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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愿天子回造化 磨损胸中万古刀

    第二十二章我愿天子回造化磨损胸中万古刀

    场中形势,说时迟,那时快,走的快的辽人,已有人冲出去了。

    首先冲出去的,是最幸运的。

    他们不知道,等在外面的,是什么。

    他们在死的时候,仍有笑容,一种"终于逃掉了"的笑容。

    后面的,便没这么幸运了。

    当三名辽人被自门外倒砸而回的时候,耶律忽八便已惊觉。

    他转身的同时,一条黑影向他飞扑过来。他吐气,出刀,"哈"的一声,已将之劈为两段!

    那是第一个逃出去的人。

    一条黑影已遮住了门。

    看不清面目,耶律忽八却知道,来者决非庸手!

    能将不花兄弟杀的无声无息的人,只怕…比自己更强!

    可是,此时已无它路!

    怒吼声中,耶律忽八的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团黑芒,向前扑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胸怀必死之心,肩负同族之命,耶律忽八相信,便是比自己强出数筹的高手,也要躲一下,让一下!

    自已纵然死在这里,也要抢开这道门!

    此次带来的,已是近十年来族中最为出色的子弟,如果当真尽丧于此,自己便死,也没脸见人!

    只可惜,守在门那边的,却是一个远胜于他的人…

    自黑影中伸出一只手。

    一只很瘦的手。

    一只右手。

    拇指和食指弯着,构成了一个蟹钳。

    耶律忽八的刀,已劈下!

    拇指和食指,捏到了一起。

    不,应该说是,想要捏到一起,却没能如愿,中间仍隔了些东西。

    隔着一把长生天。

    七十一斤的长生天。

    如果对耶律忽八说:这世上,有一个人,只用一只手,就能钳住他全力劈出的长生天,他会怎样?

    可能会笑,可能会怒,也可能,只是不屑的离去,觉得没必要和疯子计较。

    这些反应,都很正常。

    的确,这怎是人力能及?

    可是…

    怎…怎可能!

    耶律忽八庞大的身躯,在那一瞬间,被名为"恐惧"的情感充满。而在远方观战的苏肖等人,也全都变得面无血色。

    怎…怎可能!

    那人的右手后缩,耶律忽八的身体被他带动,向前冲去。

    左手也已自黑暗中伸出,虚张如网。

    耶律忽八知道,当那只手印上自己胸膛的时候,也就是自己生命终结的时候。

    他宁愿如此。

    如果不死,他就会面对无尽的拷打,逼问,羞辱。

    他宁愿死。

    可是,这人是谁?!

    他终于看到了。

    突然之间,他不害怕了。

    他已没空害怕。

    惊惧,愤怒,迷茫,不忿…种种情感,已将他的胸臆填满。

    "…是你!?"

    苏元所站之处,离殿门堂有十余丈,却也被震得眉头微微一皱。

    吼声中,那只左手,已拍上了耶律忽八的胸膛。

    震天吼声嘎然而止,耶律忽八的头颅软软垂下。

    他死了。

    他的死,似已彻底摧毁了余下辽人的战意,他们不住哆嗦着,有几个竟已把剑掉在了地上。

    没人笑他们。

    那些侍卫也全都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没一个想到要上去斩尽杀绝。

    这个人,是谁?

    "在下来迟一步,让陛下受惊了。"

    温和的语声中,那人已步入殿中。

    耶律原三长叹一声,黯然闭上了双眼。

    不知为何,当看清周龟年的面貌的时候,苏元和肖兵,竟都一点也不觉得惊奇。

    如果是这个人的话,无论做出什么事,他们也不会奇怪。

    纵然,他方才所行的,已是几近神迹,远远的超出了人力…

    他们都没留意花平,还有齐飞玲。

    在周龟年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花平的身体,就猛的一震,死死盯住了他。

    齐飞玲也一样。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又立刻死死盯住了周龟年,就好象怕他会突然飞走一样。

    周龟年仍在缓步走近。

    "真没想到,只是几天不在,竟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耶律忽八…"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发出如野兽般的低吼,花平夹手抢过身侧侍卫身中的长枪,以他能使出的最大力气,狠狠的投向周龟年!

    在他出手的同时,杀楚舞成一团青光,掠向周龟年,去势狠厉,便是在刚才的血战中,齐飞玲也未曾用过这等招式!

