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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下雨

    明翰逃回到溪边营地,远远地看见苏昊在篝火旁打坐修炼,先是一愣,回过味后气不打一处来,还未冲到跟前,先冷笑道,“不是逞英雄要救我们吗?怎么跑到我们前面来了?”

苏昊不闻不问,双目紧闭。

“嘴上说的好听,溜得却比谁都快!”明翰继续阴阳怪调地嘲讽,想着等苏昊装不下去了,总得原形毕露。

下游的明阳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望见明翰出现立即赶了过来,“你去哪里了?”

靠近后发现他神色不对,很是狼狈惊惶,惊道,“出了什么事?”

“青山剑派的人来了,表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要赶快离开。”明翰说着,还不死心地盯着苏昊,听到青山剑派的名号看他还怎么装,然而等了片刻,苏昊始终一动不动,明翰不由纳闷,难不成这家伙真的在修炼?

“他们来就来,与我们何干?”明阳不解,又见他盯着苏昊看个不停,好奇问,“你看什么?”

“表哥,你说这人厉害不厉害,”明翰讥笑道,“刚在树林里还说要解救我们,转眼就逃到我们跟前来了,现在还在这装神弄鬼。”

“你胡说什么?”明阳皱眉,还以为明翰是输给苏昊心里不服气,现在为报复,造谣编排他,不由动了真怒,“他一直在这,哪里都没去过!”

“我胡说?”明翰火了,“你怎么总是帮他,你到底是不是明家人,只帮外人说话!”

“你无理取闹在先!”明阳多少有点顾忌外人面前吵架,声音压得有些低。

话音刚落,一直落后的苏龙已经飞奔过来,一边喊一边跑,“苏昊!苏昊!”

“怎么了?”苏昊噌地一下,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把正在吵架的明翰和明阳吓了一跳。

明翰明阳面面相觑,反应过来时,苏昊已拨开他二兄弟,从他们当中穿过去,走向苏龙。

“你说他是不是装的?”明翰指着苏昊的背影,手指直哆嗦,刚刚怎么叫都叫不醒,苏龙一喊就站起来了,这不诚心的吗!

“行了!”明阳吼住他,心里只觉得尴尬,若苏昊真的醒着,他们兄弟二人当着别人的面吵架,还吵得这么忘乎所以,想想都丢人。

“表哥你……”明翰想起青山师尊,话锋一转,“你还帮着他,你知不知道青山剑派的人就是来抓他的!就是他杀了青山师尊!”

“谁?”明阳和苏昊异口同声。

明阳又扭头看向苏昊,神色迷茫。

“少装傻!”明翰抓紧剑,指向苏昊,“你胆敢承认时我还敬你是个敢作敢当的汉子,没想到转身你就矢口否认,怎么?想骗我表哥替你出头?”

“明翰,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明阳扯了他一下。

“我当然知道!”明翰恨铁不成钢,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相信毫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我能证明他所言属实!”慕容春秋几人也从树林里缓缓走出来,双目赤红,表情凄然。

明阳还是不明白。

慕容春秋径自走上前,正欲说话,余光忽地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苏昊,一刹大惊失色,提起武器,又是惊恐又是诧异,“你怎么在这!你明明……”

他说着,掉头向身后树林看去,满是不解。

“明明什么?”苏昊问。

树林深处又依次走出一些人来。这些人一出现,溪水旁所有人都呈呆若木鸡状,明阳更是愣得说不出话。这些出自青山剑派的前辈,随便哪个都比明家现任族长资历辈分高,明阳放到他们面前,连孙子辈都够不上,平时跟随长辈,能拜见到其中某一人都算万分荣幸,现在居然在这深山老林里,所有人一次性遇上个齐活的。

“明阳见过各位门主,前辈。”明阳身为明家准族长,礼节上可不敢跟明翰一样没大没小,就算背地里不对付,表面还得礼尚往来。

“怎么只有你们来了?”苏昊问,“你们师父呢?”

善渊等几位门主的师父是青山剑派掌门,其余一些老前辈的师父则是四位长老。一般开口就问候人家师父的,多少都存着看不起本人的意思,但天地良心,苏昊真的只是随口问问。

“你……”善渊看到他,一瞬间的错愕不下于慕容春秋,但想起树林那人最终被他们打散,身体却只化成一片树叶消失,便很快明白过来,冷声道,“傀儡术?”

苏昊哭笑不得,“我才剑师中阶,傀儡术属四段法术,我有那么深厚的法力支撑吗?”

