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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病科女邪医只想退休

    朱邪有两个人生梦想,第一个是早点下班,第二个是早日退休。

    两个梦想可以合二为一:用最少时间,搞最多的钱。

    可她是个医学生。

    少女朱邪也曾有两个人生梦想:第一个是治病,第二个是救人。

    高考志愿潇洒一填,就填埋了自己八年青春,科研工作两手抓,又搭进去九年。

    她今年三十五了。

    “朱医生,你的简历非常优秀,能问问你为什么选择我们这家民营男科医院吗?”院长望着女人比白大褂更冷清的脸,以及黑框眼镜后锋锐的目光,没看出她在走神。

    朱邪是个面瘫,没人知道,医学院的同学喊她高冷学神,前医院的同事喊她冰山医师,都觉得她没有表情的脸很是个性。

    可惜,没有人有幸欣赏到她诡谲多变的情绪世界。

    她面无表情地开口,显得格外现实:“这里薪资高。”

    冷清的脸下是一颗坏笑着的心——面前的老男人已经擦过三回汗,害怕她看穿这家医院的秘密。

    这家医院快倒闭了。

    生死攸关之际,院长放手一搏,打出了“月薪三万”的诈骗广告。

    恐怕这家医院活不到发工资那天,朱邪查过底细,清楚它活不过清明节。

    院长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还在竭力表演:“朱医生,一看见你的简历我就有些好奇,你一个女人为什么会选择性病科,据我所知,干这行的都是男人啊。”

    这也是朱邪厌烦上班的主要原因。

    从前她以为自己的专业能研究如何治愈艾滋,后来她才明白,自己的工作,只是凌晨被肛肠科的白痴喊去帮忙,从肛门往外拉男人“不小心摔进去的酒瓶”。

    男人的直肠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你永远不知道会从里面掏出什么惊喜。

    无数个被迫加班的深夜,她从他们的肛门里取出过一整个超市。

    让希波克拉底誓言见鬼去吧,学医救不了性病人。

    反正救不了她妈,她已经被继父传染艾滋死了,骗婚gay继父也死了,朱邪扬他骨灰的那天,艾滋依然是不治之症,可是和她没关系了。

    她从前单位裸辞,把继父的骨灰做成一板十管的烟花,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走到gay多的地方就点燃一管继父,炸着玩。

    “Fire。”朱邪心中恶笑着对自己说。

    Fire是海外一场运动的英文缩写,旨在倡导“财务独立,提早退休”的生活方式,朱邪觉得不深究其中含义,光是fire这个词念起来就很爽。

    熊熊火光,会让她想起把继父炸成烟花的每个畅快夜晚。

    有gay子跑来和她一起仰望烟花,她不着痕迹地站远一点,用防范性病的眼神对他说:“骗婚会被炸烟花哦。”

    满心恶笑的朱邪结束回忆,推一推自己的镜框,从办公椅上站起,俯瞰面前这家民营医院的院长道:“你需要在一个月内,补上一百万亏空,对吗?”

    “什么!”王院长随着她逼近的身影站起,两股战战,“你瞎说什么!?”

    此时再看女医生的脸,王院长已经无法欣赏她清冷的美,只感到可怖。

    那没有刘海的饱满额头智慧而阴森,高高盘起在脑后的发球简直是扎手的仙人掌,女人的唇色殷红如血,女人的牙齿森白如骨,一张一合的嘴里吐出吃人的字。

    诡黑的眼睛蒙在镜片反光之下,朱邪轻声说:“曝光这家医院诈骗的新闻稿已经存在我邮箱里了,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等待邮件自动发送;二,跟我合作。”

    院长不住摇头,仍然试图否认一切,手机适时响起一声“滴”,低头去看,是自家医院的账目。

    院长的裤裆吓湿了,他从精雕的红木桌后连跌带爬地滚出来喊:“合作,合作!您说,怎么做?”

    “我会在一个月内赚出那一百万,保这家医院不破产,此后我自由休假,工资从我创造的营收里直接取七成——记住,我能看见帐目。”

    她甚至准备了合同,王院长颤颤巍巍地从桌下抽屉里掏出红印泥,喊财务来一起签字盖章,他连着一生家产都卖身给这个女人了。

    “您要怎么赚一百万,可不能被警哥抓了!”他很怕被这个冷面女疯子牵连,从经济犯罪一脚踏进刑事犯罪。

    “首先,你要包装我,把你的招聘广告撤了,换上我的简历。”

    朱邪自在地取走了他办公桌上笔筒里最昂贵的一支钢笔,插在自己白大褂胸口的口袋里,“今天开始,我就是这家医院的全科康复治疗师,给我一间没有监控、隔音良好的独立诊疗室。”

    康复治疗,指通过物理疗法、作业疗法、语言疗法、康复工程、传统康复等方法促进病员恢复健康。

    康复治疗师这一岗位的工作内容涵盖颇广,意味着,可cao作空间极大。

    “别紧张,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杀人的。”朱邪拍拍胸口的黑漆笔杆,对笔帽上的金属光泽十分满意。

