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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嵩」小叔叔(年上叔侄/站街)

    薛之谦高中几年刚赶上下岗潮。

    他没什么记忆,那会儿还傻得很,只知道跟同学逃课翻墙去网吧。打了个痛快后拎着包回家,刚踏进家门,看到屋子里一圈人,面色凝重。

    薛之谦没见过这么大阵势,以为自己打游戏的事情被发现。家里人各个都忙,向来对他没什么好脾气,犯了错讲道理也是不可能,只会一顿收拾。薛之谦想起自己曾经挨的棒子,小腿肚忍不住发颤,差点儿要跪下认错。

    幸亏反应迟钝几秒,一年多没见的小姑姑把他拉到旁边,又是叹气又是摸他的头。几个人絮絮叨叨,薛之谦费劲儿拼凑他们的话,才大概知道出了件大事。

    跟他没关系,是认不得的亲戚家里有人下岗后跳楼自杀。这种事薛之谦也听他同学说了不少,不知是否以讹传讹的成分,比这更离奇。什么从化工厂的高层跳到硫酸里、什么人卷进机器里、还有抗议的被重物砸死……他每每听到这儿要惊叹,然后想起大晚上也有人不睡觉,在街上骂骂咧咧鬼哭狼嚎,吵得他家人也骂起来。外面的人大声骂,家里人小声骂。薛之谦烦得很,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开灯抄歌词。

    他有段时间沉迷抄歌词。想着老师既然教过“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那他天天抄歌词,指不定哪天也成为大作词家、大作曲家。到时候一夜爆红,大街小巷都放他的歌,赚的钱要包了网吧和小卖部,他以后走街串巷别人都得去叫他一声“薛总”。

    薛之谦越想越高兴,憋不住大笑起来,外面的人哭得更厉害,嘶吼声要砸坏玻璃。

    小姑姑也开始哭。

    几个人坐在沙发上安慰她,脸上有难过的、哀伤的,还有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显得有些麻木的——比如薛之谦。人们议论纷纷,他听了一阵,发现自己多了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叔叔,比自己还小个三岁左右,学习挺好,左右没什么依靠,现在主要靠亲戚接应。

    薛之谦有几分不乐意。没这小叔叔,他是家里几个同龄孩子里辈分儿最大的,有了小叔叔,他以后只能排老二。他有种动物对于领地被侵犯本能的不爽,想着总有一天要会会这个小叔叔,给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规矩。

    虽然这样想,但薛之谦转头就把这件事忘了。他照样插科打诨,学校混出来后去外面浪荡几年,也是赶上好时候,赚了点儿小钱。投资小卖部的想法和歌手梦一样,早被他甩到九霄云外。外面的房价蹭蹭涨,他决定回老家发展。

    抹一把发胶把头发撸上去,套个西装皮鞋,薛之谦真有了老板的架势。从车上下来,刚推开自家门,脸上还挂着笑,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在说话。

    那男人戴了副黑框眼镜,清瘦高挑,文邹邹的样子,看到他笑得有些腼腆。

    是他最讨厌的那种文化正经人。薛之谦皱起眉头。

    家里人招呼他过来问好,乐呵呵地介绍:“谦谦,快来,这是你许嵩叔叔。”许嵩走过来,小心翼翼伸出手。薛之谦第一时间没接,他眯眼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好像是有这么个人。然后一把拉起许嵩的手,抓住重重握几下,笑得像朵花:“嵩叔,多年不见啊。”不等人家回答,他又松手,脸冷下来。

    许嵩被搞得很是尴尬,收回手在衣服上无措地蹭蹭,张嘴还想套近乎,突然发现自己不能用什么“我小时候还抱过你”之类的套路,只得老老实实闭上嘴,对薛之谦点点头。

    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吃饭,新来的小叔叔被家里盘了个明白。薛之谦专注扒拉饭菜,本不想听,那些话却往他耳朵里钻。什么小时候就学习好,现在还是老师,生活稳定。什么为人温和有礼貌,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大家夸着、吹着,薛之谦只当听相声,没想到话题转几个圈,他居然被拉出来做陪衬。

    “你学学你叔,工作稳定。你去外头跑得那些生意,三天有两天没有,还是要找个正经活儿啊。”

    薛之谦闷头喝汤,哼哼唧唧回应,一撩眼皮,看到许嵩窘迫地拨着碗里米饭,几下捞不上来。什么文化人,连筷子都不会用。他找了个最无足轻重的点攻击对面的人,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小叔叔只待两天就回去了。

