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返回

    等情绪稳定了些，水门直起身体，低头看着佐助，然后抬手抚上他的脸，缓慢地移动，从眉眼到下巴，仿佛要将他刻在自己眼里般，看得极为专注，指尖甚至在轻微地颤抖。随即目光与他对视，轻声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呢……”说完将头抵在他肩窝，“你真的不会再走了对吗？”

    佐助看向渐渐明亮的天空，道：“就算要走，也会带上你。”

    水门柔柔地笑起来，缓缓用力抱紧他。

    佐助望着空气里的一点，没有说话。

    水门偏头看到他冷然的侧脸，不禁想起了昨晚的那些记忆，心里一窒，蓦然变得难受。

    犹豫良久，水门还是忍不住问：“宇智波一族后来的命运，真的无法改变吗？”

    佐助怔了怔，随后闭上眼，缓缓道：“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可，既然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难道就不能做些什么？”

    “我试过。”佐助垂眸道，“如果有任何希望，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何况龙脉会阻止一切，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所代表的意义，只能是历史。”

    水门垂下头，双手微微握紧：“对不起，如果我更称职一点，或许就可以早点发现村子的一些问题，宇智波一族，可能也不会……”身为火影，却没能提早发现村子和平之下的危机，如果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或许佐助也不会有那样悲痛的过去。

    佐助叹了口气：“不是你的问题。”说完他看向别处，声音低了些，“其实究竟谁对谁错，谁更错，谁更对，我自己都无法想明白。”

    水门收紧双手，蓝眸黯然：“但你的家族，终究还是因为村子而毁灭，我却没能为你做些什么……”

    佐助微怔，目光不由转向水门，随后轻声道：“你不用自责，将你牵扯到如今状况里的是我。”

    水门摇头，声音缓慢而坚定：“要是你没有来过这个时空，我又怎么能遇见你。不管以后会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佐助没说话，嘴角缓缓勾起。而后他忽然蹙了下眉，问：“这次的九尾之灾，你知不知道主使者是谁？”

    水门抬起头，想了想道：“我没看到那人的脸，他戴着漩涡面具，拥有写轮眼。”

    “写轮眼？”佐助皱眉。十六年的九尾之灾，竟然真的是宇智波干的。

    而且，戴着漩涡面具的男人，难道是……带土？

    “应该不是木叶内的宇智波。”水门接着说，“他不仅知道怎么从人柱力体内取出尾兽，还能熟练地控制尾兽，并且知道木叶的高级机密，这样的人物，村子里不可能存在。我开始还以为，他是很多年前与木叶村决裂的宇智波斑，可是斑应该早就死了。”

    佐助缓缓眯起眼。如果是带土或者斑，也不是不可能。从之前带土和斑之间的关系来看，他们应该很早就认识了。带土在身份被识破之前，一直以斑的身份自居，曾经一手建立了晓组织。或许带土就是在离开木叶后遇到了仍然活着的斑，受到斑的引导，然后发动了这次的九尾之灾，两人很可能就是在这个时间点有过交集，达成了某些共识，甚至一起谋划了未来那场战争。

    而唯一的疑惑就是，究竟是什么导致带土离开木叶，以至于发生了后来的一切。他离开这个时空时，带土还是水门的学生，如果九尾之灾是带土一手谋划，那么在这两年里，带土到底经历了什么？

    佐助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带土的脸，那张一半完整一半诡异的脸。

    虽然直接问水门或许能知道，但从水门的反应看，应该并不知道带土后来的变化，在证实真相之前，还是别问为好。

    “你想到了什么吗？”水门见佐助一直不说话，问。

    佐助收回思绪，摇了下头，沉默片刻后，道：“有件事需要完成，你在这里等我。”

    “你一个人？”水门紧张地直起身体，眼里满是担忧。

    “没事，我会尽快回来。”佐助放缓声音，“然后我们就离开。”

    水门目光一动，随即轻轻扬起嘴角：“好。”

    ……

    火影颜岩的山崖之上，佐助默然望着下方的木叶村。

    这里是这片地区的最高点，不仅能看清整个村子，还能看到周边很远的地方。在这里发动那个术的话，最适合不过。

    佐助闭了闭眼，随后将目光看向宇智波聚居地。黑发被风拂动，遮掩了他眼里的情绪。

    就像无人知晓他曾经到来，他也终将离开。

    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很快就会结束。虽然如同一场梦，虽然始终无法改变家族命运，但至少不是什么也没得到。

    最后，佐助收回视线，然后抬手，速度极快地结出一个十分复杂的印。

    随即他咬破指尖，俯身蹲下，将手猛然按住地面。

    “封印——”

    话落，数道黑色符文忽然从他脚下浮现，以他为中心，极快地朝四面八方蔓延出去，经过火影颜岩，无声而迅速地延伸到村子里。

    几乎眨眼之间，周围数里的区域，包括整个木叶村在内，地面全都布满了黑色符文，却无人发现此刻的异常。

    紧接着，佐助的正上方，半空中忽然闪现一抹幽蓝色光点，而后光点无声爆炸般扩散开，最后形成一道和佐助脚下的符文一模一样的幽蓝色光阵。光阵飞速旋转扩张，瞬间便覆盖住了符文所及的整个区域，犹如一块巨大的屏障，在天空中无声转动。

