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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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家的时候,离火无忌暗暗在心底里发誓,他一定会回来。这一段远行的时间越短越好,从星宗到纷雪原不算太远,远的是他能争取到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一路上他几乎没有说话,心事重重,哪怕丹阳侯几次想开始说些什么,都被他以沉默回避过去。 他离开星宗的时候是夏天,回来是晚春,恰好一年不到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摆在了眼前,让离火无忌也有些惊讶和恍惚,原来一年时间就能让他对星宗变得陌生无比。 丹阳侯忍了一路的话到底还是说了:“师兄为了冲击浩星归流至高境界,如今心脉受损,你去见他,莫让他cao烦。”说罢随意叫了个弟子带路,自行离去了。 那弟子年纪很小,规规矩矩穿着一身星宗的道服,仰起头来看向离火无忌:“先生请往这边走。” 穿过幽深的小路,离火无忌才发觉不是从前住的地方,那弟子停在月亮门外,里面花木葱郁,雅致精美,倒不像是颢天玄宿喜欢的淡泊之处。离火无忌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归蝶小筑。” 天雨如晴和过去相比,也没有多少改变,离火无忌默默行了一礼,是啊,不过一年,这一年本该很短,是他抓的太紧了,一寸寸都是漫长的回忆。 “师兄等了你很久,从早上就在等你。”天雨如晴柔声说:“你们好好聊一聊吧,久别重逢,我让人准备午饭去。” 归蝶小筑,离火无忌想不出这名字有什么意义,一头雾水的踏进去,石子小路通向屋檐下,围栏旁边几丛馥郁的千醉红,离火无忌站在外面,下意识的发现淡淡的天元的信香之中,一丝一缕淡淡的欢喜。 不知为何,他本该轻松地心情却变得更紧张了。 颢天玄宿在屋里等他,窗外柔和的光芒把屋子里照得安静温和,桌上有一壶茶,桌边有一个端然出尘的颢天玄宿,离火无忌看着他坐在那里,眉间拢着淡淡的欢喜的模样,仿佛这一年的分别,也不过三四日那么短。 “颢天……师兄。”离火无忌生涩的说。 “无忌回来了。”颢天玄宿对他投以温和的目光,离火无忌坐了下来,看了看他的神色,果然很有些苍白:“听说师兄武功大进,又见大道了。” “是丹阳说的,他必然也告诉你,如今我被迫养伤,不能亲自去接你。”颢天玄宿微微笑了笑:“无忌……这一年,过得如何?” 到了叙旧这一节,离火无忌的踌躇忽然消失了——他看着颢天玄宿,慢慢说:“我有了一个孩子,叫霁云。” 颢天玄宿默然,淡淡道:“好名字。” “师兄,不怪我么?”离火无忌说:“这一年,多亏霁师兄照顾我,我和他本不能有这个孩子,你来找我之时,我也没想过会有一个孩子,叫我们之间再也抹不去。” 颢天玄宿一向是个聪明人,他喝了口茶,却没有急着说话。离火无忌心底涌起一些淡淡的希望,他希望颢天玄宿能够取消婚礼——也许他总需要一个天元,在潮期加以抚慰,但那个人不必是颢天玄宿。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宗主,刀宗宗主前来拜访。” 千金少居然来了,离火无忌惊讶不小。颢天玄宿放下了杯子,慢悠悠的看了一眼,这一眼,离火无忌忽然血气浮涌,颢天玄宿站起来,看了看外面:“请刀宗宗主到清虚间。” 又看离火无忌:“你要去么,无忌。” 离火无忌下意识点了点头,他不再谈起其他的事,两人一前一后的出门,离火无忌跟在颢天玄宿后面,他们进了清虚堂,垂帘后面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二师兄。”千金少站起来,眼神明亮,涌起欢喜,离火无忌多少有点惊讶,他忍住了惊讶,恰到好处的流露出温和的喜悦:“三师弟,你来了。” “紫薇星宗邀请我作为刀宗宗主出席,”千金少不禁笑了:“我也想念二师兄的药酒,先来看看你,讨一些酒喝。” “恐怕要让刀宗宗主失望,如今无忌酿的酒,留不到待客。”颢天玄宿站在他身后,离火无忌回过头去,颢天玄宿笑了笑,安抚一样的温和神采:“你们许久没见,一定有些话要说,不过今日邀请刀宗宗主前来,还有这两个月的传言甚深的无常元帅一事。” “无常元帅……连星宗也得知此事了么?” 千金少皱了皱眉头,又看向离火无忌,离火无忌并未听到相关传闻,千金少看了他片刻,又看向颢天玄宿:“麻烦星宗宗主照顾我师兄了。” 