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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夏窝在沙发上发呆,如果是最糟糕的结果,该怎么样?她不知道,其实对死亡她没有丁点概念,从小到大活得平稳顺遂,所以总觉得自己总有结婚生子的时候,然后逐渐步入垂暮,直至死亡。像大多数人一生所过的那样,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也不会有太大的挫折。而天灾人祸,是她从未准备过的突发状况。记得初中时候,老师布置一篇作文,题目是:假如生命只剩下一天,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交上去的作文千奇百怪,笑料百出。“我想跟隔壁班的那个最漂亮的女孩儿说我喜欢她。”“花光我所有的钱。”“和爸妈大吵一架,然后告诉他们,我讨厌他们。”“偷亲我同桌。”“吃很多好吃的。”……老师点评的时候说了句很伤感的话,时夏当时并不理解,只是这会儿,才忽然觉得那话里透着多大的绝望,她说:“你们还都是孩子,这题目给你们写,也的确难为了。”她给他们讲,说:“前几日我爸爸去世,去世前在医院待了大约三个月的时间,癌症晚期,医生说回天乏力,没几日可活了,让家属好好准备,我请了长假,陪在他身边。我哥哥说,到了这时候,爸爸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别忤他的意,我问好,有天爸爸精神看起来很好我就说,爸爸,今天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啊?他想了很久,看着窗外发呆,最后只说,我想出去晒晒太阳。那一刻,我眼泪唰就掉了下来。”晒太阳是件多简单的事?为什么老师要哭啊!我们从小到大都被教导人固有一死,为什么死亡来临却一定要哭哭啼啼呢?只剩下很短的时间可活了,为什么不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呢?反而只去晒太阳……时夏那时候是这样想。而如今回忆那段对话,她的眼泪也控制不住似的,一颗一颗往外滚落。时夏抱着自己的膝盖,整个缩在沙发上,只开了小灯,屋里显得昏暗,窗外是雪色映照下的微白,这样安静的夜色给了她一种莫大的安慰。过了好久,她才慢慢抬起了头,深吸一口气,把信封拆开了。夏夏:见信如唔。这段时间没有联系你,是害怕我的安慰会给你带来负担,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坚强而独立的女孩,不喜欢给任何一个人带来麻烦。我还是希望,你偶尔可以软弱一点点,我不是你的亲人,但我很爱你,江余也很爱你,我哥哥和嫂子也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我那天问你,你是否和别人谈论过你的病情,你的回答是没有,我没敢问为什么,但也大概猜得到,夏夏,痛苦是可以分担的,不要总是埋在心里,你应该明白,我们都愿意拥抱你。我把病情分析的资料复印了一份给你,怎么说呢,情况不算很乐观,但也完全不能算糟糕。很不幸的是,即便是联系了我的导师,我们依旧没能找到发病机制,也就是目前还无法确定你的病是如何来的,按照现有的医学条件,我们甚至无法给你的病命名。但同时也算幸运的是,我们至今没找到病因,也就是说,可能这个病,并不会带来太大的危害,谁说的准呢?毕竟你现在,并没有什么突出的症状,不是吗?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可以去一趟加州,我的导师很想见见你,他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病,而且面对面接触,他才能更好地判断病情。我想,这也是个机会。听江余说,你交了男朋友,哪天可以介绍我们认识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告诉他你的病情,我个人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一下,无论他是接受还是不接受,他都有知道的权利,你说呢?祝安好,姑姑希望你能幸福。姑,江澜留。时夏很少见到手写的信件了,想来是要以这种方式给她一点儿温暖和鼓励。时夏把信折好,夹在床头的书里,发了会儿呆,然后换衣服,出了门。外面风雪依旧,时夏扣上耳机,拨了江澜的电话,“江澜姑姑,我想去一趟加州……”这一场戏是外景,在江城陂陀山,早些时候就看好场地了,剧组的人傍晚带着器材过去,还是磨了不少时间。夜晚风雪格外冷,所有人都是缩着膀子,感觉呵出去的气再扑到脸上仿佛已经结冰了。阿梅也跟着过去了,期间一直跟周政烁道着歉,“真不好意思周老师,你腿受着伤还让你这样来回跑。实在是这天气难得,我们自己做景,做不出来这样效果好的。”“不碍事,腿伤本就不严重,走路都没有什么问题,今天这场戏也没有太激烈的动作,我抗得住。”其实还好,相比于其他人,他算是最轻松的了,几个身娇体弱的女演员都在帮忙搬东西,却不让他插丁点儿手。秦成昊把他助理也带来了,这会儿小许跟着他,照顾他的一切,他除了走几步山路,也实在没什么称得上辛苦的事了。安置差不多的时候,秦成昊接了个电话,是时夏打过来的,问他们这会儿在哪,以及周政烁的腿怎么样。他笑着说:“一切都好,不用担心。”那边时夏“嗯”了一声,“你看着他点儿,他一工作就没个轻重。”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身体。挂了电话,周政烁偏过头来问,“时夏吗?”“你怎么知道?”他颇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统共就说了两句话,怎么就猜出来的。周政烁勾了勾唇角,“直觉。”“嘁!”雪特别大,现场布置很不容易,光是调光都调了一个小时,演员们裹着长羽绒服捧着剧本在对戏,有人试图生火,但雪太大了,最终只能放弃。怕冷的女主角冻得嘴唇青紫,本来就瘦,看起来更是可怜了。她的助理拿着暖手充电两用的球形充电宝给她握着。但毕竟是室外,聊胜于无罢了。“周师兄,你腿怎么样啊?”她放下了剧本,哆嗦着问周政烁,“感觉你真的很辛苦诶,而且,我觉得你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周政烁“哦?”了一声,“怎么不一样?”“以前总觉得你很高冷,”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甚至不敢说话,特别紧张,腿肚子直转筋。”周政烁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会骂人。”女主腼腆一笑,“现在是不怕了。”周政烁点点头,很淡地笑着,另外一个年轻演员也胆大了些,问了自己这段时间最想问的一个问题:“周老师,这段时间绯闻闹那么凶,你怎么不解释一下啊,我看着都生气,有些媒体真是妖魔鬼怪,谎话编得离谱,偏偏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