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好心的黑手党

    你再次醒过来是在一个旧房间里，房间空荡荡的，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

    通风的窗户开得很大，窗帘被吹得猎猎作响。

    这样的夜晚很有一些寒冷。

    你打了个喷嚏，从床上下来，发现手臂上已经缠好绷带，比你自己缠得仔细得多，甚至连之前在教堂的伤口都帮你重新包扎了。你想这大概是个惯常包扎伤口的人，联想到昏迷之前听到的火拼声音，应该是哪个好心的黑手党救了你。

    但，好心的黑手党？

    除了布加拉提他们，你对一般的黑手党还是很戒备的，不会傻到以为所有黑bang都是好人。你警惕地从床上爬下来，走到窗边向下俯视。

    这里的楼层不高，周围没什么人，很是偏僻，你打算直接翻下去。

    ——虽然感谢这个家伙没有把你灭口而是带回家，但是说实话，免费的东西是最贵的，而你又付不出什么报酬，总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还是先跑吧！

    你把放在旧摇椅上的背包拎起来，里面还剩几粒糖果，一卷绷带，一瓶矿泉水，你的换洗衣服，还有一点里拉。可惜迪亚波罗那卑鄙的家伙把你的枪给扔了，你又把子弹全给了米斯达，不过你已经有经验了，再去偷一回就行。但想到这，你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你无数次回溯到同一个时间岂不是可以偷无数把枪，甚至可以回家拿无数次学费。

    这让你莫名背后发凉，还是不要想了。

    你数了数背包里的钱，这些里拉够你在旅馆过一晚，其他的明天再说。你背上包，想了想，又在书桌找到笔和纸，留下便笺感谢这位先生的帮助，夸张地描述一下你身无分文的窘境，表示等你有钱了一定会报答他。

    等你有钱了再说。

    写完你爬上窗台观察落脚点，你打算跳到二楼的阳台，再慢慢顺着水管往下爬就好。就算失误从二楼摔下去应该问题也不大，所以你没什么犹豫就纵身一跃，却没想到刹那间被从身后拎住背包！

    呼吸一滞，你本能地挣扎起来，很快背包带子就滑脱，你尖叫着往下坠——自己跳下去和掉下去的感觉是不同的！尤其是下意识的挣扎改变了你的落地姿势，你能猜到待会你会狠狠砸在水泥地上，不用说手臂一定会骨折。

    这漫长的霉运什么时候才结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你才会有走运的一天！你干脆地闭上眼睛，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抓住我的手！”

    可你哪有空去够别人的手啊！很快你听到一阵急促的响动，那个人居然也跳下来了！他一只手拉住二楼的栏杆，一只手紧紧扯住你的后背的布料，可是你太瘦，吊带裙又过于宽松，很快他就错愕地发现手上只剩下一条轻飘飘的裙子。

    感谢他的缓冲，但你仍然失去平衡，或者说你根本没有平衡。

    一声清脆的响声，最先落地的右脚脚踝扭伤，你跌坐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下意识地因为疼痛和羞耻蜷缩起来，但还好你里面穿了背心和牛仔短裤，不算太狼狈。

    与此同时你面前的大门打开，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指着你的脑袋。

    “老大，有人偷袭吗？！”握着枪的霍尔马吉欧大叫。

    你呆呆地和他对视，对方大概也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你，张了张嘴，一时间忘记了怎么说话。

    里苏特无语地松手，裙子掉下去盖在你脑袋上。

    “没事。”他低沉的声音里有一点难得的无奈。

    梅洛尼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正在手忙脚乱套上外裙的你，笑眯眯地说：“哦，这不是老大带回来的女孩吗。你是打算逃跑吗？”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你的身体，很快对你丧失了兴趣，别说制造出优秀的宝宝了，你那样的身材能不能生下孩子都是个问题。

    里苏特从二楼跳下来，坚硬的鞋跟敲在你身旁的地面，但声音像一只猫落地那样轻。和你狼狈的样子不同，他显得游刃有余，你现在认出他了。

    也就是说你是被暗杀队捡回来了吗？

    你安静下来，任由里苏特把你从地上拉起来，你站立的姿势很奇怪，不用想就知道你的脚腕受伤了，苍白的腿上还有一些显眼的擦伤。

    你现在看起来像被虐待了。

    “我以为你是有把握自己可以安全落地才会翻窗。”银发的男人捏了捏眉心。

    事实上里苏特一直在你的房间，你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他有非常模糊的印象，却无论怎么想都无法回忆起具体是怎么回事。在他发呆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你不安稳地翻动起来，男人条件反射额地用铁粉覆盖全身隐藏自己，否则你一睁眼看到他在你房间里大概会被吓坏。