    苏元肖兵全都为着这意料之外的变故大惊失色的时候,周龟年却似是早知必有此事,面色不变的他,双手一起挥出。

    只一击,长枪自中而裂,向两侧飞去,左侧的正阻住了正全力扑近的花平,右侧的则引发了齐飞玲的剑势。

    苏元已回过神来,急掠而出,惊道:"兄弟,你…你怎么了!"

    花平嘶声道:"是他,是他!"

    苏元惊道:"是他?!"

    周龟年已皱眉道:"你听过我的声音?"

    花平嘶声道:"我…我自然听过,在药谷,药谷…"声音颤抖,竟已说不下去。

    周龟年蹙眉道:"药谷?"忽地释然笑道:"原来如此。"

    又叹道:"安叔父那里有座地室,我早知道,只那日未及察看,是你们的运气。"

    又道:"只是你们那日明明离山了,却为何又折回去?"

    他自想不到,他计划的第一个破绽,竟只是始于一只小小的蝴蝶…

    见花平不答,他又笑道:"你想报仇,那是你的事,但我今日却另有要事,莫要烦我。"

    花平那里肯听?若不是教苏元强行拉住,早又要冲上。

    完颜雍忽地咳了一声,道:"周先生,你是来杀朕的么?"

    此语一出,满殿皆惊,便连花平,一时之间,竟也忘了周龟年,看向完颜雍。

    周龟年摇摇头,苦笑道:"都是这小子害的。"

    又道:"我本想你死的无知无觉的。"

    完颜雍苦笑道:"那朕还要多谢先生盛情了?"

    周龟年却甚是认真,道:"我要杀你,却不忍你难过。"

    又叹道:"只是,现在看来,却是别无选择了。"

    完颜雍叹道:"但朕却实是想不通,你为何要捧个完颜当哥来继位?他是什么人物,先生竟看不透么?"

    周龟年微笑道:"若看不透,又怎会捧他?"

    不知怎地,他的笑容中,竟透着丝丝诡秘,苏元看在眼里,不自由主,心中一凛。

    肖兵已涩声道:"你…你才是君问?"

    他的声音中,仍有着期待与震惊,似是想要周龟年给他一个相反的答案。

    周龟年抚髯笑道:"自然是我。"

    他的笑容洒脱,神情从容,那有半分在意之色?

    肖兵涩声道:"怎,怎会是你…"

    周龟年笑道:"你可是疑到姬兄了么?那阙词,是我央他收在身侧的。"

    苏元忽地道:"请问周先生,究竟是当年梁山那家好汉之后?"

    周龟年并未正面回答,只笑道:"你何不猜猜?"

    又笑道:"君问二字,我已弃去多年,倒也不全是为着隐姓埋名,实也是不大喜欢。"

    "这两个字,本是家祖起的,便是家父,也不喜欢。"

    苏元肖兵都觉有些摸不着头绪时,朱燕忽地道:"落魄王孙…君莫问?"

    周龟年看了朱燕一眼,甚是赞赏,笑道:"好聪明的女娃儿。"

    又向苏元笑道:"明白了?"

    苏元此时,自然也明白了。

    梁山好汉中,三教皆有,九流俱备,但能自称落魄王孙的。却只有一人。

    一个本应是天下之主,却只得了一个空空如也的封号,和一个空空如也的承诺的人。

    所以,他的化名才是周,对吧?

    他,实是天下最有资格用这个姓的人啊…

    "先生,乃是,柴家之后?"

    周龟年笑道:"好,好,孺子可教!"

    又向肖兵笑道:"我那日怒斥赵宋,却实也有些私念,你莫见怪。"

    肖兵苦笑道:"先生那日已是客气了。"

    的确,连天下也是夺于人手,纵然周龟年那日骂得再狠上十倍,也在情理之中。

    原来,如此…

    完颜雍苦笑道:"梁山好汉之名,朕也听过一些。"

    "朕向来只知先生出于旧日岳家军中,却不知道,竟还是英雄之后。"

    周龟年失笑道:"只一群啸聚山林的强盗而已,陛下太客气了。"

    又道:"陛下,话已说得差不多了,请安心上路吧。"

    那些金人侍卫不明汉人掌故,早已听的胡里胡涂,但周龟年这一句话,却一下提醒了他们。

    "大胆周龟年,胆敢犯上弑君?!"

    呼喝声中,数十名侍卫已围了上来。

    他们的忠心与勇气,或者是值得敬佩,可是,的确,他们,就是非常的不智…

    周龟年大笑道:"螳臂也敢拦车?!"

