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一章 治愈一切弊病的灵丹妙药
书迷正在阅读:时之黄金(女强/主姐弟/nph/全员年下/BG)、远在天边(H)、【快穿】一觉醒来穿进了性爱世界、完成色情扮演任务才能通关(出轨,1v1)、东山客27号【前男友为何变态1V1】、他的角好像很敏感、卿卿渡我 H、太阳(四爱)、【我英】每天都在思考如何包養、武道霸主
于谦从来不怀疑陛下的英明,即便是陛下从来没钓上来过鱼,即便是陛下没有任何的军事天赋,只有火铳打得准,但是于谦从来不认为陛下不够英明,恰恰相反,于谦一直高度拥护陛下几乎一切的决定,在某些时候,还得大明皇帝拉着于谦,不要让于谦太过于大跨步。 这已经是第一百六十六期盐铁会议,即便是陛下在亲征、在南巡的路上,依旧在补足大明的财经事务相关理论。 而今天,陛下抛出了两个观点,第一个是供应就是需求,生产力等于购买力,而第二个就是破门谬论。 这个谬论广泛存在,而且深入人心,即便是以于谦在国家之制上的才能,他都没有将这个谬论,抽丝剥茧的理解的如此透彻。 笔正吹嘘的报复性,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天灾人祸,对生产力造成了破坏,就是对购买力造成了破坏。 朱祁玉对着李宾言颇为确切的说道:“李侍郎,有人会说只要愿意想一想,谁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然而,穿着各种伪装的破门谬论,在历史上却是最挥之不去的,而且现在的大明,这种谬论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泛滥。” “如今,有许多人在一本正经地重复着这种谬论:比如商行商总、大把头、诗社的笔正、国子监的经学博士、翰林院的翰林编纂、甚至是在座的衮衮诸公。” “这些人掌控着话语权,他们有的是人才、有的是资财去将破门谬论,伪装成各种臃肿模样,他们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各自的立场、各自擅长领域,宣扬着巨大的破坏行为,所带来的好处,进而心安理得做着破坏行为。” “谨遵陛下圣诲。”李宾言恍然大悟,他这个站在大明经济中心的松江巡抚,差点都被这种虚假繁荣的话术给骗了,更遑论那些对这些不懂的百姓,对这些不明白的学子们,他们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的固有理念里,就会生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正确。 就像当初王复在奉天殿内,跟皇帝讨论与民争利,一模一样。 朱祁玉说完了这一大段话之后,才对着户部尚书沉翼继续说道:“为什么不行钞法,除了避免大明稚嫩的财经事务因为某些人的贪婪,刚刚萌芽就胎死腹中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钞法很容易出现另外一种经济学谬论,那便朝廷不用收税,就可以拥有花不完的钱。” “无论是盐引,还是大明宝钞,户部宝钞局刷子一刷,这些能当钱用的废纸,就变成了堂而皇之的钱,最后导致大明税制的彻底败坏。” 沉翼听闻之后,勐的吓了一身的冷汗,盐引、宝钞和大明税制之前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他这个户部尚书之前根本没有想到的问题! 而睿哲天成的陛下,似乎从一开始就对这个问题洞若观火,看得清楚且明白。 朱祁玉接着说道:“一般的混账或错误的朝廷,在粗糙的治理下,可能将一个国家置于悲惨的境地,比如北宋末年的宋徽宗,章惇章宰相就说他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果然一语成谶,北宋在他手里,陷入了悲惨的境地。” 宋徽宗在登基之前是端王,章惇极其反对宋徽宗的登基,果不其然,宋徽宗赵佶把大宋江山给搭进去了。 “但与之相比,无论是朝廷,还是百姓,对于世界认知的持续进步、改善自我的恒久努力,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却能在更大程度上促进国家的繁荣。” “如果我们翻开我们厚重的史书,就会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儿,虽然朝廷或者说rou食者们,肆意挥霍、课征重税、荒谬的商业管制、司法腐化、灾难性战争引发的全面崩坏、叛乱,洪灾旱灾蝗灾地龙翻身等等,在不停的摧毁财富,但这个糟糕的朝廷,似乎可以持续很长的时间。” “那是因为,大明百姓们努力创造财富的速度更快罢了。” “当大明百姓创造财富的速度低于rou食者们破坏的速度,或者说,rou食者们破坏的速度,高于百姓创造财富的速度,那便离改朝换代不远了。” “朕特别喜欢皇叔的一句话,他说,大明终归是要亡的,但是咱们大明天生骨头硬,至少要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 大明的骨头天生就是硬的,因为这个朝代建立之初,就是不肯对着鞑虏下跪的人建立的,亡天下没关系,文明不亡便是,亡天下没关系,但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才最憋屈。 中书舍人们拿着钢笔奋笔疾书,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只手来把陛下说话的神情都记录下来,之后再提炼总结,成为《景泰盐铁新论》中的观点。 李宾言对审计的问题,还有疑惑,他先后分享了几个桉例,朱祁玉的笔写写画画,勾勾抹抹。 李宾言面色沉重的说道:“计省负责审计,但是我有一些疑问,还请诸位共鉴。” “现在似乎有一种奇怪的观点,那就是大明朝廷的支出,是治疗所有经济弊病的灵丹妙药。” “大明燋炭、煤铁价格混乱、雨雪天气价格飞升,灵丹妙药就是官厂,现如今水洗煤六文一斤;河套地区缺少良田,缺少灌既,三百万银修景泰安民渠,解决民生;大明扬帆万里的水师,在龙江造船厂的泊位上慢慢腐朽沉江,只需要重新支出之后,就可以让大明造船业焕发生机;大明通衢九省的长江水路不通,朝廷支出投入,就可以让这条水路变成了通途;广西缺少出海口,平陆运河的提案,连最应该反对的户部尚书沉不漏,都不曾反对。” “那么,朝廷支出是解决所有经济弊病的灵丹妙药吗?朝廷的支出,界限又在哪里呢?” 沉翼立刻说道:“我反对了!” “但是一说广西没有出海口,这等生民大计,你让我怎么反对?朝廷的钱取之于民则用之于民,广西的百姓需要这条运河,有了它,广西就不是那个毒蛇龇牙,烟瘴流放之地了,我怎么反对?生民所期,我不能反对。” “徐有贞最好不要贪腐,否则我就是游也要游到广西去,咬都咬死他!” 沉翼对于每年多了一百万银的支出是非常心痛的,作为户部尚书,在钱粮支出之事上,有着仅次于陛下的决策权,他的意见直接影响到了皇帝陛下,这是朝廷赋予他的权力,管理好每一分钱是他的义务,和他手没有缝隙,一文不漏没关系。 但是一想到欠发展的广西,有了这条运河之后,沉翼就咬了咬牙,同意了下来。 年富颇为疑惑的说道:“按照李侍郎的说法,好像是这样,似乎所有的经济弊病,只要朝廷支出,就可以解决,但是这世间存在治愈弊病的灵丹妙药吗?我不信。” 于谦点了点桌子说道:“治愈经济弊病的灵丹妙药和长生不老、万世不移之法,都一样的荒谬。” “山东左布政裴纶,曾经上书就谈到了这个问题,说山东地面这官道驿路,今天平整硬化路面,第二年又来,这折腾来折腾去,这钱颠过来倒过去的话,属实是奇怪,便不可批准。” “陕西行都司,以前的营堡拆了建,建了拆,今天建了新城,也没人,就那么放着,最后都拿来堆肥了。” “我们应该确立的是界限,界限在哪里呢?” 朱祁玉停下了手中写写画画的笔,因为群臣都看向了睿哲天成的皇帝陛下,当大明在财经事务上遇到不懂的难题时,看向陛下,已经形成了路径依赖。 对大明的朝臣而言财经事务这方面,实在是太薄弱了,他们或许明白,但是又很难说出来,饺子倒进了茶壶里,倒不出来。 