    你看起来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其实他有点后悔把你带回来了。

    好在你很快就决定要出去了，里苏特想，等你打开房门他就那样离开就好。

    男人沉默地看着你摆弄了半天那个什么都没有的背包，又无语地盯着你写了那封滑稽的信——那能算得上是信吗？你原来是个狡猾的小骗子，他明明看到你背包里装了不少里拉，但他并不需要小女孩的钱就是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都以为你信里写的离开是指，正常的，打开房门，下楼，从大门离开。

    所以你从窗户翻下去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应过来，只能在瞬间因为本能冲过去拽住你的背包，结果事情就失控地变成了这样。

    你不太高兴地偏过头，你本来是有把握的！但总之里苏特似乎是为了救你，而你也并不想惹怒他，所以你什么都没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里苏特把你带回来——他这样的身高是很少有的，凭借你那模糊的印象，你猜到是他抱的你。他身上有种冷水的味道，单纯的冷，让人联想到冬天的雨，那不勒斯冬天总在下雨。你把走神的思绪拉回来，虽然不知道里苏特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但你决定留下。

    说不定这是一条完美的路线，不会和布加拉提他们扯上关系，但又追踪他们的痕迹。

    “好了，快进来吧，女孩，你穿的太少了，会感冒的。还有你的脚踝……也需要包扎。”梅洛尼拍了两下手，走过来扶住你的肩膀：“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包扎得很漂亮，保证不会留下后遗症。也许你和队长之间有些误会，或许之后你们可以谈谈。”

    你暗暗想明明他们穿得比你少多了，但你聪明地没有说出口，表现得像一个受到惊吓而缄默的可怜女孩，在梅洛尼的搀扶下进屋。他把你放到深棕色的皮沙发上，很快拿出一些药品绷带什么的，毕竟刚刚才帮你包扎过手臂，东西就摆在桌上。

    你懵懂地环视整个客厅，这里很大，但非常破旧，像那种年久失修的老房子，而且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你不知道这是暗杀队的据点还是他们住在这，要说的话，阿帕基，乔鲁诺他们都有自己的单身公寓，而暗杀组的所有人都挤在这样一个，一个……总之不太好的房子里，让你感觉有些奇怪。

    你以为杀手都独来独往……？

    但是又挺符合你对杀手的生活环境的想象——危险的，隐蔽的，破败的？小说里都这么写。

    在你发呆的时候，门被打开又粗鲁地合上，几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带来外面的气味，刚才空旷的客厅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他们推推搡搡的看起来心情不大好，你识相地闭紧嘴巴。

    然而你的存在还是很碍眼。

    “梅洛尼，不是约定过不能把女人带回来吗？！”

    “她是队长带回来的，可不是我带回来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太懂呢，你还是去问老大比较快，加丘。”梅洛尼并不因为对方的语气生气，好像他早就习惯了。事实上你并不是他们约定中不能带回来的“女人”，但男人恶劣地没有解释，反而暧昧地误导了加丘。

    加丘皱着眉走到你身边坐下，毫不在意地撞了你一下。他并没有尊重你的打算，也完全不在意对你的冒犯。

    你背对着他，手指揪住一小块裙子的布料。

    他是个黑bang，你想，像乔鲁诺那样过分礼貌的黑bang才是异类。你识相地让开位置，朝梅洛尼挪了挪，梅洛尼勾起嘴角：“好孩子。”如果你一直这样乖的话，或许他有耐心将你培养成合格的母体。

    按照他的标准培养母体，不是比到大街上随机找合适女人要简单多了吗，这真是个不错的实验，他竟然从来没想过。

    你完全想不到你的退让反而会激怒加丘，蓝色卷发的男人突然拽住你的手臂：“喂，你刚才，你刚才的动作是在嫌弃我吧！看着我，女人！”

    “别闹了，加丘，即使对一个女人撒气也不能改变你打赌输了的现实。”一个金发的男人一边从玄关走过来，一边用嘲笑的语气说。他两手撑在你身后的靠背上，无聊地看着梅洛尼给你包扎。

    你曾在梦里冷血地看着这个男人在你面前死去。

    一股阴冷恐怖的感觉突然涌上来，你的眼神闪烁，避开男人的视线，下意识地从梅洛尼手中抽了下脚踝，又很快僵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但已经晚了，你惹上了大麻烦。

    普罗修特眯起眼睛。

    你为什么对他的反应这么大，就像你认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