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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腥风

    (二十二)腥 风

    七月流火。从县城到乡村的武斗也如同这炎炎夏日一般,在经过了一个春天和风细雨、相对缓和的酝酿之后,厉然登场了!

    刚刚过去的的一九六七年,起初还仅仅是以班级和学校的红卫兵组织,在利益和情感的驱动下,分裂成许多的小团队,名称更是五花八门,有***思想红卫兵,井冈山兵团,鲁迅战斗队等等,都彰显着最革命、最忠诚的姿态,皆有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其实绝大多数的青年学生都是青涩单纯,只是头脑狂热,只有个别真拥有野心的人,利用友情或承诺名利来拉拢扩充势力。啸聚之下,在整个地区形成了以"捍卫***思想红色造反总司令部"为首的“捍总”,和以"枪毙反动势力联合总部"为首的“枪总”两大派别。这两大派別都发展迅速,很快就吞并招诚了其它学校乃至很多工厂、矿山等各个国营企事业单位的造反小组。“悍总”以保皇派为主,“枪总”以造反派为主,其实究其目的就是政权的争夺。为了政权,两派针锋相对、势同水火,都露出了狰狞的面孔,“文斗”终于演变成了暴力的“武斗”。进入了一九六八年,两派之间的武斗继续升级,从最初的拳打脚踢到棍棒相加,而进入了春季,两派都组建了自己的专业武斗队伍。而地区的两大军工厂,又分别成了“捍”“枪”两派的实力单位。有了军工厂的资源,两支武斗队伍也都配备上了枪炮等军用武器,拥有了大量枪支弹药,甚至将拖拉机改装成土坦克,并发动了割据、征员、占领据点等战争行为。而没有参加任何一派的普通百姓都吓得封堵了自己门户,蜂拥外逃。让这座县城成了真正炮火连天、枪声不断的血腥战场。而县城周边各郊县地区的“捍”“枪”两派分支在本地造反夺权,与县城里的本部遥相呼应。短短一个月,在整个地区的重要工厂、矿山、街道桥头等地,爆发了十几场大型血战,动用了步枪,手榴弹、40火箭筒等武器,参战人员达数千人,死者三十多,伤者数百。以及大量的车辆、办公室、宿舍楼被砸、被焚、被毁。整个地区工作生产完全停止,笼罩在一片恐怖之中。

    武斗初期,获得了当地陆军驻军部队支持的“枪总”占据了上风,几场大战把“捍总”打得落花流水。“枪总”一时威风赫赫,声名远播。而“捍总”人员四处溃散、仓皇奔命。受地区“枪总”总部命令,开始对“捍总”进行大追剿,凡是“捍总”大小头目、打手以及素有积怨者,都在“枪总”的追捕之内。监狱就在县城东郊的一所戒备森严的大院里,每晚夜深人静,吃饱喝足的“枪总”打手们,就开始修整那些落网者,哀嚎惨叫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而被击溃的“捍总”却并没有服软认输,与临县陆军部队成立了联合队伍,进行了反扑。虽然“枪总”也有陆军部队参战,但显然对于“捍总”能调来外县部队参加战斗没有做好准备。两场大战下来就节节败退。由于陆军加入了两派的战斗,战场规模更加白热化,使得当地海军、空军被迫换防。进入夏季,“捍总”的反攻越演越烈,越战越勇,以农村包围县城的策略,厉矛尖刀,短枪长炮,在郊野开战,一场战斗就杀死杀伤“枪总”近百人,焚毁汽车数十辆,铁路桥梁多次被炸。进入七月,野战连队也加入“捍总”,开始进攻县城。“枪总”节节败退,最后不得不放弃县城,人员消散奔逃,四处躲藏。而支持“枪总”的当地陆军驻军部队也缴械投降。重新翻身做主的“捍总”开始全面围剿“枪总”,攻打“枪总”余孽藏身的多处农村据点,连续作战30天,惨案横生,致“枪总”全面溃败;战后,“捍总”总部开始大批抓捕县城乡下的“枪总”成员,被治罪者面积甚大,重点骨干多至四千七百多人,定案为“反动分子”的达六万多人。也就是说,仅仅这一个县城,“枪总”就有近七万人被定了罪。除了一大批头目被枪毙处决,其余被捕获的俘虏都被关押进从县城到乡村的各个爆满的改造点里,不分昼夜地进行毫不留情、从灵到rou的残酷修理和退火。

    “叮…叮……叮…叮……”一阵急切的电话铃声,震醒了正趴在办公桌上打盹的永治乡民兵队长陈春发。他伸着双臂用力抻了一下懒腰,揉了揉有点发肿的眼睛,拿起了电话:

    “喂!”

