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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感谢你打开这本承载了暧昧情愫与酸涩回忆的旧日记。 01 我的jiejie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我一直都知道。 我的父母啊，他们真的是非常可爱的人。 他们彼此相爱，又怪得如此合拍，当年甚至是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决定了两个小孩的取名权。 听来荒谬得像是荒诞喜剧电影的开头，却的确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 于是我和jiejie成为了不同姓氏的亲姐妹。 杨蓉和王鸥。 两个听起来毫不相干的名字。 我是否能借此骗过自己，如此看来，我对jiejie不伦的爱恋，也能够被世俗所原谅呢？ mama希望jiejie像荷花一样清香纯洁，爸爸想我去做自由的海鸥。 jiejie的确是比荷花还要美好的存在。 我却从来都不想像海鸥一样，无牵无挂地飞向天空，我只想永远留在jiejie身边。 我那可爱的父母，我的jiejie像极了他们。 她是清澈的，可爱的，永远快乐的，是这世间一切美好的集合。 她总是在笑，甜甜的，也傻傻的。我总怕她被人欺负。 人们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在爱里长大。 而我和他们一点都不一样。 我好像浑身都是刺，有着不近人情的沉默性格，以及那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善妒的，早已被占有欲侵蚀的灵魂。 我实在不像是在这样幸福温暖的环境下长大的小孩。 如果不是一张与jiejie十分相像的脸，我大概率会怀疑自己其实是被父母从路边捡来的弃婴。 我想他们干得出这种事。 大概也只有jiejie会觉得这样的我，依然温柔又善良，单纯又可爱，是需要被她保护的小meimei。 那是儿时的某一个夏日。 mama煞有介事地让我猜，我开口会说的第一个词究竟是爸爸还是mama。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餐桌上，对着小学四年级奥数题奋笔疾书，小脸皱成一团的jiejie。 是jiejie吗？ 我问。 是啊……是jiejie。 mama一副败给我了的表情，又问，那你猜你会说的第二个词是什么？ 是mama吗？ 我随口丢出一个答案。 不！是蓉蓉！ mama大喊。 jiejie听到自己的名字，迷茫地从习题中抬头，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看着我们笑起来。 啊，不过小鸥会说的第三个词确实是mama哦，第四个才是爸爸哦，小鸥还是很爱mama的。 很遗憾，mama的碎碎念我已经听不到了。 我那时笑出了声，在心底默念这柔软的字眼。 蓉蓉，蓉蓉。 很多年后，我却在想，这一切都像是一个降临在我身上的诅咒，从那一刻起，冥冥之中已经预示了我们两人的未来。 我爱她，我爱我的jiejie。 我却不想要她只是我的jiejie。 当我不再是牙牙学语的幼童时，我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上，却没有资格再叫她一声蓉蓉。 后来，在并不那么遥远的，这段关系还未被我亲手毁掉的未来，jiejie也曾向我坦白。 “其实，曾经的我，对你的出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我觉得你会分走我拥有的爱，分走我拥有的一切。”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也很可爱。 “可是那时候的你，小小的你，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我jiejie。” 她好像陷入了很深的回忆之中。 那回忆看起来太过美好，我不忍去打破。 “你真的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天使，我瞬间觉得，之前的我是多么的狭隘啊。” “我想，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我不要那么多的爱了，我只想要你一直都好。” 可我不要你的一切，我只想要你爱我。 jiejie真的有那么喜欢我吗？ 我故意问道。 当然了！我全世界最喜欢小鸥！ 她因我的不信任而故作生气，可爱地叉腰。 我们的眼睛是最最相像的，可我却无法在jiejie眼中看到同我一样的情愫。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太干净了，我怎么敢去弄脏它。 我自嘲地想。 jiejie当然是喜欢我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最爱我的人，可那不是我要的爱。 但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 是啊，我本就是一个自私的人，meimei本就是一个被允许展露自私的身份。 年长者的纵容是让自私肆意生长的养料。 我和jiejie一点都不像。 亲情究竟是从几时开始变质，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病态地渴望着她，其实我也不大清楚。 那源头或许早已无从去寻，只是回过神来时便已无法收拾。 我们两个从小便玩在一起，一直都形影不离。 jiejie向我分享她全部的玩具，把我介绍给她全部的朋友，她的确想把她的一切都给我。 那年少的日子是最快乐的。 大人们都说，jiejie总是很粘我。 是的，她大我三岁，却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儿。 可爱的圆脸和笑起来弯弯的月牙，任谁看到都想跑来捏捏她的小脸。 而我却出人意料的早熟，总板着脸，威胁她不能再让陌生的小男孩随便来捏她的脸。 知道啦！小鸥好凶！ 她开怀地笑着，并不怕我。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一直都是我离不开她。 从来都是我离不开我的jiejie。 我的jiejie若是离开我，善良的她一定会很难过。 而我若是离开我的jiejie，我一定会像搁浅的鲸鱼一样，一点一点死去。 小的时候，是四年级的她接一年级的我放学。 而等到我四年级的时候，jiejie已经升上了初一。 但jiejie的初中和我的小学离得并不远，jiejie一切都依着我，依然同意到小学门口接我一起放学回家。 五年级的暑假里，我学会了骑自行车。 