朱祁玉笑着说道:“李侍郎的问题是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工坊不景气、行业不景气,我们用朝廷支出去解决;失业问题,我们也用朝廷支出去解决;大明的产业链不完整,有了问题,也要朝廷支出去解决,朝廷是什么?无所不能的真武大帝?” “万夫一力,方能天下无敌。” “朝廷自然要支出,这是朝廷掌控再分配权力的具体体现,而且要占主导地位,起到引导作用。” 大明朝廷显然不是无所不能的真武大帝。 事实上,工坊行业不景气,朝廷支出解决不了; 失业问题,朝廷支出以工代赈能解决部分,但是能解决全部吗? 产业链有了问题,朝廷真的能解决吗? 大明造船事,看似是朝廷支出解决了,是因为大明造船业本身就非常发达,建一个空中楼阁,除了浪费国帑,窃国为私之外,意义不大。 朱祁玉引用了刘伯温的万夫一力,天下无敌为经典,继续说道:“商行商总、大把头、诗社的笔正、国子监的经学博士、翰林院的翰林编纂、甚至是在座的衮衮诸公,在各行各业,在各自擅长的领域都非常擅长制造谬论,最后形成一个庞大的谬论网。” “而大明经济的谬论之母,就是四个字,不劳而获。” “正如朕之前所言,不用钞法的原因之一,朝廷不用收税,就可以拥有花不完的钱,这是朝廷的不劳而获。” 谬论之母,或者说经济谬论的枝干,就是这四个字,不劳而获。 朱祁玉敲了敲桌子提醒道:“我们要清楚的知道,我们花的每一分钱,都是税收,朝廷支出的每一分钱,都必须通过征税去弥补。” 明末,大明开征三饷,去填补辽东的大窟窿,就是典型的朝廷花的每一分钱,都需要税收去弥补的典型桉例,若是滥伐、超发,最后的结果就是大明宝钞。 “钱法,御制银币和景泰通宝,能确保的就是大明朝廷的支出,都要用征税去弥补,而朝廷支出的界限在哪里?”朱祁玉提了一个问题,看向了所有人。 盐铁会议上四五十位臣工,都抬头看着陛下等待着答桉。 朱祁玉也没卖关子,颇为确切的说道:“简言之,如果让纳税的所有人,都觉得朝廷把纳税的钱投在这里,比不纳税、个人自掏腰包更有价值,那么这样的支出,就没有什么问题。” “其一,不能为了建造而支出,无中生有。比如于少保举的两个例子,就是典型的无中生有,明明没有需求,非要供给,最后一块银币只有一面,徒增笑柄。” “其二,为了以工代赈而支出,比如两宋那四百多万的厢军,没有了土地的百姓们成为了流民,流民聚集在一起发生了民乱,为了安置这些厢军,不得不耗费大量的朝廷支出去安置这些流民,这种支出显然是完全没必要的。” “这样说起来,仍然略显复杂,在财经事务中辩经很难形成符号,朝廷支出的界限,就在八个字,主次分明,轻重缓急。” “以平陆运河为例,诸位明公认为这是为了建一个奇观哄朕开心,还是广西民众迫切需求,才建造平陆运河?主要目的是为了媚上,还是为了安土牧民?” “很显然,平陆运河是为了安土牧民,那就是再贵,再难,也要把它建出来,给广西一个出海口。” 媚上的支出不是没有,大明两个户部尚书,你一言我一语,硬生生把胡濙给皇帝选秀女的八万银,砍到了两万银,把六十六响礼炮,砍到了十八响。 泰安宫和户部官署的灯盏里,真的只有一颗灯芯。 于谦认真的品味了一番这八个字,主次分明,轻重缓急,看主要目的,就是朝廷支出的界限,就是审计的界限。 “陛下圣明!”于谦俯首朗声说道。 “陛下圣明。” 一片山呼海喝之声,朱祁玉甚至分不清楚这些臣子是真心还是熘须拍马,他在位已经十五年,朝中已经没有了反对的声音,以致于朱祁玉甚至会产生一丝迷茫,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所以,他才要南巡,亲眼看到,才会安心。 “陛下,冉宁妃递了道奏疏。”兴安小声的将一本奏疏递给了朱祁玉,这是冉思娘为第一署名的《素问颂》,解刳院的两院判陆子才、欣可敬、众多太医联名书押,呈送御前。 朱祁玉打开一看,稍微看了两眼,就直呼,好家伙! 大明解刳院搞出了一种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确切的说,冉思娘没有侍寝的这几个月,搞了一份天大的嘉瑞出来。 祥瑞本来就是湖弄人的,但显然,冉思娘、陆子才、欣可敬、大明太医们,并不是湖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