    留下这句话,她便不再看老男人畏惧的神色,带着合同走出院长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上岗报到去了。

    从今往后,这家医院,写作男科医院,读作诛邪医院,是她的地盘。

    一周后,一个俊秀的美青年走进医院,不幸成为了本院康复治疗室的第一位患者。

    治疗室在一层,室内装潢简明,门正对望向户外草坪的落地窗,窗左靠墙是白色病床和隔帘,窗前是木质茶几浅绿沙发椅,窗右摆着些看不懂的检测设备。

    靠门这侧的办公桌对摆着两张转椅,桌上置电脑,键盘,台灯,立放在简易书架上的医学专业书,躺在桌面的资料若干,以及纯透明玻璃水壶水杯——只有一个水杯,显然没有招待别人的意思,是女医师自己用的。

    女医生背后靠墙角有一个立柜,摆满医疗用品,紧挨立柜是暂时没有放任何物品的长桌,桌下抽屉若干。

    美青年打量完一圈,不安地盯着桌子对面戴蓝色医用口罩的女医师,把自己的黑色鸭舌帽压低很多,在暑气里感到了寒意。

    可能是这个房间空调温度调得太低了吧,男青年把自己重工刺绣的潮牌外搭拢紧在领口,紧张地开口道:“我叫翟星,是附近大学的学生。”

    朱邪从电脑后抬起头来冷声道:“我有问你的名字吗?”荧屏的蓝光映在她的黑框眼镜上,镜片像结了霜。

    “没……没有,对不起。”面对医生总想道歉,似乎是人类的天性,翟星的小白脸吓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瞄一眼女医生的眉宇,没看出生气的表情,这让他松了口气。

    “在我面前,你只是个患者,忘记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记住了吗?患者。”女医师声音平静。

    “嗯……”翟星走神地想,她真好看,看着冰冷,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要回答:‘医生,我记住了’。不要支吾含糊,医患之间必须绝对坦诚,记住了吗?”

    “医生,我记住了。”翟星开始觉得热了。

    他的废物经纪人还不算完全没用,选的这家民营男科医院,地理位置偏僻,不容易被狗仔跟拍,可以隐瞒行踪前来——最特别的是,居然有一位医术高明的女医师。

    女医师,那不就是福利吗?经纪人在车里冲翟星窃笑说,他都恨不得染个性病去让女医师摸摸了。

    做治疗的时候,会被她的玉手摸到……那里吗?翟星斜眼偷瞥朱邪望向电脑屏幕的侧脸,从口罩白色挂耳旁露出一小片半圆形的米色肌肤,在鬓角的碎发下若隐若现。

    如果她能摘下口罩该多好,露出的一定会是张符合清冷气质的冰山美人脸吧。

    朱邪面无表情,盯着电脑上记录的患者自陈症状,内心在狂笑。

    连续一周高强度熬夜,每天只喝两杯水,还不知道自己的尿道为什么痛?

    笑发财了!这个巨婴男爱豆。

    她才不会告诉他,很可能只是症状最轻的尿道炎,多喝水就能调理好呢。

    她也不会像一般医生,开个尿常规检查,超量开一把消炎药就放他走呢。

    朱邪从五条腿的黑色转椅上站起身,优雅地掸平白大衣衣角的褶皱,从身后物资摆放整齐的医疗用品玻璃柜中取下一次性白色橡胶手套,慢条斯理地从指尖拉到手腕。

    背对着翟星,她忍不住欣赏了一会院长亲自帮她整理的柜子,分门别类的透明柜门后一颗灰都看不见——院长孝心感人,拿出了堪比伺候亲妈的功夫。

    两列四层的柜子,她从右下角的格子里取出三个塑料验尿杯,回身的瞬间,看见翟星爆红的脸颊。

    “看见那边茶几下的纸箱了吗?去拿两瓶水喝了,尿三杯。”

    尿三杯……女医师说话这么直白吗?翟星羞耻地点头,走过去弯腰取水,拧开瓶盖,仰头就咕咚咚喝起来。

    喉结在他青春洋溢的白皙脖颈上滚动,伴随他渴饮的咕咚,连串水珠从唇角蜿蜒溢出,流淌在他小猫相的幼稚脸颊。

    啊,果然是巨婴,喝水都喝不明白。朱邪掏出钢笔,不耐烦地用镀金的笔帽在桌上一下下点着。

    听见这催促般的声音,胯下一阵刺痒,他忽然就来了尿意,连忙把水瓶顿在茶几上,快步走来,拿起桌上的验尿杯就要出门。

    “患者,你要去哪?”冷淡的声音截停了他的脚步。

    “去……卫生间啊?”翟星疑惑地转头,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我可没有进异性卫生间的怪癖,”女医生抬起清寒的睫毛说,“就在这里尿,让我看见。”

    “什么!”翟星惊跳起来,顿时感到小腹一阵坠胀,“你……你!”