    村里终于有人察觉到异样，纷纷抬头看去，但都不知道那光阵到底是怎么回事，惊异地议论起来。

    佐助抬起头，嘴里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启。”

    光阵猛然爆发出剧烈的光芒，犹如圣光倾泻而下，瞬间笼罩了包括木叶在内的整片区域。

    然而忍术范围过大，体内的查克拉也几乎瞬间耗空，佐助脸色蓦然一白，呼吸开始混乱。但所幸还有龙脉之力可以维持，不然根本坚持不下去。

    他咬了咬牙，闭上眼，再次睁开时，写轮眼急速旋动。

    力量迅速耗损，再加上发动幻术，精神力不断倾注到忍术里，佐助有些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他没想到消耗竟然这么大，但忍术已经发动，就不能停下来。他竭力维持住忍术，哪怕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手脚开始僵硬麻木。

    光阵忽然闪烁了一下，慢慢变得透明，像是要消失一样。

    佐助猛地咬住舌尖，一股血腥味迅速弥漫到嘴里，剧烈的痛意也让意识变得稍微清醒了一些。

    光阵再次散发光芒。

    最后，光阵终于停止旋转，随即慢慢变淡消失，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也如同潮水般退了回去。

    佐助松了口气，然后急促喘息起来。他缓缓撑起身，但手脚几乎一丝力量也没有，导致身形不稳地晃动了几下。

    不过，忍术已经完成，这就够了。

    大概命运如此，来之前在大蛇丸巢xue找到的这个记忆封印禁术，现在派上了用场。

    此忍术能抹去范围内所有人关于他在这个时空的记忆，只要自己不死亡，这个忍术就一直有效，就算现在有人不在村子里，只要踏入阵的范围，忍术会立刻生效，一旦生效后，对方再离开这个范围也依然会受到术的制约。

    同时他还附着了幻术，这样所有人都会认为四代火影已经死在这次九尾灾难中，一切都符合原本的历史。毕竟，他不确定救走水门的时候是否有人看到。要带水门离开就必须抹去一切风险，包括他自己在内，不能留下任何存在过的证据。

    处理完这最后一件事，佐助没有立刻回去找水门，而是休息了片刻。等力量稍微恢复后，他才往回走去。

    还以为水门不会发现自己的异样，但佐助刚停住脚步，就见水门原本露出的笑容顿时消失，接着迅速走过来，蓝眸略沉：“不是说没有危险吗？”

    佐助顿了顿，道：“已经没事了。”

    水门微微抿唇，不再说话，只是一语不发地伸手轻轻擦掉佐助嘴角不太明显的一点血迹，擦得十分仔细认真。

    佐助沉默片刻，然后抓住水门的手，轻声说：“该走了，现在不能被别人看见我们。”

    水门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说要离开这个时空，想到即将要面对未知而陌生的一切，不禁有些紧张和无措：“可是，要怎么离开？”

    佐助看了看周围，确定不会有别的人出现后，闭上眼，意识沉入龙脉空间。

    而像是有所感应般，黑暗里，那只巨大的紫色眼睛猛然睁开，一瞬不瞬地盯住了佐助，距离只有短短几米，佐助甚至能清楚地看见瞳孔里他自己的倒影。

    那一刻，佐助觉得自己像是已经被完全看穿，他的意识被锁定，如同思想被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在这只巨大的眼睛里，自己的任何念头都掩藏不了。

    他突然想到，龙脉或许早就清楚他的一切意图，甚至可能一开始就知道他的目的，只是没有阻拦。而现在，它在审判。

    佐助心里不由有些不安。如果龙脉判定他的行为是错误的……

    那只巨大的眼睛始终盯着他，良久之后，才终于转动了一下，它缓缓闭上，慢慢消失在黑暗里。

    佐助感觉整个人一松，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了全身。

    水门见佐助神情有些不对劲，刚要开口，佐助却忽然将他搂紧抱在怀里。

    紧接着，两人脚下瞬间浮现出一道奇异的符文阵，空气仿佛被凝固般令人难以呼吸，下一刻，巨大的紫色光柱猛然从阵中冲天而起，瞬间笼罩了两人的身影。

    光芒直直射向天际，穿破云层，云层立刻翻涌起来，如同巨大的漩涡，隐隐传来雷鸣之响。

    耀眼而通透的光芒中，只有紧紧相拥的两人，时间仿佛停止一般，周围的一切犹如静止在了真空里，任何声音都无法传进来。

    水门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和佐助悬浮在这片光芒里，身体离开了地面，被一股力量托着往上漂浮。

    “佐助，这是？”

    “马上就到了。”佐助道。

    水门有些呆住。自己就要去到佐助的世界了么……

    佐助知道水门此刻肯定很震惊，所以没说话。

    “对了……”水门忽然睁大眼，抬眸看着佐助。

    “什么？”佐助以为他是要问龙脉的事。

    “佐助你来自十六年之后，这么说来的话，”水门忽然轻轻笑了，眉眼微弯，满目的温柔笑意，“那时候，宇智波族长夫人抱着的那个婴儿，就是佐助吧。”

    佐助一愣。

    水门一想到自己竟然看到过小时候的佐助，就有种仿佛见证过他的成长一样的微妙庆幸感，心里止不住地柔软起来：“原来，佐助小时候就那么可爱。”

    佐助：“……”

    光芒在剧烈盛放之后，黑暗骤然倾袭，两人稳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