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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他瞧青棠,“喝一碗?”青棠不动。“那就一口?”青棠还是摇头。云娘抱着酒坛子,直接往顾惟玉嘴里倒,“喝,多喝点,为咱们蒙古烈士送行。他反正回不来了,打败了,他要死。胜了也回不来了,他要回去继承祖业,做蒙古皇帝去了,到时候三妻四妾,妻妾成群的,哪里还有空回来......”酒水落下,顾惟玉仰头喝了满嘴,云娘抱着酒坛子,却哭了。云娘红着眼睛,“打什么仗,都甚么朝代了,还打仗?朱元璋打完了朱棣打,好不容易朱棣死了,来个朱高炽,那又是个病秧子,没当皇帝一年,又死了。现在的更好,刚刚上来,又要打,打死了算了,打死了算了......”媚春捏云娘手臂,“这是我们的宿命,也是我们的光荣,能为蒙古全族战死,我们虽死犹荣。”伊龄贺点头,“虽死犹荣。”青棠撇开头,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伊龄贺伸出手,想要触碰女人的背,指尖没到处,最终只是停在半空。“不要哭,不死的话,我还会回来的。”霍青棠红着眼眶,手指尖却动了动,低头一看,顾惟玉冲她笑,“他们都会回来的。”☆、故人西辞洪熙元年的十一月,伊龄贺带着林媚春回了蒙古。走的那日,顾惟玉腿上覆着狐裘,伊龄贺骑在惊寒上,“我们去跑一圈?”媚春从自己棕红的骏马上跳下来,将马缰递给霍青棠。“走。”青棠一跃上马,与伊龄贺同时冲了出去。天上降了雪,地上慢慢覆上银霜,伊龄贺穿深紫色澜袍,袖口是最显赫不过的明黄色,惊寒想是来了兴致,倏地冲了出去。青棠双腿夹紧马腹,“等那边情况稳定了,你还回来吗?”雪下得越发大了,媚春将顾惟玉推到亭子里,顾惟玉腿伤好了不少,只是时而受到阿芙蓉的痛苦,整晚整晚睡不着觉。男人腿上盖着白狐裘,他又穿同色的锦袍,简直看上去就是个病弱公子。媚春问:“你会娶她吗?”“如果她愿意的话。”媚春侧目,“你们汉人真复杂,明明很简单的事情,你情我愿,到最后还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是否想过自己有问题?”顾惟玉笑,“的确问题不小,我现在还能否站起来都是个问题。”媚春扭头,“我说的不是这个。”伊龄贺与霍青棠驰马进林场,惊寒还没撒腿跑起来,伊龄贺就扯了缰。前头有一个女人,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女人穿火红的坎子,领上是同色的毛边。女人走近了,手指一伸,“姑娘,主人想见你。”伊龄贺与霍青棠的目光一道瞧过去,孟微冬在水上廊坊里坐着,青棠道:“有话直说。”孟微冬眼睛瞧过来,又指指身边的孩子。霍蝶起人有些矮,孟微冬这么一指,蝶起便露了头出来。青棠下了马,徒步奔过来,将蝶起扯到怀里,“跑哪儿去了?你......”孩子圈住青棠的腿,“大jiejie,姐夫说他来接我玩儿几天,姐夫那里自在,也不用读书,蝶起......”蝶起已经是个六岁的孩童,并不是没开蒙的幼子,青棠俯身,“你已经读书,就应该知礼,先生教导过你要勤奋守信,你这样贪玩懒惰,是君子所为吗?”青棠拉了蝶起的手往外头走,“慢着。”孟微冬慢悠悠哼一声。伊龄贺就在外头,青棠瞧他,惊寒腿儿一抬,如烟就闪开了,伊龄贺骑马进来,孟微冬抬头,“这位就是铁木耳将军?”伊龄贺道:“大都督死而复生,教人很是惊奇。”孟微冬瞧霍青棠,“你是要跟着这位铁木耳将军回蒙古去,还是要跟着那个病秧子过后半辈子?”青棠将霍蝶起拉到伊龄贺身边,转身道:“大都督不仅麻烦多,心眼多,管的更多。”男人慢悠悠叹息,“青棠,你是我的妻子。”霍青棠低头摸自己腰上的鞭子,“不,我们没过六聘之礼,包括所谓的向皇上请婚,都是你骗我的。”“我去问过驸马爷了,甚么钦天监,甚么请婚,都是假的。我在你眼里,和季舒没甚么差别吧。”“差点忘了,季舒都再嫁了,人家嫁了个好人家,做正经太太去了。”孟微冬食指中指上各戴着一枚戒指,他说:“你这是怪我了?”青棠笑,甚么都没说,只是转身,“大都督多保重吧。”如烟从边上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匣子,“姑娘,这是主人给你的。”青棠挑开匣子,里头整整一叠银票,均是十万两一张的大数,上头压着一层宝石,红蓝宝石,波斯火钻,并着拇指大的金珠子。“这是甚么意思?”“你跟我一场,权当留给你的一点子纪念吧。下头有休书,你要也可,不要也可,反正我也该是个死人了。”孟微冬笑,“不敢要?”青棠捏着匣子,与伊龄贺对视一眼,“我......”孟微冬自己笑了,“本来是五百万两,黄甲拿走了一百二十万两,这里头是三百八十万两,收着吧。毕竟你我夫妻一场。”女人身影走远了,骏马嘶鸣,孟微冬咳嗽几声,如烟赶紧用帕子去接,那帕子上又咳出血来。“您这是何必呢,话说白了,人家兴许就不走了。”如烟又从怀中拿出一支琥珀瓶子来,“这是新炼的,多加了些阿芙蓉,镇痛。”孟微冬拿起瓶子就往嘴里倒,如烟连忙去喂水,“少吃些,吃多了会死的。”“你真像她。”如烟伏在孟微冬腿上,“您尽会骗人,哪里像她,人家还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我都是老菜叶子了,无端的诋毁了人家......”男人刮了刮如烟的脸,“你像她,眉眼像她。”孟微冬服了药,安静下来,手去拨弄女人的衣衫,如烟凑上去,“这样吃法,迟早会死,您......”一个大动作,孟微冬压在如烟身上,“迟早要死,迟一天早一天有什么关系,反正活不过这个冬日了。”男女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只剩缠绵的喘息,和雪地里无边的空旷与无涯风景。伊龄贺抱着霍蝶起骑马,青棠拉了马缰,“我回去看看,孟微冬好奇怪。”雪落的越发大了,青棠一人一骑停在方才那水榭门口的时候,只见两个交缠的人影,孟微冬闭着眼,享受极了。倒是如烟,一双眼睛瞧过来,她目光落在青棠的身上,青棠的眼眸子里,有些得意,还有些,讥诮。惊寒无声无息,这一刻打了个喷嚏,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