    “是陈春发吗?我是祁志广。”电话里传出了“捍总”指挥部副司令祁志广那尖细的声音。

    “是我是我,祁副司令!”陈春发连声回答。身为永治乡民兵队长的陈春发另外身份是“捍总指挥部抓捕坏分子大队”队长兼“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营长,祁志广不仅是其顶头上司,还是提拔他的靠山,更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小陈啊,对待阶级敌人就得象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而且时时刻刻不能麻痹大意,要稳准狠地揪出藏在我们身边的每一个坏分子和狡猾的敌人!”

    “祁副司令,请放心,在我手里绝不会放过一条漏网之鱼。”陈春发身材高大魁梧,说话声音也是洪亮浑厚,中气十足。

    “嗯!为了让各个关押点能学习到对那些“枪派”坏分子们进行改造的先进经验,指挥部决定派一位有才干的同志去几个优秀改造点点去参观考察,把一些好手段和好经验认真总结并大力推广。明天就到你那了!”

    “好好,请祁副司令放心,我全力配合!”陈春发连忙应和。

    “嗯!这位叫刘维的小同志还很年轻,对于斗争的残酷性还有些认识不足,所以先让他走了两个初级改造点,一个是规模最小的胜利村改造点,一个是犯人罪行较轻的县拖拉机厂改造点,可就是这样,也把这位小刘同志吓得不轻呢!小陈啊,对敌人仁慈就等于对自己人残忍,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和丝毫的放松。所以,让他去你负责管理的“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观摩考察,对于他也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和历练。你一定要帮他完成这次革命精神的升华!”。

    “呵呵,指挥部怎么派了这么个怂货,就怕他进了俺的“裤衩营”会被吓尿裤子,嘿嘿!”陈春发咧嘴笑道。

    “刘维同志可是个小秀才,这次让他去你的“221改造营”,除了总结一些可以见光的“改造经验”用于传经推广外,不能见光的“改造手段”也会详细记录,写成内参供大领导们审阅。你要记住,对待小刘同志一定要热情,要耐心,要善待,不能有所隐瞒和保留!再告诉你一句,他可是咱们刘司令家里的人!”

    “哦,好好,一定记住,请组织放心,请领导放心!”陈春发赶忙连声应允道。刘惠金是“捍总”总司令,夺权后大权在握,是个掌管着几十万人生死的大判官。而这次派来视察的小秀才也姓刘,保不齐就是刘惠金家里的什么人,自然怠慢不得。

    放下电话,陈春发走到脸盆架前用冷水洗了把脸,驱走了昨晚在“裤衩营”里度过的又一个不眠之夜带来的最后一丝困倦。陈春发心里不禁有些得意,上面派人考察取经改造经验,“裤衩营”自然是不能回避的必选。“裤衩营”的本名叫“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曾是当地陆军驻军的一个营地。随着在武斗夺权中“枪总”的战败倒台,支持“枪总”的当地陆军部队也不得不向“捍总”缴械投降。军队的高层指挥官被押到省里接受批斗审判、锒铛入狱,中下层指战员则被县地方接管,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而地处永治乡丘壑之间、荒僻险要的陆军“221军营”也被县“捍总指挥部”改造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而这个“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之所以被称作了“裤衩营”,并且在上百座改造点里脱颖而出、名声远播,还是在“捍总”彻底夺权后在县里举办的一场“禽兽展”上。展览就举办在县文化馆,正式名字叫“枪派反革命罪证展”。展览分成了四个馆,第一个馆叫“综合馆”,第二个馆叫“现场馆”,第三个馆叫“活人馆”,也叫“禽兽展”,第四个馆叫“群众观后馆”。从村到乡、从镇到县,各单位群众在各级“枪总”头头的逼迫下,统统要到县文化馆看这个“罪行展览”。从照片到实物,一个个展馆里的陈列无一不在控诉“枪总”打、砸、抢、烧、杀的滔天罪行。而最“生动“、最让观众难忘的无疑是第三展馆“活人馆”。每个展馆都有荷枪实弹的看守站岗把守,而“活人馆”则更加戒备森严,气氛也更加阴森。“活人馆”的展览品自然都是真人,也就是被俘获的“枪总”坏分子,关在一排排的大铁笼里,绳捆索绑,或跪或站,挂着大黑牌,供观众参观。

    在展览进行的十天间,其中有两个展区最让人印象深刻:一个来自长平乡,十来个都是中青年的妇女,成分有造反分子、地主婆、国民党妻女、女特务、通jian妇等,因为是清一色的女性,且都统一穿着白色布鞋跪在铁笼里而独树一帜,被人戏称为“白鞋组”;

