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丈夫是极道首领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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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奇怪的男人缠上了。 说来也是有趣,在结婚前,你一直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没有男人追也没遇到过变态暴露狂,你没有特意和男性保持距离,但就是回过头来,发现周围全是女性朋友。 这种情况在你结婚之后突然有了改善,不但住的附近突然冒出很多装束奇怪的男人,现在的你,居然还会被男人跟踪。 而且不幸的是,这个跟踪你的人,看起来是你最近遇到的,长得最正常的一个。 你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紧张地攥紧手袋的提带。 碍于缀在你身后十米不到的家伙,你没有和往常一样抄近路走小巷,甚至特意在有灯的地方四处闲逛,消耗对方的耐心。 有手有脚,好好的成年人为什么要做这些呢?你感到非常不理解。 跟着你的人大概也察觉到你已经发现他,不声不响地拉开了你们的距离。 你仍不放心,偷偷从包里摸出迷你电击器,握在手中,时刻警惕着身后的危险。 偏偏在你最谨慎的时候,路过一道小巷口的你,突然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拖进了小巷内。 眼睛稍稍适应昏暗的环境后,你认了出来,试图绑架你的男人正是这几天跟着你的人。你奋力地反抗、踢打,趁其不备,甚至打开了电击器,反手按在对方的腰上。 “嘶——”忍耐着剧痛,男人咬牙没发出尖叫,引来路人的关注。 他额头沁出汗水,但还是勉强地夺过你手中的电击器,在你耳边虚弱地说:“美树小姐,请您冷静一下,我是警察不是坏人。” 你当然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信任对方,依旧努力挣脱他的束缚。 “没时间解释了,有人在跟踪你,发现你不见了一定会找过来。”男人快速地解释着,“有关您的丈夫,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您讲,希望您能配合,在下个路口的蛋糕店西北角的位置等我,我会具体跟您解释。” 他把电击器塞回你手里,松开你。你立刻转身面对他,拿电击器的顶端抵在他颈部。男人尴尬地笑了笑:“如果我真的要害您,就不会把武器还给您。”他的手伸进口袋里,你的眼睛在他的脸和手部动作件来回地转。 他掏出一个深色的矩形物件,在你面前打开。你并没有见过真正的警察证件,但至少现在你眼前的这个,看上去很像真的。 你将信将疑地缩了缩肩膀,略微收回自己的电击器。这位证件上写着橘直人的警官又对你笑了笑,越过你,他看了眼大路上的情况,然后倒退起来。 “为了避免引起那个人的怀疑,请美树小姐你一定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他边向小巷另一头退去,边对你说,“我会在约定的地点等您的,您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下去。” 不一会儿,橘直人的背影就消失在黑暗中,留下你一个人惊魂甫定,思索着他所说的话。 他说的未必是真的,没准他联合了别人,在下个路口等着绑架你。而他所谓的“有人在跟踪你”,可能也是故弄玄虚,和同伙搞出来的迷阵。不然怎么解释,之前他明明在你身后,又突然出现在你经过的巷子。 但也有可能,他说的是真的,你的新婚丈夫被卷入了什么重要的案件之中,他和你处于同样的危险,警察才会主动找上门来。 一直都过着平静生活的脑子无法同时处理这么多信息,你头痛不已。 不管怎么样,如果橘直人警官所言非虚,那么你再在这里拖延下去,一定会被跟踪你的人发现。 你振作起来,把电击器放回包里,稍微整理了下仪容,佯装平淡地走出了小巷。 诚如橘直人所说,你在接下来的路段,依旧感觉得到有人跟在你的身后。你的心脏咚咚咚的乱跳,让你差点错过了橘警官单方面和你约定的蛋糕店。 走过几十米后,你才想起这回事,不经意地转头走进去。 面对店员的问候,你犹豫了一会儿,问对方现在能不能定制蛋糕。 “可以是可以,但是需要客人您等待一段时间。我们还是建议您留下地址,由店里派送过去,或是提前预约,然后我们电话通知您来取货。”