然后jiejie升上初三，我升上六年级。 我执意要等她一起放学，骑自行车接她回家。 她说，可是初三要比你晚一个小时才放学。 我装傻，是啊，那我刚好可以接你回家。 不行，你要在外面等很久的！ jiejie总是很心疼我，当然并不同意。 没关系，我会一边在外面看书一边等你的，在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很好。 我摆出一条又一条的理由。 我骑自行车接你，你就可以早点回家，就有更多时间备战中考了。 jiejie还在犹豫着要说些什么话来拒绝我。 好不好啊，jiejie。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我从背后轻轻环抱住她。 今年过完年后，我的个子疯长，如今已经比jiejie高了将近半头。 我知道，只要我对她撒娇，jiejie永远都会心软。 好吧。但是等天冷了，等冬天的时候，你可要自己早点回家！ jiejie的眼神很柔软。 好。 我很乖巧地应下。 冬天啊，冬天的事，谁说得准呢。 jiejie会习惯我的陪伴的。 我知道jiejie会为了我，放学铃一响就收拾书包回家，也就不会再和隔壁桌的数学课代表，直到教室都空了还凑在一起讨论数学题。 jiejie初中的同桌是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满脑子只装着今天早上中午晚上吃什么和最近新出的游戏。 我认真评估过，他对我没有威胁。 一次在学校门口，我无意间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啊，你们是双胞胎吗？” 她的同桌看看我又看看她。 “哼哼……不是双胞胎哦！我们是姐妹！” jiejie看起来很得意。 好可爱。 “啊……也是，双胞胎的话jiejie也不会比meimei高这么多，但……” 她的同桌似乎觉得很有道理，恍然大悟地点头，大概还有半句“但你们长得真的很像”被堵在了口中。 “……我才是jiejie！！” jiejie愤怒地大喊，惹来旁人诧异的目光。 我在一旁早已笑到弯腰。 jiejie，jiejie，我可爱的jiejie。 jiejie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抱住我的腰时仍在愤愤不平地向我抱怨，他们居然觉得你是我jiejie，明明我才是jiejie。 我觉得她这样子实在可爱，却摆出十分受伤的神情，将责任都推到jiejie身上。 为什么他们不知道我是你meimei呢？你从来都没有和他们提起过我吗？ 我恶劣的心却也期盼得到一个答案。 不……不是的！ jiejie慌张地向我解释。 我经常和他们提你的！只是我好像没有说过你是我meimei，我都是说，我家小鸥，我家鸥。 我家鸥。 我已经看到了我们家的房子就在不远处。 此刻我却不那么希望她所说的家，是眼前这个四口之家。 再后来，因为父母说，jiejie初三学习压力大，而且我们两个也都长大了，不应该再住在一起。 jiejie便搬去了隔壁的书房。 我没有提出异议，我没有理由提出异议。 看着jiejie一点点把自己的东西搬出房间时，我的心却像是被攥紧了一样，心慌到喘不过气，隐隐地在疼。 十二岁的我其实并不能完全想明白一切，可我好像知道，我要失去什么了。 jiejie离我变得远了，虽然只是隔着一堵墙的几十公分的距离，但那正如我所能预料到的未来一样，之后的每一天，jiejie都会离我更远一点。 我的jiejie，她那么好，她好像从不对任何人吝啬她那可爱的笑颜。 我嫉妒得想要发疯。 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欢她，而她像是普爱世人的神明。 我也只有凭借着meimei的身份，才能贪婪地获取她永远的偏爱。 可是我能够喊着她jiejie，便一辈子将她困住吗？ 那阴暗角落里的独占欲开始剧烈地燃烧，几乎要将我烧尽。 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要我沉默着，用悲伤的眼睛看她，jiejie就会来猜我的心思。 终于是在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 小鸥，你最近是不是不太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jiejie环抱着我的腰的手缩紧了一些，将头靠上我的肩膀，小声问道。 我握着车把手沉默了一会儿，感受到jiejie的身体有些颤抖。 回家再说吧。 我说。 我要让jiejie看着我的眼睛，那是我向jiejie示弱的武器。 父母这个点还没有到家。 jiejie刚刚把门锁好，下一秒却被我压在了门上。 “jiejie，那件事，是你和爸爸mama提的吗？是你想要和我分开吗？……” 我将她抵在门上，并适时地让她看到我的眼泪。 我没有把一切都挑明，但我知道jiejie会懂。 是的，比起物理意义上的分离，我更怕的，是jiejie要丢下我了。 我总是很容易在她面前哭，我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真的伤心，还是只是想要耍赖，想要她来安慰我。 我知道jiejie永远对我的眼泪束手无策。 眼泪究竟能有几克的重量呢？却砸得jiejie动弹不得。 “不、不是的！我没有和父母提过！是他们说我初三学习紧张，怕打扰你休息，我想也是，就同意了……” jiejie来不及想这个姿势有多么奇怪，只顾得上手忙脚乱地安慰我。 “小鸥是害怕一个人睡吗？是怕黑，是怕打雷吗？小鸥想的话，你还是可以回来找我的……” 她的心太软了。 而这样的我，这样卑劣的我，却要将这颗柔软的心攥紧，为我所用。 我知道只要我流流眼泪，jiejie就会心软，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愿意替我摆平一切。 “小鸥随时都可以的……” 是你太好骗了。 是你对我永远偏爱，是你永远纵容这样的我。 我恶劣地不负责任地将一切过错推到jiejie身上时，却仍骗不过自己的心。 我想，我总是擅长展示我的脆弱，以此博取她的同情。 如此恶劣的行迹，jiejie却说： 你只是在撒娇呀。 meimei在向jiejie撒娇，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是吗。 或许是吧。 后来，只要是下雨天，我还是会跑去jiejie房间，或是让jiejie来我房间睡觉。 我知道那个很怕黑，也很害怕打雷的人，其实是jiejie自己。 她大概也在沾沾自喜自己没有暴露弱点便有人陪。 怎么会有人连小心思都这般可爱。 不像我。 我躺在jiejie身边，看着她睡梦中好看的侧脸，轻轻嗅着jiejie身上的味道。 这样肮脏的心情，我要如何才能说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