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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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火无忌站在门口,很久没有动弹。隐约之间,他听到了屋子里孩子呢喃的声音,烛火黯淡的透出来,他的手抬起来,又放下去。 这样煎熬着,犹豫不决,打心底里不想就这样盖棺而定,仿佛残留的一线妄想将来遇到了春风,就会从冻土里钻出来,只要他没有回来过,下一刻归来之时就是久别重逢。 离火无忌咬紧了牙关,舌尖发苦,脸上僵硬。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木门忽然来了,拖曳长长的吱哇,离火无忌紧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西江横棹有一瞬间的惊讶,接着就沉下了脸,离火无忌缩着肩膀欲言又止,这一瞬间立刻就过去了。 “进来吧。”西江横棹的口气一如从前的冷淡。 离火无忌闻到了一点点的血腥,他走进屋子里,这里和他离开时不一样了,西江横棹径直走到了隔壁,他身上披着的衣服透出来一点点薄红,离火无忌目光从啊啊叫着的孩子转移到了大师兄的后背。 西江横棹倒了杯茶,离火无忌几乎立刻伸手去抱他的腰,贴在他的背上磨蹭了一下。 茶杯落在地上,离火无忌不肯松手的收紧了力气,西江横棹什么也没有说——他还能说什么,现在不比从前,他们孩子都有了一个。 离火无忌也说不出口。 他羞愧的快要逼死自己,只要靠近大师兄,就想要永远不走,他顾得上自己七情六欲就顾不上别人如何,这样的畸形和崎岖,不怪他永远飘飘荡荡的活着,落不到实处。 最后是哭起来的孩子打破了沉默。 离火无忌凑过去哄了一会儿孩子,西江横棹一动不动看他哄孩子,离火无忌抱着孩子抬起笑脸看他,这个梦在夜里无声无息的蔓延,和现实无情的重合。 他们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西江横棹看着离火无忌给他们的孩子盖上了毯子,离火无忌忽然平静下来了,抚摸着孩子的脸颊,轻轻道:“大师兄。” 西江横棹说:“你要走了?” 离火无忌苦笑了一下,他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像大师兄。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一个结局了,这样也好,他得到了很多,不该只看着失去的。 “我要走了,”离火无忌低声道:“有人在等我回去。” 西江横棹忍住了,微微撇过脸,没看他了。离火无忌站起来,恋恋不舍,他没再说从前的那些蠢话,破镜重圆或是漫长的等待,等一个没结果的结果。 他放弃了。 “他……”西江横棹问得很不甘心:“他对你如何?” 离火无忌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不该说。很久之后,他郁郁于心的哀愁化为一声叹息:“大师兄,他对我很好,也喜欢管着我不出去胡闹。可我只喜欢你管着我,换一个人,我就不那么喜欢了。” 西江横棹看着他,离火无忌抬起头,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的神色和苦楚。离火无忌心里永远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大师兄,一个粗暴又爱他的西风横笑,一个让他安安稳稳期待相守一生的男人。 但此刻的西江横棹狼狈又无力,想挽留又要忍耐,现在离火无忌已经能够看到大师兄左支右绌难以抉择的一面,他甚至比从前更加理解这样的大师兄——他们都不过是普通人,一样的求不得,挣扎着放不下的普通人。 “我该走了。”离火无忌无力的说。他深深呼吸,站了起来:“大师兄,我会常常去刀宗——我会一直看着他。” ——还有你。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是他唯一还能抓住的彼此之间的联系。 这一年的冬天到来时,离火无忌去了纷雪原。他和颢天玄宿的婚姻很快进入了平静的稳定期,在一段时间的准备之后,离火无忌主动提出要去纷雪原。 霁寒霄依然不在,贺淑依然惊讶的看着他。离火无忌一眼就看到了云儿伸出手,朝他甜甜的笑,虽然还不会说话,却一点也不害怕的朝他伸手。 “他一点也不怕人啊。”离火无忌有些惊奇的说。 贺淑胆战心惊了一阵子,小声说:“是,云儿很可爱,还很喜欢笑。” 