    另一个则来自永治乡的“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十六个活人展品全都是青壮年的男性,而且都是浑身上下除了胯下的一条紧身三角裤衩之外,别无寸缕,所以被观众们干脆叫做“裤衩营”。整整十天的展览期间,十六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都只穿着一条遮羞的小裤衩站成一排,背捆双臂,脚戴铁镣,脖子上都勒着一根串联在一起的绳套,从早到晚一站就是一整天,面对着铁笼外一拨又一拨的群众,被观看指点、讥讽谩骂,或尔还因为身体的疲惫而不小心让站姿有些许的走样而遭到逡巡在铁笼外的看守们用钢鞭铁棍无情的抽打,从身至心都饱受摧残。

    观众们走马观花,看过就走,而天天在“活人馆”里帮助维持秩序、打扫卫生的红卫兵小将耿卫朝则更发现了“裤衩营”与其他展组的一些不同之处:每一天“裤衩营”都是在开馆前一小时就第一个进入展览室,而且闭馆后在其他所有“展品”完全离开后最后一个撤出,这使得他们每天的“罚站”时间比其他展组至少要多出近两小时;其他展组在中午都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在铁笼里喝点水啃个窝头补充体力,有需要解手的还会被看守押着去厕所解决生理需求。而“裤衩营”从清晨进入展馆到晚上被押出展馆,没有一刻的休息时间,在铁笼里时刻保持着直身站立的姿态。虽然这些接受批判的“枪总改造分子”都是二、三十岁青壮小伙,从年龄到身体素质都远超其他展组,但这一动不动地一站一整天还是让小耿感到疑惑。尤其是他们身上唯一的遮羞物——裤衩的样式和颜色也引起了小耿的注意,完全不是当地百姓家常的那种肥大宽松的平角样式,而是又小又窄的紧身三角裤衩:裤衩的前部,就是一个刚好能兜住羞处的布片,紧绷绷地将里面的被包裹物鼓鼓囊囊地凸显出轮廓;裤衩两边的侧胯处就剩下了一根宽松紧带;而在普通观众根本看不到的裤衩后部则完全没有布片,就是两根绳子从胯下穿过连在前面的遮裆布上,整个屁股都可笑地暴露在外。裤衩的样式完全一样,必定是统一制作,只有颜色的区分,有黄色、蓝色、绿色和黑色之分。终于,在一次轮到小耿值早班开馆门时,他才发现其中普通观众根本看不到的秘密。“裤衩营”一被押进展馆,被看守牵着脖子上串联在一起的绳索鱼贯而行进了铁笼之后,就身体靠在铁笼后侧叉腿站成一排,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还一脸青涩的看守走到铁笼后面的狭道开始cao作准备工作。小耿借着扫地的机会佯装无意地靠近狭道附近伺机窥看,那个看守并不介意,看他过来,也不避讳手中的cao作。只见看守把手伸进铁笼,依次把一个个“改造分子”的裤衩都扒到膝盖处,然后双手从后面穿胯而过,抓住一个“死硬分子”的yinnang,在根部用一根细麻绳缠勒好几道后紧紧扎住,然后拉上裤衩。看守把麻绳从胯下穿过来,拉紧后拴在铁笼栏杆上。当所有的“死硬分子”都被拴好,看守喊了一声“撅起来”,随即十六个“死硬分子”一起身体前倾,屁股撅成一排贴在铁笼后栏上。看守随即从身上的军绿色布挎包里掏出了一个一匝来长、油光光的圆柱形木橛子,对着毫无遮掩的屁股中间暴露出来的肛门直插了进去。也不管前面的身体疼得直颤并啊啊呀呀地呻吟,一插到底,只在外面露出一个小头。完成后又对下一个“改造分子”同此cao作。小耿这才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之所以要提前一小时进入展馆是因为要准备好别的展组没有的特殊cao作;之所以一整天都只能保持着贴栏站立的姿态丝毫不动是因为命根子被牢牢拴在铁栏上;之所以一整天都不用去厕所拉屎是因为肛门被塞进了木橛子。可是,那小便呢?难道也……小耿不敢再想,却又按不下好奇心,忍了两天才终于鼓足勇气去悄悄问了那个看守。年轻的看守轻松地一笑,告诉小耿,这十六个“活人展品”撒尿的rou眼儿也都提前插进了木筷头。一天的屎尿一直要憋到晚上,回到改造营后还要认真总结、深刻反省这一天的改造,挨个做彻底的自我批判,全部审查过关后才能被拔出堵子集体排便。只要有一个人不过关,全都得憋着。看守随即又做了点补充,拔屁眼儿里的橛子和rou眼儿里的筷头,是十六个“改造分子”两两一组相互用嘴为对方叼出来。年轻看守的几句话就把尚未成年的耿卫朝惊得目瞪口呆,他听闻过一些“捍总”夺权后在改造点里对“枪总”分子的报复有多凶狠,规矩有多严厉,刑罚有多残酷,但这般在人体私处上如此羞耻的cao作不仅是见所未见,甚至都闻所未闻。看着耿卫朝一脸惊愕的表情,年轻看守却丝毫不以为然。告诉他能到这里展览十天已经是这些被改造的“死硬分子”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在铁笼里站一天,远比每天在“裤衩营”里所受到的境遇不知好上多少倍!随着逐渐的熟络,“裤衩营”的看守们也开始允许小耿接近甚至去触碰十六个“展览活人”,小耿这才发现他们躯体上乌亮的油光不仅仅是因疲惫和酷热而流出的汗水,他们的皮肤上还被涂抹了一层掺进了细炭灰的菜油,粘稠泛光的黑色油灰能很好地遮掩住浑身遍布的累累刑伤,不至于吓坏参观的群众。