    "左右我本也是岳家军的人,今日,便再杀一次金人,好去见岳帅!"

    他的神态,轻松自如;他的动作,优雅写意。

    若没有咬牙切齿,围在周围的侍卫们,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正面对着数十名武林好手围攻的人。

    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一步一步,从容不迫的,他走向完颜雍。

    惨呼声不住的响着,血不住的飞溅着。

    连杀耶律忽八也只用了一招,对付这群侍卫,又算得了什么?

    蚁多咬死象,只是一个比喻罢了。

    "闪开!"

    "让我们来!"

    呼喝声中,周龟年终于停下了他的脚步。

    挡在他面前的,已是这一代江湖子弟中最强的六个人了,也是场中仅存的能与他对抗的人。

    虽然他们的立场,原因各不相同,但此刻,他们却有着同样的目标。

    阻止周龟年,不能让他杀掉金主!

    这六个人中,有的被周龟年救过性命,有的受过他的指点,对他们而言,宁愿信任周龟年,也不愿相信身边的某些战友。还有一人,甚至本是一心刺杀金主的刺客,如果是在数月之前,他可能本该是跟在周龟年身后,挥剑杀进来的人吧?

    但是,不管怎样,他们,必竟还是站在了一起,虽然他们都是汉人,但周围那些原本骄狂高傲,视汉人如同猪狗的金国侍卫们,还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了期盼的眼神。

    他们彼此间,也还未完全信任,虽然说,肖兵与苏元很好的相互掩护着死角,花平将齐飞玲的要害都护在身后,刘补之也与朱燕形成了互补之势,但是…

    如果真是有着完全的合作,那么,唯一能在内力上与自己一搏的刘补之,就该是站在最突出的地方才对,但很明显,不唯他自己并无这个意思,苏元与肖兵,也全然没有指望他会挡在前面。

    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底,他在心中冷冷的笑着,为着自己的多事,也为着,一点自己也不能明了的雀跃。

    玄天,忘情,天道,全都有了七八成的火候,再加上足可与当年丁香兰媲美的两把宝剑,另外还有一个练成了浩然正气的刘补之。

    象这样的一个阵容,不知道,能不能,让自己尝到,什么叫做,败?

    理智不停的在告诉他,在这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他们配合上的漏洞,冲过他们的防守,击杀金主后,将众多伏线发动,然后,就象过去二十年间一样,躲回暗处,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谋画一一成真。

    这,才是最好的着法呀…

    抬起头,他看向完颜雍。

    虽是面临生死之境,完颜雍却仍是闭目静坐,气度从容高贵,就如正在朝会上会见群臣一般。

    这六人挡在自己身前丈余之处,而过得他们身后,不过十步,便是完颜雍了。

    一声带着好奇,如叹息般的询问,回响在殿中。

    "你,为什么不怕?"

    他负着手,看着完颜雍,不知为什么,并没有攻过去杀他,却问了他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怕?"

    听到周龟年的问话,完颜雍方睁开眼睛,看了看周龟年,又闭上眼睛,道:"生能无愧,死便无惧。"

    周龟年哈哈大笑,道:"好个生能无愧!这话真是那个杀兄夺位的完颜雍说得吗?说得好生响亮啊!"

    完颜雍坦然道:"朕乃是北地群臣所拥,海陵王兄乃为乱军所杀,杀兄云云,朕愧不敢当。"

    又道:"海陵王兄恃才自用,荒yin无道,又强启战端,多造生死,朕登基二十年来,天下太平,民生富足,绝对强过王兄所治,这一节上,朕问心无愧。"

    周龟年大笑道:"好,好个问心无愧!"

    "你之所言,确是不虚。"

    "看在这天下太平四个字上,周某今日,便再送你一个机会!"

    "你们六人,若胜得了我,我今日便饶他不死!"

    六人不知他用意,都有些个不知如何是好,完颜雍却微微一笑,竟是自行割下一条锦带,将自己左手缚在椅子扶手上。

    他缚得甚轻,只是轻轻绕了一圈,却已表明了他的态度与心意。

    无论如何,我都会在这里,一直等着最后的结果…

    周龟年叹道:"龟年佩服。"

    完颜雍淡然笑道:"朕受命于天,所谓天心唯仁,不该乐见生灵涂炭。"

    周龟年哈哈大笑,声震屋顶,所积灰尘都被震落,苏肖等人凝神戒备,不敢动弹,齐飞玲朱燕却终是女儿心性,眉头微皱,侧身让开。

    周龟年看向花平,笑道:"你要阻我,自是为着报仇,飞玲也一样。"

    又看向苏元,道:"你却是为何?"