    家里的空气一下自由起来,薛之谦恢复不修边幅的样子,踢踏着拖鞋整日溜达来溜达去大声打电话。他想在老家开家店,做个火锅生意,问了之前几个朋友有没有愿意加盟的,结果筛掉大部剩下无几。他笑着说他们一毛不拔,多年的交情还信不过他,那些人支支吾吾说最近紧张,薛之谦说理解。挂了电话后骂他们一群王八蛋。

    找到几个愿意合伙的,商量去喝酒。薛之谦让他们约,本想着这样的身份,多少都该去些高级餐厅。结果一群狐朋狗友给他约到小破酒吧,说谈完事要请他玩些刺激的花样。

    薛之谦想起高中的时候也有人偷了家里的钱去外头嫖女人,被警察抓住一通思想教育,那人第二天还向全班炫耀,收获一堆有胆想没胆嫖的人的崇拜。

    死性不改。薛之谦给气笑了。

    他们找桌子坐下来,薛之谦抽几张纸巾擦,油污渍了满面纸。他的行为被周围人一阵揶揄,调侃道,城里人的做法。

    开了几瓶酒,趁着还没醉,薛之谦跟他们把事情商量得差不多。看到几个人在昏黑的灯光下不停左右偷瞄,他索性向后一靠,不再管他们。

    小酌几口,他感觉没什么意思,又吵又闹,太阳xue突突得疼,不如回家睡个觉。薛之谦起身要走,注意到门口有争执,几乎打起来。

    他痛苦地想,为什么这地方不能装两个门?然后侧身想挤过去,那男人骂的话极为难听,混杂几句“不能干滚蛋”,薛之谦这时候发了好奇心,瞥一眼旁边。灯很暗,架不住那张脸太熟。

    被骂的人贴在脏兮兮的玻璃门上,咬着嘴唇微微低头。

    哟,这不是他小叔叔吗?

    他来了兴趣,围观几下。看到这人要动手打人,心里还纠结帮不帮,身体已经走过去,抱住许嵩的腰,嚷嚷一句:“你怎么在这儿啊?让我等这么久。”许嵩看清来者,脸刷得白了。

    薛之谦重心倒在他身上,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把他往出拽,留下男人在身后喊。

    沉默着走几步,薛之谦意识到这是回家的方向,许嵩也觉察到了,紧张地抓住他,不肯再往前。想起小叔叔带给自己的种种,他恶劣地拍了一把怀里人的屁股,笑道:“怎么不走了?回去讲讲你的‘正经工作’呗,我爸妈老爱听了。”

    许嵩从脸红到脖子,低头看他,声音发抖:

    “找个旅馆,我掏钱。”

    找个旅馆。

    刚开始确实是单纯找旅馆。薛之谦引许嵩进了房间就想走,哪知这小叔叔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刚进房就开始脱衣服。薛之谦有些破音:“你干吗?”

    “脱衣服,”许嵩表情无辜,“我要洗澡。”

    也是,谁洗澡不脱衣服。小叔叔背对他,衬衫滑到地上,露出宽敞白皙的脊背。他好瘦,太瘦了。骨头又那么漂亮,撑着皮肤一点一点抖,像只扑扇翅膀的蝴蝶。

    薛之谦喝多了酒,路都走不稳,直直撞到人家背上,吓得他小叔叔叫起来。

    好像猎物被抓住的那种叫声。

    他们倒在床上。床单有一股发霉的潮气,被套洗不干净,边边角角沾乱七八糟的颜色和血渍,房里有味道,独属于夏天夜晚的颓废味道,强行用洗衣液的香味盖住,冲得薛之谦大脑酒精上头。

    他脱许嵩的衣服、裤子,粗暴地像屠宰场给鸡拔毛的厨师。许嵩刚开始还扭捏,胳膊抵住他,可怜兮兮拒绝。薛之谦说:“许嵩叔叔,你有那么贵吗?让我cao不起?”许嵩看他,哑口无言,手臂垂下去,忘了挣扎。

    薛之谦心满意足。第一次睡男人,没经验,cao了几下把许嵩疼得直哆嗦,大腿夹不住腰,筛糠一样抖。他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坐起来把薛之谦推到枕头上,主动骑上去,边往下压边给自己taonong,舒服得喘气。小叔叔爽了,薛之谦却被吊得难受,那一点儿没坐下去。他按许嵩的腰,挺了几下,小叔叔就软着身子倒在他身上。