善渊一怔,还没等想明白,善德已抢先道,“何必故意藏匿修为,你的底细大家心知肚明,这次看你还有能耐逃出去!”

“大家有话好好说……”明阳看大家要动手,急得大喊。

“就是,”苏昊附和,“你们怎么各个都跟疯狗似的,见人就咬。”

“你……”善德差点没被气得喷血。

善渊脸色极其难看,但到底没有上去就打,反正现在两人都在这里,不怕他们再逃掉,他也不想在外人小辈面前失了身份。善渊袖子一扬,冷着脸道,“明阳!”

“晚辈在。”明阳说。

善渊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苏龙处,“我问你,这位兄弟是人是妖?”

这话让明翰和明阳都愣了。明翰眼神复杂地看向明阳,苏龙是人是妖其实无所谓,但一旦跟此时的苏昊扯上联系,不是罪也会成为最大的罪,他打心底不希望苏龙是妖。

明阳比他更纠结,苏龙是妖兽化形,苏兄弟从一开始就跟他说过,虽说没要求他保密,可这种情况说出来,傻子也明白情形对苏兄弟不妙。谎言也不可说,最终他只能选择沉默。

善渊也不大需他的答案,转而问明翰,“他亲口承认毒杀师尊,是不是?”

“什么?”明阳耳中轰鸣,好像当头一棒,几乎站立不住。

“是真的。”明翰可气又可恨,但看明阳这样子,又心有不忍,师尊在他这位表兄心里的地位,明翰再明白不过。

“你承认不承认?”善渊又冷冰冰地问苏昊。

苏昊却笑了,“谁承认的你们找谁去。”

“你以为现在否认我们就会放过你?”善渊盯着他。

“是何求几个这么告诉你们的?”苏昊不答反问。

“师父的名讳也是你这种宵小直呼的!”善德怒喝。

“生什么气,难道我要叫他何二狗子?何求入道之前俗家姓名叫何二狗子。”苏昊说。

善德又被气得脸色发白,一个没忍住,举起剑就逼近苏昊,他为一门之主,功力深厚,眨眼间,就已经连续挥出几个杀招。但苏昊却一动不动,善德心中纳闷,这人又有什么花招?

“要下雨了。”苏昊抬起头望天,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话音刚落,雨点就窸窸窣窣地落下来,打在树木草叶上劈啪作响,善德的动作瞬间停住,借助法力飞在空中也做不到了,以正在飞行的姿势,直挺挺的从空中掉了下来。

其余人被这雨淋了个正着,察觉到异状,全体都控制不住哆嗦了下。

仙女山脉的雨,人称仙女之泪,所有修真弟子一旦被仙女之泪砸中,一身法力顷刻间被仙女之泪封印,直至雨过天晴,或者雨水蒸发,法力才会回来。

这场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让他们霎时变回普通人。

但善渊却得意地笑了起来,仙女之泪还有另一种功能,任何妖精经这雨洗礼后,都会化出原型,明阳不肯说的真相,必将展现在这雨下。

他惬意地望向苏龙,正想让大家都来瞧瞧这是个什么怪物时,却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苏龙高举一只玄鸟羽衣,仙女之泪在遇见这只黄色的羽毛之际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自动溜开。一只玄鸟羽衣用完,他马上换下一只,从始至终,身上滴雨未沾。

能抵抗仙女之泪的,除去特殊材料制成的法器盾伞,另外一种就是玄鸟羽衣。这两种东西,都极为珍贵,而被仙女之泪淋过之后,会耗损严重,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沦为废物,所以大多数人宁愿躲雨,也不肯浪费法器。

苏昊已经湿透,青衣黑发贴服在身上脸上,俊朗的眉尖也在往下滴着水。他淡淡地笑着看向众人,在这场雨里,什么剑相剑圣,全都没分别。没分别,就是他最大的优势。

雨中一场厮杀很快展开,苏龙先给苏昊鼓气,后来看他实在太轻松,便和他聊了起来。

他说,“苏、昊,我……我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苏昊得心应手地挥着软剑,软剑如银龙展翅,将雨滴切成纷乱的雨丝。

“梦、梦到人。”苏龙说。

“是我吗?”

“不……”苏龙想说是苏晟,然而结巴,刚说一个字就顿了。

苏昊说,“竟然不是我?”

“像……你……”苏龙说。

“那就是我。”苏昊肯定地说。

“啊?”

“下次梦我,不要梦别人,”苏昊想了想,末了又补一句,“像我的也不行。”

“哦。”苏龙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话聊完,完全被压制的攻击之下,雨里已倒着一片东倒西歪的人,各个脸上精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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