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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遮光板,看向黎夜光说:“如果是坐火车,就能看见好多风景了……”“哦?是吗?”黎夜光撑着假笑敷衍了一句,这趟飞行要飞五个小时,她得好好睡一觉,到了c市可就没时间休息了。“是的啊!”余白听不出她话里的敷衍,以为她是真的在问自己,“去沙城的火车可以看到黄河呢,再往西还可以里看到祁连山,你看过祁连山吗?”黎夜光拿眼罩时想了一下,好像是没有看过,她记得自己离开西北时,哭了整整一路,根本没有去看窗外的风景,长大后她去过很多地方,唯独不想去的就是西北。她把眼罩带上,盖上毛毯,娇嗔了一句,“人家好困,想睡觉了。”这样说他总能明白自己不想说话了吧。然而余白上下看了她一圈,有些好奇地问:“你这样睡舒服吗?”“不怎么舒服。”她都已经不舒服这么惨了,放过她吧。余白继无法看到风景之后,找到了飞机的第二个缺点,“火车上是可以睡觉的,还有床和被子呢。”“能睡的是头等舱,我现在买不起。”黎夜光把毯子往上拉,盖住全脸拒绝交流。“那以后可以买吗?”余白继续追问,他满脸的期待,简直要给他们的将来画一幅美好的蓝图,“或者以后我给你买。”黎夜光埋在毯子里暗自叹息,作孽啊作孽,要不是为了壁画真不应该招惹这个小土狗,等到了c市赶紧带他去开开眼,什么夜总会啊,俱乐部啊,每天去一个!余白见她不说话,只能一个人闷闷地坐在位子上发呆,“飞机有什么好的……”“快啊。”入睡前,黎夜光秉承尽职尽责的态度,还是回答了他一句。“要这么快做什么呢?”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有点格格不入的孤单,也有些发自内心的迷茫。黎夜光忍不住一把扯下毛毯,这小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和他接吻了他就有恃无恐?!不过等她摘下眼罩时,只见余白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憩,他垂下的眉眼淡泊清隽,睫毛纤长却不浓密,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在无声地表达对此的不满。她莫名想到了八大山人画的鱼,寥寥数笔,疏简冷寂,大片留白的画面上只有一条抿嘴翻白眼的鱼,倔强地看着这个世界。要这么快做什么呢?黎夜光发现自己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下山前,她独自去过上寺,那铺卢舍那佛说法图余白已经修复好了。黎夜光虽然见过不少壁画,但对壁画修复却是一窍不通的,尤其是修复这样三米多高、占了半面墙的巨幅的壁画,还是实地观看,给她的震撼是极大的。壁画经过余白的修复,虽然斑斓炫丽却不失古意和神韵,明艳的色彩在时光中凝结出独特的质感,泥金的柔和光泽使得这尊卢舍那佛灿烂又庄严,既有宗教的神秘感,亦有艺术的审美感。袈裟上的十道图案,画面丰富而细节完善,就连天道中一排不足两寸大小的撒花伎乐,他都一一修复完好,形态婀娜不说,就连面目都描摹精致,细眉长目,神态悠然,头冠项饰上针尖似的的圆珠也被他小心翼翼地点上了泥金。所以困扰黎夜光的问题不是仅仅是“要这么快做什么呢”,更是对余白的不解,他的技艺精彩绝伦,要在深山里待多久呢?虽然他们是一早出发的,但到c市时已经是晚上了。走出机场,熟悉的空气让黎夜光瞬间满血复活,尤其是霓虹流光,车水马龙,整个城市都在快节奏中运转。回想起深山里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黎夜光迫不及待想要工作!余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来过城市了,好像只有在深山和荒漠切换的旅途中才会跟着火车穿过不同的城市,还有过年的时候和爷爷短暂团聚,不过余家老宅本就建在钟灵毓秀的山间,他就连回家也是在山上。原来大城市是这样的啊……晚上还这么亮、这么吵、这么忙,大家都不用睡觉吗?不回家看电视剧吗?他还在傻傻发愣时,就被黎夜光一把塞进出租车里,她笑盈盈地对师傅说:“师傅,去c博。”师傅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好奇地说:“这么晚还去博物馆,早关门啦。”现在这个时间闭馆是一定的,但对黎夜光而言,深夜去博物馆工作是家常便饭,她在山上跟着余白他们吃了那么多顿素菜和馍馍,怎么着来了c市,也该让余白尝一尝她的“家常便饭”!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就群聊语音,“我到c市了,40分钟后集合。”短短的一句话,全群沸腾。“黎组,你终于回来啦!”“我换个衣服,马上到!”“我出发了!”……七八个人的声音从黎夜光的手机里传出来,吓得余白惊讶不已,“你……的手机串线了!”黎夜光已然了解余白与时代之间的巨大鸿沟,她没说话,只是微笑了一下,拿过他的直板手机,拨通了自己的电话然后挂掉,“这是我的号码,你存好了。万一在这里走丢了,记得打我电话。”余白觉得作为一男人才是应该保护女人的,走丢?怎么可能?他在荒漠里都知道根据北斗七星辨方向呢!然而这个自信在他下车后就烟消云散,从c博的后门走进去,偌大的办公区划分为好几个部门,每一条走廊都深不见底,每一扇门都一模一样。余白只能紧紧跟上黎夜光,寸步不离,毕竟这里可没有北斗七星。“c博是三部一室的主结构,我工作的部门叫陈展部,另外两个是藏品部和社会教育部,一室指的是办公室,主要就是行政机构了……”黎夜光边走边向他介绍,倒也没指望他能记住,只是履行一下义务,“陈展部里根据器物分组,有书画组、金石组和壁画组等等,主要有三个策展组长,也就是博物馆的常驻策展人。”她说完在一扇门前站定,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其实在山上的时候,余白总觉得她穿的这身白西装怪怪的,尤其是和他的军大衣相比,有些过于耀眼和整齐了。然而此刻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锃亮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利落的身影,极简的工业风装修与她的白西装相得益彰,就连她的凌厉和张扬,在这样冰冷坚硬的环境里也都恰如其分。“那你是?”余白问道。她扭头看向身后的余白,勾起嘴角自信地一笑,“我就是三个策展组长之一。”余白想,她是策展组长,自己是修复队长,听起来好像是差不多的职位啊。他正美滋滋地想着,黎夜光一把推开了大门,宽敞的办公间灯光明亮,壁画组的组员们分站在走道两排,对她的回归翘首以待。“欢迎黎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