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祝您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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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新一轮回顾过去分析现状冥思苦想我该怎么办,突然听到了敲门声,礼节性的敲门,敲了两下不等我说进来,那个我不叫她她绝不主动进来的侍女,推门进来了。我一激灵,连忙把蹲在椅子上的腿放下,摆出一个端正的姿态出来。 “陛下。”她对我屈膝行礼。 我瞪着她身后的两个人,一个是我不认识的高等魔族,另一个是…… “陛下。”维洛向我问好。他那双灰眼睛意味不明地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接着,双膝跪地。 “陛下,维洛伯爵特意造访暗夜之湖,为他的失职向您请罪,”那个我不认识的魔族说,“瓦尔达里亚大人命我把他带到您这里,在您面前惩处他。现在,请允许我开始行刑。”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几乎停跳。我以为,行刑的意思是,瓦尔达里亚要特意在我面前杀了维洛。 看到那个魔族的手里出现了一根鞭子,我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他以凶狠的力道把鞭子抽象维洛的后背时,我的心又提起来了。啪。鞭声很响亮,并且我看到维洛身上魔力凝成的礼服霎时被抽破了,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维洛是半魔,比这个魔族弱得多的半魔。只要他想,他能把他抽死。 啪。又是一鞭。 这次维洛呻吟出声,身上的礼服开始变化,魔力在涌动,因为身体受伤,自发地想要变成更坚固的形态保护这具脆弱的rou体。 那魔族微微抬了一下嘴角,是一种不屑的微笑。 第三鞭。他的魔力轻易破开了维洛的魔力,鞭稍擦过地面时,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淡淡的铁锈味在蔓延。 我攥紧了手。在鞭打的间歇,维洛看着我,冷汗淋漓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对我做出一个口型:没事。 可是第四鞭落下时,他连跪都跪不住了,身体前倾,肩膀上的触手猛然涌出来,支撑着他并回护着他被鞭笞的后背。 “在陛下面前,就是这样的仪态吗?”行刑的魔族说,“真不愧是下贱的半魔。”他再度扬起鞭子,连续抽下三鞭,一边抽一边说:“把你那恶心的触手收回去——” 回护后背的触手被长鞭切断,没有受伤的几根则张开了顶的口器,如同在尖叫。我听见维洛急促的喘息,同时,他的确在把触手收回去。 第八鞭再次落到了没有遮挡的背脊上,这次,他直接向前倒下了。我看到他后背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痕,漆黑的魔力附着在那些伤口上,不许他用魔族的天赋愈合。 “好了,够了。”我说。 我的“侍女”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她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我能看出她的意思——嘲弄。 “请您原谅,陛下,”行刑的魔族对我说,“瓦尔达里亚大人的意思是:一百鞭。” “我的意思是:停下。” “维洛伯爵犯了这样严重的大错,”这个魔族对我说,“不给予严厉的惩罚,如何能平息您心中的怒火呢,陛下?” 我的怒火——平息我的怒火—— 我在愤怒中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想办法,不要愤怒。平息愤怒。 我站起来,走过去。 “让你抽,如何平息我的怒火?”我向他伸出手,“我要亲自惩罚他。” “陛下伤势未愈,请允许我——” “我要亲自动手——给我。”我抓住了他的鞭子。 那是一根带着很多硬刺的鞭子,抓起来非常扎手,不过仅仅只是扎手——瓦尔达里亚的魔力凝成的手套包裹着我的手,这个魔族的魔力破不开大公的魔力。 