    这次“活人展”让“裤衩营”的名字不胫而走,甚至取代了它原来的本名“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而更让人熟知。特殊的穿着、严格的站姿以及森严的纪律给观展的群众和展览举办方“捍总指挥部”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裤衩营的营长陈春发自然也成了各级大小头头们眼中的红人。而亲手提拔了陈春发的祁志广副司令自然也是面上添光,任人有功。而之所以他能慧眼识珠地把这个肚里没有多少墨水的永治乡民兵队长提拔为“捍总抓捕坏分子大队”队长以及“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营长,除了对这个三十六岁魁梧汉子的健壮体格以及心狠手硬的作风颇有赏识,还因为陈春发曾遭受过的一段刻骨铭心惨痛经历让他对“枪总”分子恨之入骨,动起手来则毫不留情。

    作为“捍总”的基层骨干,这个永治乡民兵队长曾在“枪总”占据了夺权上风阶段,在一场惨败的武斗中撤退时被“枪总”俘虏。先是一连三天在乡里的游街批斗,之后陈春发被押送到县里,关进了位于县城东郊的“枪总”监狱,接受更严酷的审讯和退火。这座集中营式的监狱原来就是一座生产步枪的军工厂,墙高壕深,岗楼耸立,院中套院,占地颇广。由于被告发在武斗中双手沾过“枪总”战士的鲜血,陈春发直接就被送进了有“阎王楼”之称专政突审组。那座位于监狱东角的三层小楼,原来是兵工厂的保卫处,除了第一层作为看守和打手们的宿舍,二、三层的筒子间都被改成了关押人犯的牢房。所有牢房的窗户除了加装上钢筋栏杆,还全部用木板钉死,密不透光。牢门也换成了坚固厚重铸铁门,门上一个只能在外面拉开的方形小窗用于看守随时监视窥探里面的情况。牢房里只有一张光板的木架子床,没有任何被褥。顶棚上的铁网罩里一盏红色灯泡是牢房內的唯一的光源,幽幽红光映着白石灰墙上的道道血痕显得更加阴森。被押送进“阎王楼”的犯人不论男女(主要是男犯人,个别时有女犯人)一进楼门,就得在门厅里当着前来接管的看守和打手们的面被厉令脱光全身衣服。徒劳的抗争没有任何意义,犯人一踏进“阎王楼”就已经从人变成随意宰割的羔羊。全身脱光后,必须双臂高举、双腿大叉,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细致的搜身和验伤。打手们前前后后围着赤裸裸的身体肆意捏掐抠拧,一是防止犯人带进去任何物品,二是检查犯人的身体素质和承受能力,以及在被送来之前曾受到过何种程度的拷打和身体各部位的旧伤,以便在接下来的用刑中能给犯人造成事半功倍的疼痛,又能避免在犯人在某个受过伤的部位被过度上刑时经受不住而猝死。屈辱至极的检查完毕后,衣服并不发还,全部收缴锁进一楼的杂物间。光身赤体的犯人被看守们拉上楼,送进自己的牢房。女犯人被薅着头发或是抓着奶子,男犯人则是被揪着jiba或是扯着yinnang。犯人一边痛苦地呻吟一边踉踉跄跄跟着看守的脚步,耳里听到的满是恐怖的恫吓或是肆意的辱骂,直至被一脚踹进牢房。每间牢房原则上只关一个犯人,以防止串供勾连。而在武斗高峰期间,被送来审问的犯人时常超额,牢房不够用,也会把两个犯人关进同一间牢房。虽同处一室,但彼此之间严禁有任何交谈沟通,一被发现两人都要被大刑伺候。赤身裸体同关一室的犯人基本上都是两男或是两女,但也有过特殊的例外。说是例外,其实是看守们恶意为之。曾有一次在武斗中被俘虏的两个“悍派死硬分子”是一对亲兄妹,被送进“阎王楼”后被看守们故意关进了同一间牢房。同是二十多岁的亲兄妹一丝不挂同关一室已是丧尽人伦,而且每天还须跟其它牢房一样按部就班、认真严格地做各项“牢课”,不能有半点含糊:每早六点站成一排面朝东方鞠躬半小时的“请罪”;上午下午各一次两小时跪在地上背诵语录;晚上一小时面对面直跪相互检举批斗……除此之外,看守们还因为他们的兄妹关系又给他们特订了新的规矩:一天一次的上厕所要一同前去,一人蹲坑一人四肢趴地睁大眼睛去看,依次轮换;晚上睡觉两人或是面面相对或是一正一倒用绳子紧紧捆绑在狭窄的木床上……仅仅一周,meimei就被折磨得精神失常。在哥哥猝死于一场酷烈的刑讯之后,已经疯癫的meimei被放了出去,当天就在河里溺亡。而最让犯人们心惊胆寒的地方还是“阎王楼”的地下刑讯室,被人称为“阎罗殿”。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大大小小十间刑房,每个刑房里的刑具和布置都有不同。打手按照每个犯人的具体情况比如身体素质、旧伤部位、忍痛能力、心理弱点、羞耻指数等等进行全方位考量,为每一个受刑人都制定了单独的刑讯方案,从用刑时段、在哪个刑房上刑、上什么刑都有周密细致的安排。被关进“阎王楼”的几十个重点犯人让“阎罗殿”里的十间刑房日夜不闲,走马灯一般轮换在各个刑房里痛苦熬刑。而每当打手们喝酒之后,还会把两个或是更多的犯人带进同一间刑房,同时施用针对于生殖器官或是性方面的摧残,在彼此的目光里一起承受屈辱下流的yin刑能更有效地摧毁受审者的心理防线。

