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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89,沉祁阳心疼

    

下卷89,沉祁阳心疼



    “我怎会认错,你之后为什么和我断了联系。”

    苏洁尔情不自禁上前,梁爱琪和郭岚问是谁,苏洁尔道:“她是我在英国留学时认识的朋友,后来回国在——”

    “夫人,您真认错人了!”张琪瑛声音骤然尖锐。

    可该听见都听见,苏洁尔成名十多年,何人不知她就读于伦敦艺术学院,凡入这所大学的家境能力都绝非一般,哪怕沉家待遇顶好,但怎么会沦落至佣人。

    若这时梁老太太还没发现异常,她这大半辈子算是白活了。

    她瞧沉母脸色苍白,像是在竭力忍耐什么。

    梁老太太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

    “你抬起头来。”

    张琪瑛说自知叨扰老太太,就要起身离开,然而佣人动作更快,直接压住她,多年在跟前伺候的阿姨抬起张琪瑛的脸。

    老太太骤然惊住。

    到底阅历比旁人丰富,她看着沉希再瞧张琪瑛,多么相似的两双眼睛。

    沉祁阳冲管家使了个眼神,管家便以老太太身体不便让客人们先去雅厅休息,客人一拨拨的离开,然而看出端倪的早倒抽了口冷气,却半句不敢言语。

    内厅只有梁沉两家,连着剩下的佣人都是多年在跟前伺候,口风很紧。

    梁老太太道:“芸如,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沉母:“妈,我....”

    她几乎泪如如下,心里太苦了,嘴唇微颤间连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阿阳你来说!”

    梁老太太看向外孙,沉祁阳混不吝在表,正要随意敷衍过去,她道,“你今天但凡框我一个字,以后就别认我这个阿婆。”

    到底是历经几代的梁家当家人,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看出端倪。

    沉祁阳揪揪眉毛,脑仁疼,他是真的下了死令要瞒住老太太,梁家人更是半字不知。可既然这下看出端倪,哪怕不说老人家也会自己去查。

    他先是扶着老太太坐下,再去张琪瑛跟前。

    两相对视间张琪瑛被他的眼神吓到,沉冷彻骨。她暗道这位大少爷似乎和传说中的混不吝完全不同。

    沉祁阳看了眼沉希。

    “亲妈在跟前还不认认?”

    沉希完全懵逼。

    而随着这话一出,被蒙在鼓里的梁家人瞪大眼,面面相觑,老太太更是握紧了拐杖,若不是连织在旁扶着,只怕要踉跄摔在凳子上。

    这之中最为冷静莫过于张琪瑛,可细看她的腿在发抖。

    沉祁阳微低下头看她,似笑非笑:“我是不是该尊称你为一声江夫人,毕竟江仲鹤如今也离婚,你又为她生下了沉希,凭子上位也不是不行。”

    张琪瑛止不住发颤。

    “我..我不懂大少爷的意思。”

    沉希大脑嗡嗡,什么江夫人,什么生下了她。

    她才不是什么江家的孩子,她是孤儿,是后来被领养到沉家的千金小姐。

    嘴唇哆嗦间,却见沉祁阳蹲下身盯着她,幽戾的眸子十分迫人。

    “江启明前二十多年对你够好的,又送车又送珠宝的,大小毕业会上从不缺席,谁得罪你知会一声他便给你修理得明明白白,动刀见血也是常事。”

    他弯唇,笑意近乎残酷,“是不是很遗憾怎么他不是你哥哥啊,现在你如愿了沉希“恭喜你,如今是杀人犯的女儿,强jian犯的meimei。”

    沉希瞳孔一缩。

    “不,我不是,我不是什么杀人犯的女儿!”

    她骤然看向张琪瑛,“你走你给我走!都是你这个女人!”

    她声音无比尖锐,要去打张琪瑛。张琪瑛生生受了一巴掌,闭眼泪落得更凶。

    梁家的几个孙子辈的早已惊得面面相觑,而郭岚后背更是一阵冷汗。

    看沉祁阳这霸王在事发前,就将律师请到温泉山庄,只怕早已知晓内情,若是今天她真纵容高建平生事,不知会惹多少祸事。

    谢天谢地啊。

    沉希一时哭闹撒泼,沉祁阳却是懒得见她耍这种戏码。

    直接冲汪唐使了个眼色,两个佣人押住沉希,抓着她的手抹了红泥,就往协议上摁。

    “我不签!我不签!mama救我!”