店员贴心地给出建议。 你舔了舔嘴唇,拒绝了她的好意,掏出钱包来付了款,然后,你拿着小票和店员附送的饮料,走到了蛋糕店的角落。 这家蛋糕店不止经营生日蛋糕品类,也经营切件、面包和饮品,因此虽然已经是晚饭时间,这里还是稀稀疏疏地坐着几个顾客,也不时会有人进出。 你一下认出坐在那边喝着咖啡的橘直人,但想起他的嘱托,你没有坐到他的对面,而是走到他背后西北角的餐桌,和他背对背坐下。 你看不到橘直人的脸,但你能猜测到,他一定是在透过玻璃橱窗观察外面跟踪你的人。 果然,过了一会儿,可能是确定了对方不会跟进店里,他才缓缓开口: “美树小姐您了解您的丈夫吗?” “他其实是现在东京最大的极道组织,东京卍字会的首领,手里有无数条人命,每天都有警察因为他而牺牲。” 你喝饮料的动作一顿,玻璃杯砰地撞到桌面,冰凉的橙汁溅到你的虎口上:“……怎么会?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不像是……有那么大能量的人……”你说得不是很肯定。 背对着你的橘直人递来一个信封,你小心地打开,拿出里面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梳着金色的背头,你起初有点怀疑这只是和你丈夫长相相似的人,仔细观察过他身上的风衣后,你确定这件衣服你曾在他的衣柜里见到过。 “可是…可是为什么?”你匆匆把照片塞回去,递还给橘直人。 “为什么向你隐瞒还是为什么选上你?”橘警官反问道。 你用手指抵住了嘴唇,一时不知道该回答哪个。 “事实上,”橘警官继续说着,“您的丈夫和您结婚的身份都是假的。神奈川警方在几天前找到了一具无名尸,经过比对,死者的DNA和您丈夫户籍留下的资料相符。我们有理由怀疑,正是假扮您丈夫的这个人,杀掉了真正的‘他’,并命令手下进行了抛尸。” 你哑然,橘直人照顾到你的情绪,留给你消化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才继续:“照片上的这个男人,也就是每天和你进出同一个家门的男人,叫做佐野万次郎,他的手下都叫他Mikey。” “在此之前,他的行踪成谜,虽然我们掌握了有关他的一些信息,但他神出鬼没,总有大批手下护卫左右。直到几个月前,我们的一位线人,发现他经常进出你所居住的小区,我们才确定了他目前的位置。” “但到底为什么,他要顶替别人的身份和您结婚,是否对你或你身边的人有所图谋,我们也不清楚。” “所以我才冒险来和您接触,希望能从您这里得到答案和帮助。” 你的嘴巴开合了几回,都没发出声音。事实上,你的脑子还无法消化橘直人给出的庞大信息量。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的第一反应是说出实话。 你和佐野万次郎是相亲认识的——当然,真正应该和你相亲的那个人绝不是他,只是现在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你再也没办法用那个名字称呼他。 之前就提到过,等你将近三十岁回过神来,发现身边都是女性朋友,没有什么能够发展的男人。 其实你对这种情况没有什么抱怨。恋不恋爱,结不结婚,对你生活的影响都约等于无。你认为独身的自己并不孤独,也并不可怜,充实又自在。爱情也不该是安排,而应顺其自然,缘分该来的时候总会到来。 只是旁人比你还要在乎你的晚年,总担心你照顾不好自己,落得个凄凉的下场。 鉴于朋友们也是好意,在拒绝了数次联谊和相亲邀请后,你终于松了口,第一次答应试试看。 然后你就遇到了佐野万次郎。 相亲那天,你在咖啡厅苦等许久,直到咖啡凉了一次又一次,你才等来留着一个金色背头的男人。 他自来熟地坐到你对面,不顾你说这个位子有人了,只是看了你一眼,就一言不发地吃掉了你给自己点的甜品,喝掉侍者端来的、你给自己点的新饮料。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和朋友发来的照片也相差很多。 但你生性不爱和人发生矛盾,也不打算再和对方进行下一次约会,所以你甚至没计较最后是自己请的客这回事。 侍者拿来账单的时候,男人只是看着你没有动作,等你付完钱,他又说自己没带现金、之后会还给你。 好老套的吃软法话术! 没恋爱过,却看过别人恋爱的你自然不吃这套,掏出了手机,要他现场转一半的费用给自己。 佐野万次郎愣住了,眨眨眼睛,说自己没有手机。 这年头,怎么会有人没有手机呢?你把他的话当成了另一个谎言,所以只是笑了笑,告诉他自己只是开玩笑,然后拎起提包,转身就走。 佐野万次郎拉住了你的手臂,问之后怎么联系到你。 