    陈春发一被送进了“阎王楼”,经过例行的脱光检查之后,并没有被押进楼上的牢房,而是直接被打手狠狠地薅着生殖器连踢带踹地拽进了地下刑讯室。凡是上了“枪总指挥部”拟定的“重点敌对分子黑名单”上的人,一经捕获必须先逛一遭“阎罗殿”。一推开地下室的大铁门,里面传出的受刑人嘶声力竭般的鬼哭狼嚎伴着样板戏尖锐高亢的唱腔从走廊中冲出,一股脑就灌进了陈春发的耳朵。打手牵着陈春发,一间刑房一间刑房地带他“参观”,向他展示每间刑房里捆绑在老虎凳上、大展在拉肢架上、悬空倒吊在绳索上、蹲跨在火盆上那一具具浑身是血的赤裸躯体。一路看下来,陈春发的心虽然已经七上八下地咚咚打鼓,却依然挺身直立,没有像其他那些第一次被拉进“阎罗殿”的犯人那样被吓得浑身筛糠、双腿瘫软。打手们虽然早就获知这个高大魁梧的民兵队长、捍总”骨干是个硬骨头,却也为他的不凡表现感到有些惊讶。但越硬的骨头越能吸引凶犬的恶趣,也越能激发出它啃嚼吞噬的欲念。进了“阎王楼”的陈春发根本就没有被关进楼上牢房的机会,就先在“阎罗殿”苦扛了一连五天不分昼夜的惨烈刑讯。十间刑房一间一间地过,数十种刑具一样一样地上,昏死凉水泼身,醒来继续熬刑。尽管体格健壮,志比钢坚,但陈春发也有实在熬不过去的毒刑,偶尔在承受不住的剧痛之下也会胡乱招供,乱攀乱咬。但这些无用的口供在突审组眼里根本没有多少价值,为了能对这个死硬分子的审讯能有所突破,突审组制定了以“攻心为主,身心俱施”的刑讯方案。所谓“攻心”,就是摧残意志,就是从一个男人最软弱、最羞耻的地方下手。于是,一种种专门针对于生殖器和性折磨的“攻心手段”在这个三十六岁堂堂汉子的身体上接踵而至。一连三天的“yin刑攻坚战”,取得的效果显而易见地超过了之前五天的常规刑讯,第一天还没过就让这个刚强汉子多次失声痛哭、屈辱求饶,招出的口供也是越来越有价值。而打手们却并没因此放过他,似乎玩上了瘾,不想收回已经被释放出来的兽欲,继续好此不疲地在他身体上最软弱、最羞耻的部位寻找乐子。“guitou击鼓”、“yinnang敲锣”、“乳尖穿线”、“肛门缝针”、“麻绳磨裆”、“冰棍插肠”、“火盆挂卵”、“铁钳夹蛋”、“叶底拧桃”、“辣手催精”、“铁丝通尿道”、“扯rou荡飞机”、“灯泡?肠液”、“大腿根热烤滴油”……不仅二十余种直接施加于生殖器官、排泄器官上的残忍毒刑让陈春发痛不可当,还有各种身心俱催的下流辱刑夹杂在rou刑间隙:热尿浇头、吞屎馒头、跳光腚忠字舞、做人体马桶架、脚趾拴rou单脚罚站(每次至少一小时)、在凳脚上长时间深蹲马步直至大肠头完全脱出体外、认真回答打手们提出的关于他跟自己婆娘房事的各种细节提问、让他挺着被刺激勃起的yinjing用插进尿道里的一根被点燃的长火柴小心细致地给坐在条凳上的打手们挨个点烟,不全点完火头不能吹灭……甚至还把其他犯人轮流弄来换着班跟他搭档表演,被打手们玩出了不少人格丧尽、下流至极的集体花样。