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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跟前,“姑娘喝口茶歇息会儿吧。”“喵~”阿沅低头看窝在她脚边的那团白毛,心气不顺,要不是因为程让,她哪里用得着学这东西?她喝口茶,把谱子放一边,转而把白毛抱起来,毫不客气地撸了一把。“喵——”白毛不满地蹬了蹬腿。绿罗笑道:“姑娘您又欺负它,猫有灵性的。”阿沅挠挠白毛的下巴,它舒服得一直拿头蹭她手。她理直气壮,“白毛享受着呢,是吧?”再撸一把。歇息够了,她对着谱子继续练习。何先生每三日来授一次课,今日下午就要来看她练习效果。依照她目前这个水平,她都能想像到何先生板着脸说话:“重来!”一小段连续不拖沓的乐声传来,程让点点头,看来阿沅练得不错,下午应该不会被何先生骂了。想到这儿他脚下一点,人影瞬间掠到几步外的空地上。他准备去何府一趟。何氏一族人丁兴旺,子孙也都挺有出息。那日觅曲宴上主动与他们说话的便是何家嫡支的二爷,平日里醉心书画,程让要找的就是他。“贵客临门,有失远迎。”何二爷正临水练字,听说有访客上门还以为是哪个同好,“程小公子今日为何而来?”程让不客气地坐下,端起仆从送上的茶就喝了一大口,渴死他了。润了唇舌后他才说话:“你怎的这般闲?天天在府里写字画画。”何二爷笑意不变,亲手执茶壶为他添了点茶汤,“何某就是个闲人的命,程小公子有话直说。”程让有些不好意思,但想想阿沅每日苦练又忍不住心疼,最终还是求上门来,“何六爷整日板着个脸,不累么?”何二爷脸上笑意漫开,“原来你今日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要找我家六弟,出门右拐到头便是。”他指了指方向,脸上尽是揶揄。程让被调侃也没脸红,“我不找他,我找你。”少年心事直白得很,就差没把“你去管管他”写脸上了。何二爷知道最近自家六弟应承了太守府的差事,教林家姑娘吹埙,却不知道他怎样教。如今程让找上门来,他才有几分猜测,六弟莫不是对着太守千金还那么凶,吓到人家小姑娘了?“这可不行。”他一副为难的样子,“我们虽是兄弟,可我这做二哥的也不能管他每日摆什么表情吧,你这不是难为我?”程让也知道这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何六爷脾气怪是出了名的,连林太守都没说什么,他这么冒然前来,惹人不快就不好了。“那,你帮我问问他能不能多教一个学生?”何二爷大笑道:“程言襄你可真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他摇摇头,似是无奈,“也罢也罢,何某就帮你这一回。”下午阿沅看见何先生时就觉得他脸色不好,虽然他一向面无表情,但今日的眉眼更冷。难得的是,听她吹完一小段埙乐,他竟然点点头道:“有进步。”阿沅大着胆子瞧他脸色,还是一贯的严肃,并没有满意的神色。她也不意外,自己的水平若能让这位满意,那大概就能出师了。“看什么?”阿沅神色一凛,赶紧收了视线,专盯着眼前的埙谱。“再吹一段。”师命不敢违,吹完后,又得了一句“有进步”。前后两次吹埙不过才一会工夫,怎么会有进步。阿沅明白过来,何先生大概只是在客套,或是不忍打击她。可何先生会不忍吗?阿沅忍不住问:“何先生,您真觉得我有进步?”何子晖淡淡睨她一眼,不知她哪来的底气问这问题,但他还是道:“确实有进步,先前一窍不通,如今通了一窍。”阿沅微笑道:“那都是先生您教的好。”何子晖不明白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他先前在族学里也教过许多学生,不过不是吹埙,大多是诗文一类。每当他说这话时,学生不是满面通红,便是泫然欲泣。他总觉得这才是该有的羞惭反应。虽然心底有些疑惑不解,但他面上还是淡然应道:“继续练习,注意指法。”林太守从垂花门外匆匆经过,听见埙声才想起自己女儿在跟着何子晖学埙,他脚步一顿,转身进了垂花门。阿沅正好吹完一段,看见阿父过来赶紧起身相迎,“阿父。”何子晖也起身立在一旁,拱手行了礼却未说话。林太守摆摆手让他们坐下,笑眯眯道:“阿沅练得如何了?”阿沅瞧他神色就觉得他是冲着何先生而来,便回道:“何先生夸我有进步了。”林太守心下顿时满意,暗道女儿真是深得他心。父女俩默契十足,女儿递了话头,他便顺势说道:“那都是子晖教的好。”何子晖:……这父女俩讲的话都是一样的。“大人谬赞。”“我听阿沅练得不错,子晖你也不必在这儿盯着了。你跟我来,有事找你相商。”何子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又不好当面拒绝,只能应了声是。林太守摸摸胡须,叮嘱阿沅:“何先生不在时,你也要好好练习啊。”他们两人走后,阿沅便松懈下来,喝口茶略作歇息。绿罗帮她捏手臂,一直举着埙吹确实手酸。“姑娘,崔家大姑娘给您下了帖子。”绿绮从外边过来,看她正闲着便把帖子送到她手边。崔家就是林泠要嫁的那家,崔家大姑娘崔以瑢是崔景的meimei,按理说应该下帖子给林泠才是。阿沅看了帖子才知道林泠与崔景闹了别扭,崔以瑢想让他们从归于好,因此设个小宴请阿沅去。林泠与崔景闹了别扭?阿沅轻轻咬了咬舌尖,这是她惯常思考时的小动作。“今日阿姊的心情如何?”绿绮道:“奴婢刚刚经过大姑娘的院子,碰见青梅给大姑娘送账本,聊了两句。青梅说大姑娘心情不佳,还让奴婢等您下了学请您过去一趟呢。”她说完十分好奇,“姑娘您怎么知道大姑娘心情不好的?难道姐妹真的会有感应吗?”绿绮很单纯,看着也很好骗。阿沅摸摸她头,“绿绮你可不要被骗走了啊。”“啊?”虽然不懂她意思,不过这不妨碍绿绮表决心,“奴婢绝不会离开姑娘的。”旁边听了全程的绿罗忍不住笑,她家姑娘就喜欢逗绿绮。阿姊心情不好,做meimei的哪里还有心情练埙。反正先生被阿父叫走了,阿沅便也正大光明地下了学。出嫁在即,林泠整日忙着学习管家事务,看账本一事最是繁琐,可不看又不行。因此在阿沅拐弯抹角打听她为何心情不佳时,她随口答道,“账本太多了。”阿沅也没追问,出门就让绿罗去回帖,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