    苏元坦然道:"在下无知,但只觉得,若先生要杀皇上,只是为着换个完颜当哥之类的人,未必是天下之福。"

    周龟年笑道:"哦?是么,"便不再说话,目光已扫向肖兵。

    肖兵深深呼吸一口,才道:"若是先生,便要肖兵相助也无不可。"

    "但此刻,你是君问。"

    周龟年苦笑道:"这小子自然是把药谷中那些话都学给你们听了。"

    又道:"也好,你既为天道传人,便当如此。"

    又看向刘补之,道:"你呢,是为什么?"

    刘补之笑道:"我想当武林盟主。"

    "先生虽能助我,却总不如国家之力。"

    周龟年失笑道:"你倒也实在啊。"

    刘补之笑道:"面对先生这等人物,补之怎敢说谎?"

    周龟年微微点了点头,又向朱燕道:"你哪?"

    朱燕笑道:"这些事本与我无关,但他既然要出手,我也只好出手。"

    周龟年有些意外,看看刘补之,摇摇头,苦笑道:"你倒是好福气。"

    忽地一声长啸,环视诸人,道:"天道本是宋皇武学,忘情扬威江湖已近百年,玄天亦是横震一方,玉女宫的剑法,王家的内功,也全都驰名江湖。"

    "你们所练的武功,无不大有来头,周某所习,却只是些啸聚山林,见不得光的强盗所传,究竟孰强孰弱,周某很想知道啊。"

    "都出手吧!"

    最先动的,是两柄剑。

    一阴一阳,一刚一柔,一如百转柔肠,相思绵绵,一似开山刚斧,来势汹汹。

    自幼便在一起长大,练剑,两人的架势根基,全然无二,所差者,只是一颗剑心的两种领悟而已。当她们终能忘却外务,全力合作时,心意渐渐相通,一路剑招,两般使法,合作的天衣无缝,剑光闪闪,就似织出了一张天网,罩向了周龟年。

    无论剑心剑招,都寻不出任何破绽,面对这样的一招,周龟年纵强,也只能以力破会,再无它法。

    只要能逼到他用蛮力破招,便是刘补之出手的时候了!

    他便再强,刘补之的浩然正气,也该能接的下一招。

    在肖兵的眼中,这世上决无没有破绽的招式,只要能让他停一下,肖兵就能找到他的破绽。

    只要找到了,苏元的刀和花平的拳,就一定能让肖兵有机会攻进那个破绽!

    这本是二女的如意算盘,可是,周龟年却只是一笑。

    只一笑。

    不知怎地,他竟已渗入剑网当中,那森森剑意,竟全然伤不到他!

    剑既无功,两人的要害已是全无防护的,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糟,糟了!

    眼见朱燕遇险,刘补之也再沉不住气,低吼一声,急扑而出,而那一边,花平人虽未至,却早有两道风刃疾旋而至。

    左手扬起,只一拳,正击在刘补之的掌上,已将浩然正气提至顶峰的刘补之,竟被他一拳阻住!

    右手的袍袖一挥一拧,一道旋风急扑而出,只听得"扑","扑"两声轻响,花平所发风刃便已被破去无踪!

    他还在笑。

    笑着,说着话。

    "你既然已知道我是柴家之后,为何还会用风刃来攻击我?"

    "家父人称'小旋风',你不知道么?"

    此时,他离二女的距离,只有半步。

    惊呼声中,双剑旋回,削向他的腰间。可是,周龟年,竟又突然不见了。

    "当日姬二宫主曾称道过这身法。她也确实是有些眼力,其实,这便是戴叔父当年驰名天下的'神行甲马法'。"

    笑说着,他竟已又回到三尺以外,刚好落在二女剑锋所及范围之外。

    他的手中,把玩着什么东西,二女都觉得有些眼熟。

    那是两粒珠子。

    勃然变色,不约而同的,二女摸向自己的头顶,立刻,手上的触感,就给了她们答案。

    那正是她们别在头上的珠子。

    不唯是她们,便是苏元肖兵,也都为之骇然:一起长大,一起练剑,情同手足,更各自在情剑和慧剑的路上走出了一方天地,齐飞玲与朱燕的联剑,实已可说是当今江湖上最为犀利的攻击,周龟年若能强行破去,倒也不奇,可是,为何,他竟能轻轻松松,穿行剑网之中,视若无物?

