晚，重要的是出其不意，兽人的防范看似严密却依然有不少漏洞，由此可见他们也并不熟悉眼前的新战法，扎营和守营可是不同的概念，经验不足的部分大概就要靠敏锐的听觉和嗅觉来弥补了。 “好了，听我说，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这样的” 这可不是一拍脑袋就能想出的计划，变得愈发谨慎的科洛特已经悄悄观察了两天，兽人感官十分敏锐，为了防止被对方发觉借用了镜像和远视的双重魔法进行远距离观察，得到的也仅仅是模糊的影响而已。摇曳不定的人影大概就是正在调动的人员，从眼前的情况看来兽人们似乎并没有打算立刻向妖精森林发动袭击，或许他们只是在等待雪季的到来。 从战术方面考虑，科洛特认为这是十分明智的选择，只是她不理解，既然兽人有破坏迷雾森林防线的能力，为什么不再稍微等待一些时间？诚然进入冬季后降雪会让森火的威胁大幅降低，精灵一族对兽人的防范也会提高，但是他们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时机而不是窝在这里等待冬季的降临，又或者是破坏迷雾森林的防线需要特定的条件，一旦错过时机就难以发挥作用？ 科洛特无法准确把握对方的意图，所以决定采取试探的方式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我会让小银从正面发起攻击吸引对方的注意，如果是兽人大概会一窝蜂的涌上来，然后小龙姬从侧面截断，和上次的配合一样，艾利你还是负责从远处支援，只需要盯着有威胁的目标就可以了，尤其是随时可能出现的恶魔。” 小银与小龙姬的配合十分默契，双方都是以接近战作为主要手段，如果再加上希瓦足以对付兽人一整支先锋队伍。 “莉莉你自己决定降落的位置，然后让希瓦去协助小银和小美，准备撤退时给个信号，我会让小银发动骑士团配合，希瓦的火流星雨这次可以使用吗？” 科洛特准备一口气把全部的手段都给对手上一遍，恶魔侦探团的行动小队是以少数人员潜入，而且有球球这样的伪装专家，这样的隐蔽性对手很难察觉，镜像魔法或许会引起对方恶魔的注意，如果能将其吸引出来更好。 “如果遇到落单的黄昏的恶魔就想办法把对方引出来消灭掉，如果数量太多就按照这个路线撤离，莉莉你那边也一样，如果遇到强大的对手不要纠缠，首先要确保安全。” 科洛特再次嘱咐道，和希瓦与小银不同，李立可没有什么迅速撤离的手段，毕竟他不是精灵，而且如果巴尔的力量耗尽连行动都有问题，所以在科洛特的计划中虽然李立是从空中直袭的角色，但是在撤退线路上却很仔细，小银和龙姬美美的行进方向是以李立降落的位置为目标，就是说从一开始两者与希瓦的行动就是为了后面的营救做准备，风精灵温蒂作为最后的接应手段予以保留，只要逃入卡伊光之壁垒的守护范围，科洛特有把握借助小银的骑士团召唤将追赶而来的兽人全数消灭。 至于黄昏的恶魔，在科洛特的计划中也是目标之一，按照兽人的规模眼前这些根本不像兽人的主力军团，数量上也有些微妙，如果说是投入了全部力量似乎少了一些，但是如果说只是先锋队，那么其后即将到来的兽人大军就是一个难以想象的规模了，如果兽人真有这样的战力又何必与北方王国展开长久的纠缠。出于谨慎的考虑科洛特做出了更多预案，至少在摸清对方的目的前要确保安全。 科洛特的心中依然有不少疑惑，黄昏是绝不逊于黎明的恶魔组织，根据那位“九先生”的描述，黎明的成员大概有二十人左右，其中大部分分散于北方王国的边境地区用以警戒黄昏的渗透，南方荒原上除了里德和光头以外还有两位负责侦查的同伴，黄昏的恶魔数量应该不会逊于黎明，当然这些并没有算上恶魔的从者，然而除了在阿尔弗莉特所在的副战场上遭遇了两只绝望鸟妖，在横跨近乎半个妖精森林的过程中，侦探团并没有遭遇任何其他恶魔，这让科洛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莫名的担心那些黄昏的恶魔究竟去了哪里？ 与黎明的接触让他们知道，恶魔并非如人类想象的那样强大而不可战胜，随着他们逐渐与这个世界融为一体，失去的力量或许再也无法挽回，或许有一天黄昏的恶魔会像高等精灵一样成为象征一般的存在，但是前提是他们所依附的兽人王国不会被彻底消灭掉。 科洛特不认为黄昏会用最后的依靠用来冒险，兽人大举入侵的背后必定有什么自己尚未想到的原因，让李立和巴尔出动并不仅仅是出于力量积蓄的考虑，科洛特想知道，如果对手中出现了恶魔的踪影，隐藏在背后的黄昏会不会主动暴露出来，这才是科洛特撇开精灵一族只以小队潜行至对方侧翼的原因，她必须弄清楚主导这场战争的恶魔究竟在哪里，只有找到对手的踪迹才能判断出对方的真正意图。 “明白了我还以为能有个精彩的亮相，结果还是苦力活啊。” 李立有些兴趣缺缺，原本准备来一个华丽的亮相，结果看到那密密麻麻排布在一起的帐篷，李立忽然怂了，上次巴尔的发挥是无奈之举，根本没有多少可供选择的余地，现在可不一样，从镜像中的投影就可以看出，那连绵不断的营地中，不断穿梭着的兽人跟蚂蚁一样，哪怕巴尔是强壮的大象，把一头大象丢到蚂蚁窝里？想想都让李立心里发毛，至少兽人与巴尔的差距在体型上可没有蚂蚁与大象那样悬殊。 “放心吧，相信自己，你可是我们的团长大人。” 科洛特这一口鸡汤灌的李立无语哽咽，咱不装了行不行？但是看到自家红毛领主那威胁一般的眼神，李立只能把想说的话全部咽到肚子里，自己好像又被这个腹黑公主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