    他们搞了小半个晚上,汗液和白浊打湿床铺,热气与腥气弥漫在房子里,薛之谦呛得打个喷嚏。他再次抬头,看到许嵩被咬得红肿的嘴唇,沾着水渍,一如亮晶晶的红宝石。薛之谦突然很想亲他。应该亲他,这看上去就是整间屋子最贵的东西。

    他的视线向上,看到许嵩的眼睛发红,湿漉漉的,没睡醒的猫一样半眯着。不对。薛之谦否认自己,哪里是红宝石,他的小叔叔怎么会是宝石呢?分明是大城市里的便宜玻璃,橱窗玻璃门,路过的人蹭来蹭去,走近能看到上面全是指纹。

    擦不干净的那种,好脏。薛之谦深入几分,许嵩惊叫一声,喘得更厉害。他的腰身放松下来,随着身上人的动作一下一下前后摇,比被风浪捶打的破船好不了多少。他看薛之谦,眼神无辜又媚得要死,若有似无带着钩。

    薛之谦想到许嵩不知道用这种眼神看过多少男人,肚子里无名火起。他掐身下人的腰、大腿、肚子,在腿根撞出红印。许嵩没说什么,闷哼几声默默忍受。

    他胸怀宽广,薛之谦反而心情更差。不吭声又做了几下,薛之谦问他:“小叔叔,你会在自己学生里头拉生意吗?”

    许嵩顿住,脸上的血色浪潮一样褪去,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他抬眼,含糊不清不知在嘟囔什么,似乎是在否认、在辩解。薛之谦不管他,腰上用力,嘴里不停:“学生cao了你,还有心思上你的课吗?”

    小叔叔不想说话,连声音都不想出,嗓子发哽,脸埋进被子,死了一样。薛之谦进得更狠,逼着他叫。没逼出喊声,许嵩开始呜咽,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哭得凶,薛之谦心里痛快起来。稍微想象一下,自己的小叔叔平日穿着白衬衫,下摆扎进裤子里,写板书的时候腰线的弧度美妙异常。明明浪得要命,还装得那么正经。薛之谦只恨自己不是许嵩的学生,不能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把他cao得直流水。

    他捧起许嵩的脸,柔声安慰:“许嵩叔叔,你别哭了。”许嵩怔怔地看他,抽几下鼻子,眼皮有点儿肿,眼里还蓄满水雾,闪着稀碎的光亮。

    他的小叔叔真好看啊。一哭一哭惨兮兮的。薛之谦现在理解女孩子为什么对坏掉的娃娃也那么爱惜,他也想一针一线补好许嵩身上的缺口,然后把他揣在兜里。补不好也没关系,薛之谦会用口袋包住他的伤口,等着那里慢慢结痂。

    薛之谦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遇到这种事,不是疯就是变态。

    但他自己不承认,反而问许嵩:“小叔叔,你是不是变态啊?怎么连自己的侄子都勾引?”薛之谦说罢要亲他,被人偏头避开。他们在唇舌间上演一场追逐战,他的小叔叔果然是廉价玻璃,把薛之谦的嘴角划破一道小口。

    完事后,许嵩裹着床单,从牛仔裤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他熟练地打火,烟有些受潮,打了几下才点着。他趴在精斑点点的床单上吐烟,像一只吃饱的猫,懒得看薛之谦一眼。掐掉烟之后,起身提裤子。

    所有那些在床上失去的书卷气、文人气还有温文尔雅的气质,在他穿好衣服之后又回来了。薛之谦甚至怀疑之前看到的哭都是装的,他才是被嫖的那个。

    一股让人讨厌的正经人气息。

    “小叔叔,你不要我了吗!”他开门要走,薛之谦在后面喊他。

    许嵩转过头,脸上浮现出困惑的微笑,仿佛听到了一个难懂的笑话。算上见面,他们真正认识才几天?他不明白这比自己大三岁的侄子怎么搞的,上个床就难舍难分。自己倒贴钱让他睡,还不满意?

    到底是自己侄子,这家人待他也好。许嵩本来动几分恻隐之心,定睛后又看到薛之谦垂着乖巧的刘海,脸上委委屈屈,睁着大眼睛,像被抛弃的小狗,要哭一样。他心里咯噔,想起自己几年前也是这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周围围一圈人,熟悉的。陌生的。看猴一样议论他。蹲在家里的沙发上,比在广场正中央脱光衣服还难受。

    许嵩推开门,不再理那些声音。

    他走到楼道里,看灯泡一闪一闪,手下意识伸进口袋。

    他又想抽烟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