    这剑中仍有重大缺陷?!

    可是,在那里?

    肖兵一直默然不语。忽地道:"齐姑娘,你换一把剑试试。"

    花平微微一愣,齐飞玲和朱燕已同时若有所悟,齐声道:"原来如此!"

    周龟年微微颔首,叹道:"果然聪明。"

    又道:"杀楚本是世间神兵,朱燕所用的却只是寻常宝剑,虽是不错,但与杀楚,却是不能做比。"

    "联剑之法,不唯要功力相近,剑势相若,心意相通,便是手中利剑,也不宜相差太多。你二人刚才未能明白此节道理,配合之间,自然而然,便有机隙。"

    "只不过,"他忽又一笑,满是嘲弄之意,"仓卒之间,怕你们也找不到一把能和杀楚相配的剑,而若你二人都用寻常宝剑的话,你们以为伤得着我么?"

    说着话,他右手忽地一弹,一直在手中把玩的两粒珠子如箭飞射,只听"玎。""玎"两声,朱燕未及反应,只觉手中一震,那把宝剑,竟已被击成三段!

    周龟年微笑道:"去了一个啦。"

    他这句话却非自大,朱燕齐飞玲和花平刘补之都不同,一身武功,半数都在剑上,似这般手中无剑。确是没多大能为。

    忽听完颜雍道:"仓卒之间,要寻一把能和杀楚比美的宝剑,确实没有,但若只是要一把周先生打不断的剑,倒也不难。"

    周龟年笑道:"哦?陛下一直好文轻武,原来竟还暗藏神器在身,周某确是没有想到。"

    完颜雍失笑道:"神器不敢当,只是,周先生却绝对打不断它。"

    他又向苏元笑道:"那个箱子,你给开了吧。"

    他所指的,是一个暗暗的长木箱,甚不起眼,苏元方才便已见到,只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听他这般说,便走过去,依言打开,见里面卧着一把无鞘铁剑,黑黝黝的,他提了一下,只觉甚是沉重

    周龟年却也并未阻他,就只负着手,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的平静,在苏元把那铁剑自盒中提起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把剑,你从那里找来的?!"

    怒吼声响,朱燕齐飞玲功力弱些,竟被震得耳朵有些轰轰作响,却又都有些奇怪:周龟年的反应,自然不是害怕,这把剑究竟有何来头,竟能让他如此激动?

    完颜雍叹道:"你认出来了?"

    "其实,朕一直在找这把剑,半月之间,才由东平谋克忽尔多寻到献上,朕本想在北归之前将此剑赐你,却没想…唉…"一声长叹,却极是痛惜,难过之意,溢于言表。

    周龟年也不觉黯然,拱手道:"教陛下费心了。"

    方向几人道:"你们,来吧。"

    朱燕此时已将那剑接到手中,她见这剑甚是锋利,寒意逼人,确是一把好剑,但周龟年为何为对这把剑如何在意,却终是不明。

    周龟年见她迷惑,苦笑道:"你们这些小辈自然识不得了,但若是四十年前,只消见到这把剑,随便怎样了得的英雄好汉,也都会俯首贴耳,甘为驱使。"

    又叹道:"真没想到,周某这辈子,竟还能亲眼见到这把剑…"

    "此剑原名金雕,是岳帅佩剑,当日也不知杀了多少金人汉贼,只没想到,风水轮流,有朝一日,这剑竟会被来用护着金国皇帝!"

    朱燕听的这剑来历,饶是她一向胆大,也不觉凛然,要知岳飞精忠报国,含冤而亡,余德不散,虽是不得平反,却常供于天下百姓心口之间,玉女宫虽是女子门派,也一般无二,朱燕自幼便听人说岳飞事情,一向十分倾慕,却那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拿上他的佩剑与人动手?而一想到竟还是为了保护金人皇帝而战,更是心下苦笑,只觉除造化弄人外,再无它话可解。

    周龟年看了几人一会,叹道:"自刚才一招,你们也该知道,无论那一个单独对我,都走不过三合,莫再试探了,还是一起上吧!"

    他这句话极是狂傲,但听在苏元等人耳中,却也无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