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雌虫刘培强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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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水静在十二仆从中地位仅次于贾斯纳。他也是工虫,但这个世界上虫和虫的差别那么大,所以他的历程完全不同于贾斯纳,也实在是情有可原。 明水静出生于一个军人世家,只不过家道中落,他的雄父战死沙场,而雌父性烈,不愿改嫁,只怀着遗腹子,一门心思守寡。 所以明水静是个工虫,其实雌父未尝没有愧意,可明水静当然理解他,为了一个小小虫子,要放弃所爱之虫的一切,实在残忍。 雌父没有对自己那样残忍,他只是对明水静稍微残忍了一些。 明水静自出生起便被看做家族再度崛起的希望,雌父管教之严苛,让幼虫学校的老师都诧异不止,曾经多次警告明水静的雌父,应当对孩子适当放松。 可雌父那一年已经是病入膏肓,他太急切了。 明水静的家人除了雌父,已全部战死,雌父当年没有被拉上战场的原因是他怀孕了。 雄主死后,雌父早已有了殉情之心,只不过还有明水静这孤零零小虫一只,实在难以撒手。 于是明水静13岁这一年,被送入军队——这是雌父在临死前做的安排。 明水静眼瞳深蓝,发墨黑,军队中常常被欺辱,因为他和大多数金发碧眼的军雌不一样。甚至于还有爱好特殊的军雌,要买他的身体,把明水静吓得晚上睡觉怀里都揣刀子。 没有钱就没有途径,明水静在军队中干最脏最累最危险的活计,却始终是个小兵。 在17岁这一年,明水静终于感到了难以忍受的痛楚,他想,如果还继续这样下去,不如死了。 第二年,战争爆发,明水静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刀子捅向自己。 战火轰鸣中,明水静活着爬回了军营。 有一个声音,那个时候尚且稚嫩,可眼眸已经是锋利无双的模样了。 “他叫什么名字?” “报告雄虫大人,他只是个工虫!” 少年扇了那回话的虫一耳光:“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 “报告……明水静,工虫列队,编号是……” 明水静就此升了军衔,他被指派到那少年身边,成为了子爵刘启的随从。 工虫对自己17岁那年没有自杀满怀感激。 待到刘启成年,他的战功已经足以让他得到这个星球上的任何东西。 可公爵大人说:我希望对特迈腾战役完全胜利。 明水静心思敏锐,内敛坚毅,与贾斯纳似乎是两个不同类型,但不约而同的是,两个聪明虫,都知道沉默是金的道理。 因为答案摆在那里,不论前面多少屏障,时间总会冲刷掉。 黑发的工虫比起贾斯纳更加沉默,所以刘启点他为近身虫仆,而贾斯纳总领府中大局。能近身伺候雄主是一种荣耀,明水静当然接受。 他一如往常地沉默,不论刘启做了什么,除非遇到了危险,明水静会扑上去,其他的时候,他更像一座雕塑。 但雕塑没有眼睛,明水静有,并且视力极佳,在以视觉听觉嗅觉著称的虫族中,明水静都算视力好的那种。 他的心神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可视角无法控制,到底还是看得到雄虫的一举一动,并且多日观察(这绝对也是无意识的)来看,雄主似乎常常抚摸一张照片。 那照片实在平平无奇,若要称奇,就是照片中明显的父亲位置,被烧了一个黑洞。 中间是一只幼虫,萤绿底色的眼眸,是幼年雄主无异,左边则是大名鼎鼎的真雌公主,当年明水静在军队里都看过她的画像,自然印象深刻。 工虫想,明显雄虫态度不够坚决,若真的讨厌,剪掉那虫就是,却偏偏要留下一个黑洞来,空落落在哪里,让看的虫无时不刻不想去触摸一番。 简直是给自己烙疤。 特迈腾星前方战况还算不错,至少不用雄主刘启再度出征了。 从得知了胜利的消息那一刻,刘启站在府中,表面上还压抑着,实际上尾巴已经甩到天上去了。还大宴宾客,无论什么虫类都可以来吃。 说的是为了庆祝胜利,明水静无力吐槽:怎么公爵大人您自己胜利的时候都不摆上几桌呢。 原来雄主对那位雌父,是如此关心。明水静依旧沉默不语,心里的答案却渐渐明晰。 直到有一日,刘启宣布府中可以开始准备新婚的事宜了。 明水静毫不意外,平静到让贾斯纳都侧目。 “明水静,这事你早就知道?” 黑发工虫说:知道又如何,总不是什么要害死虫的坏事。 虫仆明水静知道了答案,不甚在意,因为这实在是小事一桩——雄主是准备要娶了他远在特迈腾星作战的雌父,那又怎么样? 连安特星日报的副刊都登不上去,最多边边角角有那么一句话,可能会提一下。 在嗜好血腥的虫族之中,这种对于雌父的安排,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含情脉脉了。 明水静觉得自己的先人类文明文学史学得还不错,下次要再多看几本书才好。 工虫没有繁衍能力,自然大多数都是性冷淡,所以也格外适合成为闺阁之中的守卫,而像明水静这种雕塑式的,就更适合了。 既然大公已决心要娶了自己的雌父,明水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雄主的雌父刘培强却没有,他简直惊慌失措。 刘培强从回家后,完全康复的第二天,就被拖进了大公的卧室。 明水静在门外听到了激烈的缠斗声,这种声音是贯穿在每只虫灵魂深处的,事实上大公府中的装修极其好,如果是个幼虫在这里,应该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一声低却清脆的响声。 血的味道蔓延而出,像钻过了遮挡掩饰的缝隙,直接进入了明水静的大脑。 他不由得控制了一下呼吸,转身敲门:“公爵大人,需要帮助吗?” 门里是青年有些疲惫的声音:“你去找些外用的药来。” 明水静端着找到的药进了房间,哪怕他是13岁就进了军队的虫,也被那惨烈的场景刺激地骨翼竖立起一半。 地上满是鲜血,甚至还有虫用尾巴辅助爬行的痕迹,在地板中很留下了几根断刺,让明水静感到牙酸。 大公一手的血,脸颊上却只溅了一滴,落到唇边,像一颗惊心动魄的血痣。 雌虫刘培强半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可眼神尚且明亮朦胧,只是麻木地看着天花板。 明水静想起来自己的雌父,在雄主死后,常常也有这般神态。 可惜,明水静将帕子恭敬递给青年,尔后半跪下来,为那可怜雌虫包扎。 我们都是这样的贱命。 雌父已是拼尽全力保护他,却依旧常年被嘲笑羞辱,生了一个没爹的工虫,这样的话明水静可以免疫,雌父却不能。 你才为了妻子而战,如今又要忍受孩子的侵犯。 实在可惜。 明水静端着药默默退出了房间。 他听到了房间里那奄奄一息逐渐被迫折磨到高亢的呻吟,只感到自己如同石头一般的心,更加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