你笑着回答他:“你不是没有手机吗?那就用信联络吧。” 这只是一句用来讽刺的客套话,你也并没有真的想和他信件联络的想法。和介绍他的朋友提起这天的相亲时,你没有明说发生了什么,只是委婉地说如果对方还想继续见面,你也不介意。 不过,比你的相亲更劲爆的,还是你们约见的当晚,同个商场的二楼男厕被清洁工发现一具死尸这个新闻。 不管是你还是你的朋友,在接下来的几天,嘴里聊的都是社会新闻,说的都是世风日下,而非那场不值一提的相亲。 所以后来,当你收到一封没有寄件人的信,里面附有几张纸币和一张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信时,你回忆了好久,才想起了那个被你认定想吃软饭的家伙。 你的家里没有别人,但你的脸还是腾一下红了,想起自己那么刻薄地羞辱对方,你就觉得充满了歉意。 之后他再通过朋友联系到你,问你愿不愿意再见一面时,出于愧疚,你很快答应了。 到达约定的地点外,你一下认出了被一群黑西装男围在中间的佐野万次郎。那时的你以为,这个家伙时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所以虽然很害怕,还是装作自然地走了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等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儿!” 他和围着他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那些男人向你俩靠拢,你抓紧了佐野万次郎的衣服,做好带着他逃跑的准备,可不知为何,他们又放下了那种令人紧张害怕的氛围,一个个离开了现场。 你松了口气,被你挽着的佐野万次郎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寄去的钱不够吗?”他问。 “你怎么还记得这事?”你以为他是故意提起这茬,让你难堪,一下有些发蔫,颤抖的手捂住脸颊,“够了、太够了,所以你多付的钱我要还给你。” 他看着你,黑色的瞳孔有些阴恻恻的:“不用,一点小钱罢了。” “不行,”你拿出和朋友们相处时的耍赖手段,拖着他向不远处的甜品店走,“随便收下那么多钱,我会良心不安。” “如果你非不接受的话,我只能拿你的钱请你吃东西吃回来了。” 佐野万次郎没有拒绝你。 现在想想,每次和佐野万次郎碰面,碰面的地点附近就会发生些不好的事情。谋杀,帮派冲突,意外事故。这是他,也是上天给你委婉的提醒,只是当时的你太蠢,什么都没看明白。 后来你和他的交往很普通,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碰面、吃东西、碰面、吃东西。你带他去过自己喜欢的甜品店、拉面店、烤rou店,也带他去过朋友的野餐、派对和婚礼。 比起来情侣,你们更像朋友,也没有谁标志性地告白,正确划分你们的关系。 曾经面对你一言不发只会冷冷盯着你的男人慢慢卸下了高岭之花的外壳,转化成另一副需要人贴身照顾、最好寸步不离的黏人巨婴。 不会随身携带钱包和手机,总是需要付钱的时候才迟钝地“啊”一声,无助地看向你;如果没有别人在,可以一个人一个姿势坐在那发很久的呆,连自己发型乱了也不知道;不会自己做饭也不会自己洗衣服,甚至不懂带铝箔纸的包装不能直接放进微博里。 在最好朋友的婚礼上,终于结束了伴娘任务的你疲惫地端着空盘子走向自助餐区,看到了你孤零零一个人,吃蛋糕吃得脸上、西装领子都是的唯一男性朋友。 “怎么吃成这样?”你抬手抹掉他嘴边的奶油,蹭在自己的餐巾上,“回家自己洗不掉可别半夜打电话给我,我不会接的。” 佐野万次郎看着你,他本就比你高不了多少,现下你穿着低跟的皮鞋,几乎能和他平视。 你看着他盘子里残留的食物,再一次嘱咐他不能只吃甜食,会营养不均衡。然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说了你也不会听。” “我问了新郎供应蛋糕的牌子,你这么喜欢的话,周末一起去吃吧。”你边说,边向自己想吃的东西方向移动。 但很突然的,在你极具生活化的唠叨里,佐野万次郎拉住了你的手腕。 “……结婚。”他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你没听清楚,疑惑地望向他黑漆漆的眼睛。 更大力地攥紧你,佐野万次郎重复了一遍: “可以和我结婚吗?” 你到现在也弄不懂,佐野万次郎到底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稀里糊涂的,没有告白也没有交往,没有钻戒也没有婚礼,你和使用假身份的佐野万次郎结婚了。 