    她哭得歇斯底里,沉母却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挣扎间却毫无作用,眼见着自己的手摁在协议上,落下鲜红的指印。

    沉希无力仰头,就在逆光下撞上沉祁阳无动于衷的眼睛。

    恍然想起多年前,她进入沉家时,身为小孩的沉祁阳就不曾欢迎过她。

    指印盖,协议生效。

    而属于她的富贵梦在这一刻真正破碎,沉希瘫倒在地,连同身上的珠宝沉祁阳都没给她留,佣人摘下来后,沉祁阳冷眼一脚踹向角落。

    窗外,一抹阳光透过积雪耀眼地落进来。

    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的连织,终是悄无声息落下泪,她旁若无人地抹掉。

    她等这一天,足足等了两年。

    *

    生日会的下午,老太太便卧床不起。

    客人的车络绎不绝的往山下开,老人家的卧室却窗帘紧闭,医生来看了两趟,说过于劳神,需得好好静养。

    房内没有多少人陪着,床头的串珠古董台灯散发着微黄的光芒。

    连织进屋的时候,老太太冲她虚弱地伸出手。

    “好孩子,快过来。”

    连织坐在她身旁,拿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

    “阿婆。”

    她喃喃了一句,眼里的湿意渐起。

    连织想说抱歉,明知道这一切会让老人家神伤,骤然知晓怕是难以承受的打击,明明沉家上下都瞒着,她却不得不在老太太面前撕开这块伤疤。

    利用她的同情和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梁老太太眼里含着湿意。

    “娅娅,你从没和我说过你的童年和从前。阿婆今天正好有空,你和我说说好不好?”

    老太太人虽年迈,但眼睛何等灵光。

    看连织对她养父退避三舍,和那恶心一吐便猜到他们关系不同寻常,很多东西随便打听就有了,可就是这一打听老太太心都碎了。

    连织浅笑。

    “都过了好久啦,阿婆突然叫我说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太太道:“之前吃过很多苦吧?”

    “....嗯。”连织不想瞒她,将脑袋靠在老太太肩膀上,“也不全是苦,还是有甜的,阿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养母,她呀是个特别好的人。”

    “小学的时候她一直没什么正经工作,就在家里串着菜和rou,推到街边去卖麻辣烫,我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写作业,写累了就趴着睡觉等她,收摊的时候她总是一边背着我,一边推着小车回家。之后她生病死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梁老太太却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那一定是特别善良的人,可惜走得早,不然我一定要当面好好谢谢她。”

    “.....嗯。”

    “再后来呢?”

    “再后来啊,养父入狱后我就和他脱离了关系,我很认真的学习,考高中考大学,再后来就遇见了你们。”

    她没有言说的那些字眼藏着多少辛酸,梁老太太根本不敢想。

    她哽咽着:“娅娅,是沉家对不起你。”

    “...没有,真的没有阿婆。”连织道,“你看我这么多年一个人都活得特别好,就不会像是那种会被别人随便欺负的人,其实我今天挺感动的真的。”

    眼眶一滴泪滑落,她眼睛望着虚空,像水也像月,“大概习惯了这么多年遇到什么事情都自己处理,所以今天看着外婆,mama,还有...弟弟,都在维护我帮我讨公道,其实我真的很感动,那种感觉是之前从来过的,好像终于有了后盾....”

    “傻孩子...”梁老太太摸摸她的脑袋。

    连织也没有再说话,大抵是泪落得太多,连张口都是哽咽。

    她悄无声息地抹掉,却有更多汹涌地落下。

    她曾咬牙切齿发誓要沉希以牙还牙,如今沉希骤然没了沉家庇护,想无声无息杀掉她易如反掌。

    大抵等这天太久太久了,如今骤然实现,百感交集涌上心头。

    她曾以为自己会很痛快,可不只是痛快,还有悲恸,空落。连织想起上辈子入狱那段日子,为妓时,染毒时....还有无声无息沦为一抹亡魂。

    大概死的时候都没人会在意她。

    无论她如何报仇,过去种种痛苦都发生了,也终究只是她一人记得罢了,无人懂得也无人诉说。

    她呡紧嘴唇,任由眼泪肆无忌惮地落下。

    房内悄无声息,只有微黄的灯光源源不断地扩散。

    门推开了一道缝隙,沉祁阳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灯光如薄雾覆盖在他深邃的面容之上,也衬得他深黑的墨瞳如同火苗般荡漾,安静如斯。

    他常以吊儿郎当示人,或顽劣不经事或野性浪荡,但没有一次只静静地站在这,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像棵岿然不动的参天大树。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婆孙两,她伏在老太太的肩头,明明如此亲密的动作,却有源源不断的泪从她眼角滑落,沾湿枕巾和被子...

    她甚至咬住指甲提防哭音溢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却从不间断。

    沉祁阳从未见人那样哭过,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无人诉说,只能默默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今夜风雪寂停,几丈高的雪层消弭掉所有的声音。

    他明明未听见半丝哭腔,眉头却显而易见地皱了起来。

    一阵突入起来的窒息,不知道谁的心脏被紧紧攫住。

    ——

    弟弟的情感线来了,请飞速飞速。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