关于这段身受“yin刑”的经历陈春发在被祁志广以换俘的方式营救出去之后闭口不谈,在医院疗伤期间只是向来审查的“捍总”人员展示胸背四肢上的累累刑伤,伤愈后在“英模表彰会”上大谈在“阎王楼”的刑讯室里如何上老虎凳吊大挂、被皮鞭抽烙铁烫、被针刺刀割、火烤冰冻、灌辣椒水等惨烈酷刑,获得了“捍总指挥部”领导层的信任。然而这个“捍总”模范回到家,一连几天他的婆娘都是愁眉不展,甚至最后扔下了十三岁的儿子自己回了娘家不再回来。荣光之后,每当夜静无人之时,躺在床上的陈春发都会暗自吁叹、偷偷嘤泣。在整整三天三夜“yin刑攻坚战”中经受过的那些让人羞耻至极的yin辱非刑如同一道刀痕深深地镌刻在他的心底深处。这段遭遇不仅羞与人表,甚至他自己偷偷回忆都有沉重的负罪感。他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堂堂汉子不仅被打手们轮流鸡jian,更还在酷刑的逼迫下与其他犯人进行koujiao肛交的屈辱表演,而更为羞耻的还被打手牵来的两条公狗兽jian……被打手们用尖嘴钳认真细致地连根拔光的阴毛已经重生出新的毛茬,可受过多种yin刑之后的jiba却再也硬不起来。“妈的,你们废了我一根jiba,我要让你们十倍百倍给我偿还!”仇恨满膛的陈春发很快就带领永治乡民兵大队投身到抓捕“枪派分子”的战斗中,因为表现突出很快就被祁志广提拔为县“捍总指挥部抓捕坏分子大队”队长。而在“枪总”惨败、“捍总”全面夺权之后,随同“枪总”一起缴械投降的陆军驻军221部队也完全被永治乡民兵大队占领。陈春发向祁志广申请,把221军营改成“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除了关押陆军驻军中曾支持“枪总”的中下级军官士兵,还把各县乡俘获的“枪总”极端死硬分子集中到这里进行彻底改造。获得批准后“改造营”很快就建成了,陈春发自然而然地兼任了“改造营”的大队长。他马不停蹄,走遍县镇乡村的各个改造点,亲自挑选转狱对象。短短半个来月,“221改造营”就陆续接收了从各地改造营里转押过来的死硬分子八十余人,加上原来收押的五十余名“反动军人”,一下成为全县上百个改造点里从无到有、由小到大的“创改典范”。而在其后县里召开的“活人展”上,“裤衩营”的诨号更是声名远播。但尽管名气大,“221改造营”依旧保持着极度神秘的色彩,很多想前去观摩取经的其它改造点乃至各乡镇革委会的头头都被拒之门外。高度封闭式的管理让“221改造营”里的情形根本不为外界所知,所有看守都集中吃住改造营里,即使短暂回家探亲也是对于改造营的情况三缄其口,支字不谈。而“只进不出”的收押原则更是避免了有转狱到其它监狱改造点的犯人带出内部讯息的可能。刘惠金、祁志广等“捍总”大头目是为数不多的曾经做客参观过“221改造营”的人,在一连两天一夜的参观之后,“捍总指挥部”总司令刘惠金订下了“只进不出”的收押原则,只有是被判处死刑被拉去执行枪决的犯人才能直着身走出“221改造营”的大门。