婚后的佐野万次郎算是暴露了他的本性,一度让你觉得他最初寄还给你的钱和信都是为了把你这条大鱼钓上岸所使的小把戏,等到一切已成定局,他在户籍上的姓氏改成了你的,就能永远吃定你这碗软饭。 佐野万次郎的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他在哪里工作、家里都有什么人、除了中间介绍人还有哪些朋友,这些到了婚后,你才一点点接触。 他早出晚归,有时候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又在该上班的时候抱着你赖在床上。说不出大致的收入,拿不回大钱也不缺钱花。他自称是和朋友开了一家摩托车行,在店里总是弄得脏乎乎的,所以才得在回家前洗好澡,省得让你看了心烦。 他没给你介绍过他的亲人,自称是大家都在老家,住得很远不方便来往。你只知道他有个哥哥有个meimei,你送给他一枚素净的结婚戒指那天,他戴在手上看了好久,像梦话似的说,要是他meimei知道他也有结婚的一天,一定牙都会笑掉。 他的朋友们也都很是奇怪,大夏天也西装革履,对什么都不会干的他总是毕恭毕敬,比起朋友更像下属。你请他的朋友们吃饭,他们也非要等佐野万次郎动筷后才敢下手,道谢声也洪亮到诡异。一个个虽然文着可怕的刺青,人倒是比你丈夫靠谱得多。 许许多多你和佐野万次郎相处磨合的趣事都无法与朋友分享,因为在他们看来,你们的婚姻或许过于轻佻和孩子气。 佐野万次郎为人处世总带着小孩子的偏执和不成熟,有时候随口也会说出买下你的公司你就不用上班专心陪他、炸掉东京市总能给你修几天假吧之类的大话,但只要你训斥他,他就会可怜兮兮地道歉。半夜抓着你的睡衣衣角不肯入睡,担心一闭眼你就会跑掉。 他是充满自私的,又是极度缺乏你的关爱的;他是不可靠的,又是最最在乎你的安全的;他是情绪不稳定的,又是只要得到满足什么都能答应和妥协的。 你曾经以为,你稍微地了解了你的丈夫,并每发现他的可爱之处就暗自窃喜。你也以为,虽然佐野万次郎很像无赖小孩,但这种平淡的日子也许能过上一辈子。 可是现在,你不确定你了解到的还是真实的佐野万次郎,你所朝夕相处的丈夫真的想一辈子做你的丈夫。 你拎着从蛋糕店带回来的大蛋糕,一个人心思烦乱地走回住处。 佐野万次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露他的真实面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扼住你的喉咙。而这头杀死无数无辜的人,拆散许多可怜家庭的恶狼,正是由你亲自引进门的。 想起橘直人递来的文件袋里,历历细数的罪证,你感到腹腔剧烈地不适,喝下去的果汁在胃袋里翻涌。 你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吐了一会儿,直到吐无可吐,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走回客厅。 有人回来了。 你带回来的蛋糕被人打开了,两只纸碟子放在蛋糕的两侧。 客厅和玄关的灯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佐野万次郎那张称得上漂亮的脸上,他的头发自从和你在一起后很少梳起来,现下散乱的模样有几分像他给你看过的照片上的大哥。 他黑色的瞳孔盯着你,好像已经看穿你的慌张。但很快地,他微微笑起来,走近你,询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的手掌覆在你的腹部,隔着布料,那点温度缓慢地传导到你的皮肤。你看到他穿的衣服,和橘直人给出的照片、和你们初次见面时所穿的一模一样。 你更加不舒服了,手臂在打抖。 他扶着你的脑袋贴在自己肩膀上,低声问你:“去医院看过了吗?不会是…?” 他的话没说完,你忽地懂了他的意思:“没有、不是。”或者说,你希望不是。 你试图脱离他的拥抱,他却破天荒地抓住你的手腕,强硬地不许你离开。 “啊,原来是这样……”他笑了一下,笑容你看不到,笑容的温度你也听不出来,你只知道,一滴冷汗从你的脊背上滑过。 你很害怕,手习惯性地回抱住他,脚却向后错了半步。 你的丈夫抬起你的脸,好像你们第一次认识彼此一样和你对视,你们的身体如此接近,但似乎又离得很远。 “看来你全都知道了,美树。”佐野万次郎没有表情地用拇指摩挲你的嘴唇,“正好,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