我渐渐发力。 那个魔族没有松手,然而,看向我的侍女。我的侍女看了一眼我,看了一眼维洛,重新看向她的同僚。 她轻轻摇摇头。 他松手了。 ……我去好沉的鞭子。 “既然是陛下亲自行刑,”她说,“那么我斗胆建议您,只要抽十鞭就可以了,免得影响稍后您使用维洛伯爵。” 我听到她给我台阶下,又惊又喜,紧接着听到“使用”,满腹疑虑。 但是惊喜也好,疑虑也好,我都不想表现出来给他们徒增笑料。我走到维洛背后。 “跪好。”我说。 “是,陛下。”维洛回答我。 ……这鞭子真的好沉,抽起来好累,抽了十鞭我就觉得肩膀酸痛。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抽得轻一点,感觉他叫声听上去……还是挺痛的…… 但是十鞭就结束了。那个魔族微微动了动,我手里的鞭子化为雾气消散。 “感谢您的仁慈,饶恕了我的性命,”维洛说,“将来,我一定不会再让陛下对我如此失望。” “你最好如此。”我说。我的思绪在疯狂运转,这个机会我能干点什么,侍女刚才提到的使用是什么意思,瓦尔达里亚除了向我示威炫耀权力还有什么别的意图,维洛…… “那么,我等就先告退,”那个魔族对我说,“此外,瓦尔达里亚大人要我转告您:大人他祝您尽兴。” 他俩走了。 那个侍女出去前,还点亮了房间里的……隔音结界?啊? “他什么意思?”我问维洛。 “陛下对我等相当恼火,不愿回珊索丝,驾临暗夜之湖长住,”维洛回答我,“我只身前来恳求您的原谅,您本来不愿意见我,但在我百般恳求说不见到您我绝不离开暗夜之湖后,您同意见我了。” “……他为什么会同意?这对他有什么好处?”我问。还有另一种不能对维洛说出来的忧心浅浅划过心头:维洛和瓦尔达里亚,有没有背着我达成了什么交易? 维洛轻轻笑着。 “为了实现您的所有心愿。”他回答我说,“大公阁下说——您睡腻了他,想找别人睡觉,但暗夜之湖实在没有合您口味的人。”他仰起头,精致漂亮的脸此刻非常苍白,全是冷汗,“大公阁下让我在您面前被处罚完毕后,陪您睡觉。” 我感觉脸上霎时烧灼起来。睡人,是没什么的。睡维洛,就算知道他真是我亲弟,我睡他睡过好多次睡麻了,也没什么。可是,穿着一身瓦大公的魔力凝成的把我包得严严实实只有脸露出来的“衣服”,听到维洛说瓦大公“让”他过来在我面前挨打然后陪我睡觉—— 感觉就像早晨听到自己连洗澡都要请示他,得到他允许的感觉一样。被他摆布着,被他作弄着,被他调戏着。 愤怒又耻辱。 维洛垂下头。 “看来,陛下现在不想使用我。”他说。 “你来干什么的,”我说,“不要告诉我你花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看我一眼。” “陛下在这里过得好吗?” “还活着,死不了。”我说。 “陛下过得不舒服。” 不然呢?他就没有什么有意义的话可说了吗?说说他有什么办法或者他真的只是来看我一眼的他也没有办法,那就麻溜快给我滚吧—— “陛下后悔吗?”他问我,“和圣子……自愿走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虚弱的轻喘。他继续问:“为什么?” 愚蠢。冲动。幼稚。 我抓着自己的手臂。 活该。 闭嘴。我对脑海里瓦尔达里亚的声音说,但它喋喋不休。 没有力量,没有记忆,你太弱了。你就每天张着腿—— “抱歉,陛下,原谅我,竟然敢这样质问您,”我听见维洛说,“是我的错,是我不中用,是我让陛下觉得失望,是我……”他的喘息急促起来,仿佛正在被鞭打,经历着巨大的痛苦,“是我……”他肩膀上的触手霎时伸出来,蠕动着裹紧他自己。它们长着口器,他捂着自己的脸。我听见他的一声啜泣。 “只……只求您……” 我走过去,弯下腰,把手放在他头上。他剧烈地颤抖着,那些触手痉挛着想触碰我,却又回避开。因为——这个想法自然而然出现在脑海里——他知道我觉得它们恶心,他不敢用它们碰我。 维洛匍匐在地上,头贴着我的鞋尖。 “只求您愿意继续使用我……” 好弱。我们都好弱。 “不是你的错。”我说,“也不是……我的错。”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魔王不道歉。 因为魔王想要统治。就算愚蠢、冲动、幼稚,就算一无所有,魔王也想要统治。犯错了,不要停驻,不要畏缩,继续扬着头,往更高处前进。魔王不想承认:她是只配被统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