    这次上面派来刘惠金的家人来自己管理的“221改造营”观摩视察,陈春发心中暗忖这又是一个表现能力的机会。嘿嘿,只希望这个叫刘维的小秀才能妙笔生花,为自己的升迁写出一篇让大领导们满意的好内参。

    一辆绿色的布篷吉普在狭窄不平的山路上颠簸行进。

    “小刘同志,一会就到了,这一路是不是被颠得够呛啊!”陈春发坐在吉普车前排的副驾驶座上,扭回身子向后排的一个戴着黑框近视镜、面色白皙的瘦弱青年关心地问道。

    “没关系,陈队长,革命者连流血牺牲都不怕,这点困难算什么!”刘维从挎包里掏出条白毛巾擦了擦脸上的热汗。

    为了表示对这次观摩视察的重视,陈春发一大早就随车赶到县里亲自来接这位小刘秀才。早上在县“捍总指挥部”门口看到这位个头矮小、身材枯痩的白面书生,陈春发着实还有点吃惊。虽然从面目上与大领导刘惠金有些连像,但这如同未成年孩子一般发育不良的病弱体格与刘惠金那虽不很高大却也圆滚敦实的身材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尽管貌不惊人,但身为巡视大员加之刘惠金亲属的双重身份,无论如何也轻视不得。一路上,陈春发向小刘同志一会嘘寒问暖,一会介绍沿途情况,同时也旁敲侧击地试探打听他与刘惠金的关系。果不其然,竟然是刘惠金的二儿子,在省城里的大学刚上了两年,学校就因为席卷而至的政治风暴而停课,回到县里后当了一名宣传干事。

    吉普车拐过了一个山坳,就能远远看到前方挡着一道长长的铁丝网围成的屏障。吉普车渐渐地驶近,在铁丝网中间的一扇铁栅栏门前放慢了速度。门口旁的木岗亭中走出了两名身挎着冲锋枪的守卫,看到了从吉普车侧窗中陈春发探出的脑袋,两人赶紧扬臂敬了一个军礼,随即拉开了铁栅栏门。当吉普车缓缓穿门而过时,坐在后座的刘维看到了铁丝网顶端立着的大木牌上大大的“电”形标志。

    “陈队长,你这可真是守护森严啊!”刘维由衷说道。

    “刘干事,这里关押改造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死硬分子,指挥部交给我的重要工作不可掉以轻心啊!”

    “嗯!现在这里关押着多少个改造犯?”

    “目前是一百三十四头,今天还会押来十三头,那就总共一百四十七头。”陈春发清楚地回答道。

    “头?”刘维脱口重复了陈营长的回答中让他惊疑的字眼。“哈哈,这不成牲口了!”

    “呵呵,在没有彻底改造悔过之前,这些死硬分子确实还不配做人。”

    “哦,有意思,有意思!”刘维眼放精光脱口赞道。曾参观过的几个改造点有的也是狱规森严,

    但把改造犯视为牲口却还是第一次听到。

    过了第一道防护栏,车行不远,就看到前面一座高墙围起的大院。四角耸立着高高的岗楼,围墙上的守卫背着枪来回逡巡走动。

    吉普车在一座高大的铁门前停了下来,陈春发迈步下车,殷勤地把车后门拉开,让刘维下了车。这时,伴随着渐近的隆隆声,一辆蒙着绿色帆布篷的解放卡车从后面的来路开了过来。

    “正好,这十三头也拉来了!”陈春发面露愉悦地说道。

    布篷解放车开到已经打开的大铁门前,还没等完全停稳,就从车后棚里跳出来两个年轻小伙,下车后摇动车板上的铁栓,放下了档板。这时车棚里响起了“下车了、下车了……”的高声喝喊,并伴随着一阵啪啪砰砰的杂响。随即,一个个被黑布蒙着双眼的身体被踢打着从车篷里鱼贯而出,踉跄着从车板上跳落,有的摔倒在地被押送的守卫狠薅着头发站起身体,全部押出车蓬后在地上站成了一排。十三个人虽都蒙着挡眼布,但看得出都是青壮年男性,一个个蓬头垢面,污秽不整的衣衫大都被撕破了。他们双手都被捆绑在身前,不是用绳子,而是用8号铅丝,也就是俗称的铁丝,铁丝往双腕上一绕,用钳子一拧,细铁丝便成了一副带血的手铐。这时上来几个押送的守卫把他们手上的铁丝用钳子一一拧开。

    一个小头目一样的人双手叉腰站在十三个转狱犯人的面前,厉声喝道:“听好了,现在把衣服都脱了,一件不留!”

    犯人们都迟疑了一下,枪把儿、木棍、皮鞭就已经落在他们身上。在毒打的催促下,一个个都赶紧脱掉了全身衣服,除了蒙着眼睛的黑布,一丝不挂站在那里。

    “都趴在地上,象狗一样往前爬!”小头目继续发号施令。

    十三个犯人赶紧趴下身,四肢并用,后面的脑袋顶着前面的屁股,在两列看守中间的夹道上,向大铁门爬去。看守们连踢带踹,为目不能视的爬行者矫正着前进的方向。刚爬了一段,就响起一片痛苦的呻吟和惨叫声。夹道上被提前撒上的玻璃茬、硬煤渣、图钉开始展现威力。好容易挨到铁门前,站在高高的岗台上的守卫大声喊道:“低下你们的狗头!小心上面有电网…低…再低…再低……”爬行者一听到有电网,个个都吓得浑身颤抖,叫低下狗头就赶紧低下“狗头”,而且一低再低,直到脑袋完全伏在地面上,上身低俯,前臂贴地挪动,而继续蹬行的双腿让光光的屁股不得不滑稽地撅起在最高点。其实铁门的高大门框立地顶天,上面压根什么都没有,而初进“221改造营”的俘虏双眼被蒙,哪里知晓这只是捉弄侮辱他们的手段。