    当面看人尿尿,不是流氓吗?翟星惊得脖子都红了,然而看向女医生成熟而专业的眼神,他又不禁觉得自己想多了。

    女医生忽然叹了口气,叹气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沉重,听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可能罹患了罕见的倪氏慢性细菌性前列腺炎,只有法国的尼莫·拜因蕾丝医师知道这种慢性病的专门康复治疗法,还好我有赴法实习的经历,有幸拜访过拜因蕾丝医生。”

    Nemo Beingless,不存在的医师,朱邪张口就来,肆意玩弄起这个连九年义务教育课程都不肯好好完成的富家子。

    因为家境贫寒被迫辍学是值得同情的,可明明有钱接受最好的教育,却不愿上完学就急着出道赚黑心钱,这位患者,真是条贪狗。

    翟星的红脸重新变白,活像一块阴晴不定的五花rou,rou皮颤抖出声音:“如果不治,会怎样?”

    “第一个阶段,只是尿道腐烂;第二个阶段,yinjing会自然脱落……”

    翟星双腿一软,靠坐在办公桌前,求救的视线紧盯女医师悲悯般平静的脸。

    朱邪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快笑疯了。

    yinjing自然脱落,像植物瓜熟蒂落那样吗?闻所未闻!这样胡诌都能信……孩子,多读点书吧。

    什么谎都撒只会害了你,读书不会害你。

    “医生,怎么治疗!”翟星急切地握住朱邪的手,只碰到了冰凉的手套。

    “第一个疗程,我需要观察你排尿时,尿液的轨迹。”

    翟星面红耳赤地回头,看见一派窗明几净,这个治疗室亮堂得人心慌。

    明亮的地方不一定是天堂,也可能是火葬场。

    他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到了需要直接火化遗体的地步。

    得在这样理性、智慧、静美、成熟的完美女人面前,脱裤子撒尿,他的脸往哪里搁?

    “患者,医生不需要羞耻,只需要信任,要向我坦白自己的一切,记住了吗?”

    她的目光在镜片后闪烁着学术研究者的冷静,翟星屈服了。

    他试探着提了最后一个条件:“可以把窗帘拉上吗?”

    “不行。”朱邪斩钉截铁道,“光照充足有利于我进行观察,制定最适合你的康复方案。”

    她不再多言,只是走到窗前的沙发椅坐下,默默盯着茶几与办公桌之间的纯白瓷砖地,仿佛在用视线为他指定撒尿时要站的位置。

    朱邪轻拂一下鬓角的发丝,把它们夹在口罩绳与耳廓之间,借着挥手的动作,余光飞速瞥过窗外。

    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呢。

    窗下,一个胸前挂着单反的女学生探头探脑,不知道自己已经数次暴露在朱邪的视野中。

    她同样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不同的是,这一顶材质粗糙很多,缝线处还有线头,像是她自己向批发厂定制的产品。

    黑色帽额前两个巨大的金色字母:“ZX。”

    这个患者好像叫……翟星?ZX,不就是他名字的首字母吗?

    那么你是什么人呢,小姑娘?朱邪笑了,笑在恶趣味的心里。听说私生粉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坏种,能有多坏?

    能坏到,给她增加一点乐子的程度吗?

    “患者,你知道倪氏慢性细菌性前列腺炎是由多重诱因诱发的疾病吗?其中包含心理诱因。”

    “什……什么意思?”翟星刚磨蹭着走近,在沙发椅边的瓷砖片上颤颤巍巍放下接尿的杯子。

    “你经常忍着口渴,就是在对自己的身体撒谎……”朱邪拿起夹诊断单的磨砂手写板,摘落钢笔帽。

    钢笔帽敲在茶几的棕色木层上,发出另一种催促的闷响。

    翟星在感到强烈尿意的同时,惊觉她说中了自己的情况,喝水少和撒尿痛,好像是很有关系,很有道理呀,他不禁洗耳恭听起来。

    朱邪话锋一转:“任何谎言,都可能导致你的尿道阻塞,你的身体在抗议,所以你才会觉得痛……记住了吗?患者。”

    “我记住了,我绝对不向医生撒谎!”翟星慌慌张张答道。

    “可你刚刚就向我撒了一个谎……”她声音陡然一沉,吓得翟星凑近一步,听她漠然道,“你没有读过大学,对吧?小明星。”

    朱邪一抬手,只听拉链乍响,布料窸窣,翟星的黑色牛仔裤连着白色内裤就被一并拽下了腿根。

    女人盯着他半勃的yinjing一字一顿道:“患者,你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边排尿,一边坦白吧。”

    窗外取景框后闪过一线泪光。

    她不只是私生粉……她是站姐,她手中的摄影机里,还存着哥哥和嫂子约会的照片。

    星星一边和嫂子约会,一边营销单身人设,站在舞台上讲他一心舞蹈的梦想,粉丝为了给他投票集资了六十万,全买了可以和选秀赞助商换票的酸奶。

    喝不完的六十万奶票里,也有她的三万。

    钱的事能是小事吗?谁不想早点下班,早日退休!

    不过此时此刻,钱的事暂时飞离了她的脑子,她忍不住把镜头对准yinjing,摁了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