无常元帅是道域几年前的传说了,自从四宗开始追查无常元帅,这个传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千金少所说的是另一回事,两个月前,刀宗的弟子无端遇到伏击,这几年内战历练之下,大家都很小心,两个弟子死了,而另一个逃走的,清醒以后说凶手的打扮,正是几年前无常元帅的模样。 不久,剑宗,星宗下属也出现了这样的事端。 以那“无常元帅”得战绩来看,分明只对武功普通的弟子下手,且多半选择附近无人之时,而几年前的无常元帅选择动手的对象,不挑武功,多半是大jian大恶之徒。 就在四宗各自警惕之时,前日学宗一位耆老一家上下被杀,只有仆人逃出,声称是无常元帅所为,无常元帅将四宗看作大jian大恶的代表,惩戒当初内战之时的四宗众人,这和宣战道域,也差的不多了。 星宗大张旗鼓的宣扬婚事,又邀请刀宗宗主前来,分明是坐实了星宗有意和刀宗联手的猜忌。离火无忌一下子提心吊胆,弄不清楚这一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间就走到了这一步。 颢天玄宿贴心的让他去送千金少,如今,离火无忌倒成了星宗的人,送千金少这个客人。 出了星宗,千金少又看了看他,离火无忌这个二师兄自从当初许婚之言,又过了潮期,渐渐也没了音讯。 千金少支撑刀宗,左支右绌的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宗主了,可以揭过过去不提,说一说刀宗这两年如何如何。 有关刀宗,总不能绕过大师兄,何况千金少又常常去看大师兄。现在多了个小子,大师兄也不打鱼了,光顾着带孩子,有时候不得不出去,就把孩子托给一家认识的妇人照顾。 离火无忌喃喃道:“他过得那么苦……”一时间就说不出话来,千金少看他的样子,后悔嘴快了一回,连忙道:“二师兄,你别担心,我一定多去大师兄家里。” 离火无忌回过神来,低声道:“养一个孩子可辛苦了,何况只有他一个人带孩子。”这话一说,千金少更加要苦笑了,这一回,他说的也很直接:“是啊,但大师兄撑得住,何况……” 离火无忌再也没有说下去。 只要一想到大师兄,想到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离火无忌就会想起寒冷的秋雨,山洞,和铭记于心的疼痛。他告别了千金少回去的时候,天快黑了,其实星宗占地之广,完全可以躲开另一个人,他却躲不了任何一个,无论是丹阳侯还是颢天玄宿。 颢天玄宿在屋子里看了一会儿书,离火无忌坐在庭院里的石阶上,他抱了一个多月的孩子,现在没法子回去抱,脑子里却停不下来的要去想,想那个孩子今天笑没笑,哭了几次,尿了几次,想得脑子里都是偏远之处的茅屋。 颢天玄宿打开了门,换了淡青的衣衫,默然走到了石阶旁边,坐在微微冷硬的地面。 今天月色很好,离火无忌有些狼狈的从手臂里抬起头来,现在他已经多少感觉到了——颢天玄宿很认真的告诉他,这场婚礼,甚至这段姻缘,他逃不了,也推不开。 但残余的一点温柔用在了没有直接说出来,这一点点温柔,迟钝的割痛他的心脏。 “无忌后悔了。” 颢天玄宿柔和的看着他,离火无忌恍惚之间,仿佛他们从来没有过情投意合的一段时光,因为这个人永远很遥远,不可揣度,看不到底下的波光。离火无忌看着他的眼睛,看到的只是颢天玄宿眼里可悲可叹的自己,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不同。 “我总是需要一个天元的,”离火无忌恍惚的说,恍惚而虚弱,连当初的自私也说的出口:“陪我到……看着那孩子长大。我想活下去,许婚之说,说白了,天之道不可能出现,小师弟心有所属,而休琴忘谱和叱酒当歌本就无意,不过是援手救我。” 颢天玄宿微微笑了:“无忌一向聪明。” “师兄不也,多了一年准备么?”离火无忌看着他,眼底浮起水光:“我想爱师兄,我也试着爱了一回。再来一次,再错一次,又有什么不同?” 颢天玄宿笑意淡了,轻轻道:“无忌,你为那个孩子,取了我们孩子的名字。” 离火无忌看着他,惶然的看着他平静又洞悉的双目,颢天玄宿说下去了:“你只想要一个和我截然不同的人,一个和云儿一模一样的孩子。从一开始,你就顾不得他如何。你做的事,可曾问过后果?” “颢天师兄,我们之间——” “如果有一日,他也让你失望呢?”颢天玄宿平静的看着他:“无忌,我们再试一次,若这一次不成,三年后,我放你离开,再不干涉你的未来。” “三年……”离火无忌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