    刘维在陈春发的陪同下,跟在撅腚爬行的队伍后面进了铁门。看着眼前一个个高撅的光臀,刘维心里真是感到滑稽可笑。

    院子中间是一个宽敞的cao场,四周环绕着几幢灰色的平顶水泥房,cao场后面是十几幢排列整齐的拱脊长砖瓦房,标准的部队营房样式。而排排营房的后面则是三栋三层的楼房。院子里静悄悄,没有看到任何犯人,只有四周高墙上的守卫在背着枪来回走动巡视。

    进了院子,爬行的队伍终于被允许从地上站起了身体。看守们让他们站成一个纵列,每人都右手前伸扶住前面人的肩头,左手则后探连根攥住后面人的生殖器。一个守卫薅着打头犯人的生殖器,牵着长长的队伍,如同盲人过街一般,向cao场左侧的一间水泥平房走去。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第一次看到如此cao作的刘维惊异地说道。“……这是带他们去换咱“裤衩营”的统一囚服——小裤衩去吧?”

    “没那么快……”陈春发摇了摇头说道。“……先得挨个登记,搜身,洗净,然后再拉到各审讯室里单独过堂,交代罪行,甄别成分,这一连几天可都穿不上呢!”

    “啊?这头几天就这么…一直光着?”

    “嘿嘿,可不就光着……”陈春发咧嘴乐道。“……刚进来的新犯人火气都还没褪净,心气也高,脸皮子薄,先光几天腚就是让他们磕碜丢人。呵呵,整治这些还知羞知臊的新犯人最有乐子,老看守们都抢着报名给他们过堂嘞!”陈春发一脸开心地说道。

    正说着,从院子深处跑出来一个人影,一溜烟地跑到了两人的身前。

    “爹,你回来了!”一个还没消退童声的问候朝着陈春发说道。

    刘维定睛一瞧,只见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身材圆滚敦实,长得虎头虎脑,瞪着一双圆圆发亮的眼睛,手里竟抄着一根短粗的皮鞭。

    “爹,那头姓秦的排长,还是他妈的不老实,哼,刚才让我一顿抽……”男孩气哼哼的说道。“……现在把他弄到刑房,好好收拾收拾他!”男孩扬起手里的皮鞭朝前面一指,只见远处一个浑身赤条条的健壮汉子被五花大绑,头上套着一条绿色的裤衩,仍在挣扎的身体被两个看守牢牢把按着。

    “这是你刘叔叔,还不快叫!”陈春发向男孩介绍道。

    男孩瞪着牛眼,瞄了站在父亲身旁那个身材比自己高不了多少、体格瘦小、面色苍白的小青年好几眼,扭过头地低声叫了句“刘叔叔”。

    “这头犟牤子……”陈春发骂了句,随即向刘维说道:“……这是我娃,叫陈…捍东,今年十四了,就是有点生性,刘干事别介意。”

    “捍东?呵呵,这名字倒是跟咱“捍总”有缘分啊!”刘维随口赞道。

    “嘿嘿,也是刚改的。我是衷心地拥护咱“捍总”,所以,就把这小子的名字给改成捍东了!呵呵呵呵……”陈春发咧嘴笑着解释道。

    “这娃这么小,就跟你天天在这裤衩营里?”

    “唉,娃他妈回娘家了,他不肯去,就留我这了……”陈春发话风一改,义正辞严地说道:“……也正好接受一下革命教育,从小就能深刻认识革命斗争的残酷性,做一个根正苗红的好接班人!”

    看着陈春发的一脸严正,刘维也说不出什么,但心里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怪异。

    “爹,今天又来新的改造犯了?”陈捍东不再理会刘维,抬头瞅着那一列走向登记室的光腚队伍,向陈春发问道。“爹,一会单独审查的时候分给我一个呗!对了,先等我先收拾完那头秦排长的!”说完,就一溜小跑奔到那个五花大绑的人身前,用手一抄,把吊在那人胯下的一根绳子攥在手里。男孩一声兴奋地高呼:“秦排长,急行军开始!”说罢,就扯着那根绳子前向疾冲。

    “啊”,一声痛苦的闷吼,目不能视的秦排长身体一下绷挺起来,随即就不得不被拴在命根子上的绳子狠力拉扯下,迈开腿紧跟着男孩的步伐,朝院子深处一栋两层的黑楼踉踉跄跄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