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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放在嘴里缓缓吹响,是一段短促但优美的乐声,旋律简明却易分辨。静静等待了一会儿,果然看见水中央一只小船徐徐划来,一路勾勒出转瞬即逝的波浪线条。在众多船只中,那艘船像是踏着夕阳而来。阿雀还是那一袭深紫色的长衣,笑容朝气凌厉,她掀开船帘,一眼便看到岸上的宁诺,举起手冲她打了个招呼。“真是完全没有想到,你今日居然回来了!”阿雀握住宁诺的双手,将她转着圈子看了个遍。宁诺眉眼弯弯,笑容意犹未尽。“师父好。”温珩站在宁诺身后,恭恭敬敬地朝阿雀弯腰行了一礼。阿雀听到声音,这才把视线往后移去,见到温珩也没觉得意外,只是稍稍颔首以示回应。“来找师父可是遇到什么困难了?”阿雀望着宁诺,问她道。宁诺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一直背在背后的双手移到前面来,还举着一张纸,阿雀近身一瞧,竟是“钱被偷了,求收留。”几个大字。阿雀哈哈大笑,无奈道:“来的很巧,正好赶上晚饭。”阿雀正准备招呼众人上船去,结果喉咙里的话还没吐出来,唇边的笑容却止住了。看她这幅略有为难的表情,宁诺睁大着眼睛,迷惘地看着她,仿佛是在问怎么了。“你们……”阿雀突然看向了温珩:“你这次前来,主要目的可是为了你表兄?”“你知道这件事?”温珩站直了身体,正色道:“之前我怀疑他可能是被远郊的一个小村子收留了,但挨家挨户问了个遍,也没有结果。”“你猜想的没错,他的确是被那个村子一位姓张的老人收留了,但是我让她无论什么人来打听,都切不可把江覆玉的行踪泄露,因为他正遭人追杀。”“那他现在在哪里?还在那个村子吗?”温珩一心急,三两步走上前来。阿雀回头望了身后的木船一眼,沉声道:“他在我这里,你们跟我来。”几人掀帘而进的时候,江覆玉正坐在船边翻着书,他身着一袭素色布衣,一头黑发整齐束起,面色还有些苍白,但掺水的眼眸里已经恢复了精气。温珩见到他的那一瞬,熟悉感陡然涌出,却又夹杂着几丝陌生感,熟悉的是那股温雅的书卷气,陌生的还是那股书卷气,因为多了一些病弱感。江覆玉抬眼望了眼温珩,目光却只停留了一瞬,就转而望向阿雀,道:“来客人了?”阿雀笑得有些勉强:“是啊,你还记得他们吗?”“记得?”温珩感到了不对劲,转身问阿雀:“他不记得我了吗?”“他被救回来之后,就失忆了,如今什么也不记得,包括你。”阿雀缓缓道。温珩简直不可置信,他坐到江覆玉面前,迫使他看着自己:“你对我还有印象吗?”江覆玉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他的脸,努力从一片空白的记忆中思索着关于他的印象,却是无果:“你应该是我的故人,可是很抱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温珩起身站起,问阿雀:“他还有救吗?”“有的。”阿雀连忙说:“你先别着急,已经找大夫开过药,连续服用一月后,不出意外便能够恢复记忆了。”“那就是说,事发当时的事情,也只能一个月后才知晓了。”温珩这样说着,心里却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他没事,自己仅存不多的亲人,还是安好的。……“听说今晚有一年一度的水上灯会,到时应该会很精彩,大家一起去怎样?”见他们各自都心事沉沉,此时此刻心中最轻松的江覆玉见势岔开了话题。阿雀听到也附和:“是啊是啊,还有很多活动,几乎整座城的人都会参与进来,可热闹了。”师父都这样说了,宁诺也生出点期盼,跟着点了点头,她虽然以前也参加过,但这股新鲜感是不会消失的。“世子,宁姑娘想去。”小包用手肘顶了顶温珩。温珩白他一眼:“我看是你想去吧。”“这么说成功率高一点嘛。”小包挠头傻笑。阿雀扑哧一下,朝宁诺挤眉弄眼一番:“行啊你们。”宁诺选择装傻没听懂,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添茶,结果心绪太乱,飘得又远,手一抖就洒上了桌。惹得阿雀笑得更放肆了。☆、第三十二章温珩原本以为,水上灯会,便是大群人站在岸边,走走停停欣赏着水中的大片灯盏,姑娘们放河灯,写祈愿,男子择一角曲水流觞,各种猜谜,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因为平阳的水上灯会就是如此的。脚下甲板随着水流起起伏伏,突然不知是哪个方向泼来一瓢水,淋了温珩一身,温珩看着自己身上被浸湿的一大片,神色茫然得有些无辜。而拿着水瓢的姑娘捂着嘴笑得一俯一仰,乘着小船早就驶得远远的了。远安城的水上灯会,不仅如星河般的灯火摇曳在水上,连人也是乘着船在水上尽情穿梭,周围五光十色的河灯在静谧的夜色中,很像萦绕着荧光的荷塘,而那些系在河灯上的红色锦绸,沉在水里扭动着自己的身子,活泼肆意,就如那荷塘里游来游去的红锦鲤。“你说现在这么热闹,若是哪家孩子淘气掉进水里,会不会都没人会注意到?”温珩这个旱鸭子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拷问。阿雀给一个河灯系上红绸,在红绸上提笔写着什么,同时道:“远安城几乎人人会水,且水性都不错,莫管别人,你自己别往水里栽就好。”灯会这日,游客高兴,商家自然是更高兴,光是这一日的收入,就抵得上淡季数月的收益。阿雀自然也不会轻易错过,在自己的船上卖起了烤鱼和烧酒。“小meimei,给我来十条烤鱼,两坛烧酒!”宁诺睁着眼睛抬起头,看看是哪个人这么能吃,却是除了摇曳的水光和流动的人群,什么也没看到。奇怪,方才明明是前面发出的声音啊。“我说你这小meimei,手脚怎么这么不麻利。”这次的声音又是从底下传来的了。宁诺耐着性子往下一瞧,被惊得退了步子,那船舷上扣着两只粗糙坚硬的手,还没等宁诺反应,就听到一声轻微的水花溅起,水中之人径直跳起,干脆就坐在了船头,翘了个二郎腿,吊儿郎当地瞧着宁诺。宁诺一惊,正准备将他赶下船,却惊奇地发现这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跳上船头的那一瞬,脚下的船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完全没有要翻的迹象。这个爷爷,看着人也不轻啊。虽说心底觉得略有诡异,但江湖中人,鱼龙混杂,宁诺也没怎么多想,老老实实地烤起鱼来。烤鱼的香气腾腾飘起,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