霁云笑着抓住了一缕头发,离火无忌抱了他一会儿,慢慢看向了贺淑:“你有定时吃药么?我再为你把把脉吧。” 贺淑退开了一步,露出尴尬的表情。霁寒霄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看了看离火无忌,震得一动不动——离火无忌倒是很平静。 贺淑去厨房里躲了起来。 霁寒霄扔了一包药材,神色几度变幻,他阴沉着脸,终于开口了:“你别再来了,我和她成家了。” 离火无忌抬了抬眼睛。 “反正你也成亲了,别的男人都比我好是吧!”霁寒霄语气又恼怒起来:“我们算怎么回事,你要我等几年,还是一辈子等你心情好的时候——” 离火无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又倒满了。他倒的太满,水溢了出来。有很多念头转过去,唯独没有意外,他虽然还有些震惊,却没有意外。 霁寒霄忽然停了下来。 离火无忌慢慢端着杯子,看向了他,霁寒霄一下子就虚了,这种心虚是打心底里冒出来的。离火无忌收回了视线,垂下头,道:“我不会再来了。” “哈!”霁寒霄用力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轻松了!” 离火无忌摇了摇头,他迷惑于这一刻的冷静,慢慢说:“霁师兄可以试试——而我不会再试了。我们有一个孩子,只要云儿长大,我们之间就不是一无所有。霁师兄,我不来找你,除非有一日……你又想我,想和我说话,就把云儿送到剑宗吧。” “什么意思?!为何是剑宗!” 离火无忌看着他,慢慢站起身来,其实他多少有些失望,但不是因为移情别恋的谎言,那妇人身上有伤,很可能有孕,是他让霁寒霄太绝望了,想要抓住一根稻草。 这个愚蠢的谎言根源还在他身上,离火无忌从一开始就该想到,但那时候他只想有一根稻草抓在手心里,被人所爱,那时候他自顾不暇,现在他可以松一松手了。 离火无忌抱了抱孩子,出去了,霁寒霄脸色发青,追了出去。 “宁无忧!” 霁寒霄的声音愤恨不已,偏偏离火无忌停了下来。霁寒霄看着他,眼底的坚冰融化了,他急切又怀疑的追问:“你就不想问什么!你就没话要对我说!” “霁师兄,”离火无忌停顿了很久,仿佛推到重来许多次,才把这句话说得平静又可信:“你是个好人,值得有人一心一意的爱你。” “你偏偏不肯!” 离火无忌默然的承认了,他看了看霁寒霄又要痛苦起来的神色,柔声道:“我不能做到。不是不肯。” 他试过了,他失败了——但这一年多的时间,之前在他这里,一直都存在下去。在那短暂的时间里,霁寒霄这个人终于也为他留下了一道足够深也足够重要的伤痕。 回去之后不久,离火无忌见到了颢天玄宿。 这是他们成亲第二年,终于可以坐下来谈一谈当初的约定。这一年离火无忌消失了两次,颢天玄宿忙于闭关,没来得及问他去做什么。 丹阳侯主持星宗事务,也无法分心盯着离火无忌。这一年下来,有大半时间,离火无忌没有出现在星宗的人面前。 颢天玄宿疲倦的厉害,冲击最后一层浩星归流之时,心脉折损的厉害。四宗绝技都有后遗症,浩星归流练到顶级之时,他的心疾成了一种桎梏。 离火无忌在归蝶小筑等他,这等待很刻意,颢天玄宿不一会儿就猜到了,轻声说:“你身上的气味……” 离火无忌微笑了一下:“很淡,是不是?” 颢天玄宿坐了下来,脸色苍白,离火无忌抓住他的手腕,把脉片刻,松了开来:“师兄何苦,道域能和师兄比肩之人本就没有多少。” 颢天玄宿脾气很好,唯独听他这样说,失笑道:“无忌,如此执着之人,不止我一个。” 离火无忌转过了话题:“我刚刚去过学宗,听说有人假扮无常元帅,又在到处挑衅四宗弟子了。为何偏偏都……赶在这种时候?” 颢天玄宿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难得回来,别说这些吧。”离火无忌郁郁坐了下来,颢天玄宿道:“你担心那个孩子?” 离火无忌没出声。 “若是担心,多看几次就是了。”颢天玄宿不在意的说,又看了看离火无忌:“若你还是不放心,不如去剑宗托归海寂涯出面……” “颢天师兄,”离火无忌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这些。” 好吧。颢天玄宿从善如流,轻声道:“若是不快,不如我们下山走走。” 离火无忌知道他最近没时间,这点时间挤出来,应当是十二分的关切了。颢天玄宿等了一会儿,又换了一个提议:“无忌有何想法,不如一同参详。” “我想去——”离火无忌犹豫了一下:“看看那个孩子。” 颢天玄宿过了一会儿才领悟到他说的那个孩子是谁,是他们失去了的第一个孩子,颢天玄宿深深吸了口气,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