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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问道。“待明年开春。”蔡宝瓶难得羞涩一回。陈缓缓正待打趣她,却又想起一事:“那蔡伯父那边……”蔡宝瓶面上稍霁:“上月在信中,我已写明,只是不知爹娘看了,会作何想?大约,更是要暴跳如雷吧。”她苦笑,“从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可倒好,头一样就没的。”陈缓缓按了她的手背,安慰地笑:“想必秦夫人是为你们做主的。”蔡宝瓶抬头:“这倒是,干娘倒比我还要上心。”陈缓缓不欲她伤心,便笑道:“你放心,我必定好好为你筹备一份礼。”蔡宝瓶笑:“那我可就拭目以待了。”陈缓缓在暖意融融的花厅里见到了张明德,他也黑了些,瘦了些,却还是和先前一般,不笑的时候,依旧看着有点凶。只是在望向蔡宝瓶的时候,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温柔。直看得陈缓缓暗叹,那日越州一别,他一路护送蔡宝瓶往凉州去,她以为,他只是尽忠,哪里能想到,他二人如今会有这番机缘。“叹什么气呢?”入夜,陈缓缓正对镜而坐,就见顾洛突然地出现,俯身望了她笑。她摇了摇头,手执檀木梳,顺着一缕青丝:“我是在想,宝瓶这几年辛苦,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她当真,称得上是女中豪杰了。跟她一比,我却算不得什么……”“你呀,就是爱胡思乱想。”顾洛伸手刮了她的鼻头,又顺手拿走梳子,转而替她梳通头发。“人各有命,人各有志,又何须去跟他人相比较?你我所求,不过彼此称心,万事顺心,已是世人难求,该知足了。”“我当然知足。”她转身,双眸明亮,“有你,我此生足矣。只是……”她微微垂眼,不遇大海,哪知河川之狭窄。“又皱眉。”顾洛手指点上了她的眉心,“你再这样下去,小心变成小老太。”“你才小老太。”陈缓缓被逗笑,抬手就照着他胳膊上打了下去。打闹间,又想起一事,干脆从他手中又夺回了梳子,质问道:“我方才说了,今晚要和宝瓶睡,你且去书房安歇一晚,如何又过来了?”说着伸了脖子往外间瞅去,“宝瓶怎么还没来?”顾洛拖了张凳子过来,悠然自得地坐了,道:“知道你们是好的,多少悄悄话白日里说不得?这会子还想着她呢。我不管,这里也是我的卧房,我才不要去睡什么书房呢。”他斜眼看向一边。陈缓缓哭笑不得,摆了菱花镜去照他:“你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说是要做爹的人了,竟还耍小孩子脾气。”顾洛哼道:“你也知道,我才是这孩子的爹?”他指了陈缓缓的腹部,“我瞧你这一整日的心神,都给蔡小姐给牵走了。”陈缓缓笑得去擦眼泪:“好好的,这又是吃的哪一门子的醋?”顾洛只翻着白眼。陈缓缓心知蔡宝瓶必是已经在客房歇下了,不会再过来,于是道:“罢了,你就睡这儿吧。”一面又唤月芽,要她进来伺候更衣。顾洛却给她抱了起来:“我伺候少奶奶更衣。”他调笑道。陈缓缓抱了双手,认真思考了一番后,点头道:“看来,宝瓶还真是给你不小的威胁呢。”“……”☆、第三十八章蔡宝瓶与张明德就在顾家温泉别院暂住了下来。原本,顾洛还想着,这好不容易来了个陈缓缓故时的旧人,两个人能安安分分坐着一处说说话,叙叙旧,省得她整日里就想着到处乱跑。却未曾想,事与愿违。陈缓缓也就罢了,她是个惯犯,顾洛没想到的是,他一直都听闻,秦夫人治下颇严,她手下的娘子军,个个严谨。虽说还在越州城的时候,这蔡宝瓶也是个贪玩的,可到底已经在军中磨了这几年,总该收敛了些。然而这些天他亲眼所见,这两个人一处,较之先前,淘气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与张明德一处骑马,说起这个头疼的问题,张明德思考半晌后,试探着给出了解释:“或许,正是因为在军中压抑得久了,如今有了机会,还不赶紧放开了玩儿?”顾洛一击掌,恍然大悟,这可不就是了!这日午后,便见天上零零散散,飘起了雪子,打在黛瓦上,琳琳作响。陈缓缓和蔡宝瓶见了,这也出不得门了,干脆叫人烧了炭盆来,就搁在门口,半掩了门,又拣了几个品相好的芋头,埋进了炭火灰里,自己则搬了椅子,围了炭火盆,和蔡宝瓶一处坐着,剥了柑橘,一面说笑。外头虽寒风大作,这屋里头却是春意暖暖。正说起了她们小时候如何淘气,偷埋了芋头去那香炉里头,却忘了取出来,等想起,芋头早已烧成了炭,小蝉冒着风雪进来通报:“云容郡主到了。”陈缓缓一愣:“这个天气,她如何来了?”却也来不及多想,直叫人快去请进来。“云容郡主?”蔡宝瓶眉头一皱,“莫不是就是那位……”“不错,”陈缓缓点头,“就是我曾在信中同你说起过的,那位燕国郡主。”她靠近蔡宝瓶,压低了声音,“差点就奉旨成了顾三少奶奶的那位。”她说着自己又笑,“不过,谁能想到呢,如今这满京城里,陈顾两家不算,她却是与我最要好的人了。”说话间,云容郡主已经裹了一身风雪,进屋里来了。她一面脱下银狐大氅,一面叹道:“还是你这里暖和。”一吸鼻子,“好香啊,你们吃橘子呢。”陈缓缓由月芽扶着,迎了上去,笑道:“这样的天,你怎么倒来了?”云容郡主撇嘴:“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逍遥,倒把我丢在那没意思的地方。”视线扫过后方的蔡宝瓶,不由得讶异,“这是蔡小姐不是?”“你们认得?”陈缓缓也意外,看向蔡宝瓶。蔡宝瓶也只笑着点头:“刚进京的时候,曾有过一面之缘。”说着又给云容郡主见礼。云容郡主点了点头,道:“我说呢,怎么上回在秦夫人宴席上见了一回,就再没见过了,原来也是躲来了这里。”她上下打量了蔡宝瓶,又去看陈缓缓,“原来你们也是相识的。”陈缓缓陪着她进了里间,笑道:“你不记得了,我曾同你说起过,先前在越州城的时候,就有位旧相识,是隔壁都督府的女儿,我们之间亲如姐妹,便就是这位了。”她望了蔡宝瓶笑。云容郡主不满:“你该早告诉我她姓名的。”陈缓缓赔笑:“现在也不晚。”云容郡主本就不是小气之人,蔡宝瓶又生性豪爽,两人本就说得到一块儿,现在一处坐着,三言两语,也就摸清了对方的脾气秉性,干脆直来直往,也是畅快。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