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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迹象,但那汪清泉似的清澈眼眸又闪又亮,直能晃花人的眼。而现在她的眉梢微微挑起,眼里含了些了然的笑意,盈盈闪动,仿佛能够看穿人的心思。李大力窘迫地收回打量的目光。“这、这样啊,这样也好。”人家都说是亲戚了,李大力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难道他还在人面前数落人亲戚思想品质有问题不成?于是乎,赵兰香就这样成功地把自己的住宿忽悠了过去。下午的时候知青们聚在临时知青点一块打牌,闲聊,赵兰香从柴房取出了一筐没吃完的rou包子放入布袋里装好,三两油足够做二十只包子、一顿汤面。她和周家珍还有几个相熟的知青一块也只吃了十只。她拎着包子绕去了牛角山的另一头,走到田埂边寻了一处坐下,她把装着包子的布袋解开一个口子。刚刚上过蒸笼加热的包子呼呼地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很快赵兰香面前就多出了一双趿着草鞋的脚。她抬起头往上,一张馋得掉口水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远远地看着,不敢接近,也不想离开。女人大概二十来岁,脸上却有饱经沧桑的皱纹。她的手指关节肿大,是干惯了粗活累活的缘故。她张开嘴咿咿呀呀地说不出话,干脆静默地盯着赵兰香吃包子。赵兰香当着她的面吃完了一只包子,撕开包子白嫩的皮儿,一口咬着油嫩的瘦rou芯,一脸幸福满足地把包子吞入了腹中。女人眼里的羡慕更加深了,然而她只是远远地看着,时不时地瞅上一眼,又低头割她的牛草。硕大的背篓足足有一个她那么大,压在她瘦弱的肩上,不堪重负。赵兰香秋水一样的杏眸轻易地泻出了笑意,她把包子往前一推,递到女人的面前。这就是贺松柏的大姐,贺松叶。赵兰香没有说话,而是冲着她打了几个手势。过来,一起,吃。rou包,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她做手势的时候,腰板挺直,嘴角翘起面露笑容,姿势正确又敞亮。赵兰香打完手势后,贺松枝的脸上有毫不掩饰的惊喜,又多了一抹迟疑。赵兰香又继续“说”:“我,吃饱了。”“包子,香,好吃。你试一试。”贺松叶小时候发了一场高烧,侵害了听觉神经,听不到任何声音渐渐地也就不懂得说话了。贺家父母相继离世,是她把一双弟妹拉扯大的。可以说她是贺松柏最尊敬的人,没有之一。赵兰香跟贺松叶相处了好多年,日常的沟通完全没问题。婚后她发现了大姑姐贺松叶实际上就是个吃货,以前过的日子太苦了,几乎没有吃过好的东西,老了之后特别喜欢吃,尤其喜欢吃rou包子。赵兰香弯起唇,循循善诱地说:“尝尝看?”她把包子塞到了贺松叶的嘴里,贺松叶浑身一震,用舌头顶了顶柔软的包子皮,眼眶突然湿润起来。她佝偻着腰,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嘴里这只包子,胃中刺痛的饥饿感促使她机械地嚼动腮帮。滑腻松泛的猪rou溢出了鲜美的汁液,流到她的嘴里。一股甜蜜浓郁的滋味攫住了她所有的感官,不知不觉之中贺松叶吃完了一只包子,感受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可是她还没饱。为了省下家里的口粮,她今天只带了一只黑面馍馍,早上干的活太重了她把馍馍全都吃光了,中午只能喝点水混了个水饱。贺松叶在浑然无觉的时候吃了一只又一只的包子,她吃干净了手里的,赵兰香就递给她一只。最后赵兰香装包子的布袋都瘪了下去,她笑眯眯地打着手势说:“贺jiejie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要,住你们家。”……傍晚,当贺松柏挑着一担子鸡粪正在给家里的自留地追肥的时候,他看见了自家长姐背了一大袋东西回来。她走到空置了多年的屋子前,把东西放下。一声不吭地拿出扫把里里外外地捯饬了一番,把里面吃了灰尘的鸡圈扔了出来,又陆续地扔了簸箕、锄头、犁……贺松柏也没有问他姐要做什么,直到她笑眯眯地把新弹的那床单棉被也抱了出来,贺松柏才终于正视起来了,桀骜不驯的眼暗了暗。那床被子可是她攒了许久的钱才给自己置备下的嫁妆,她从来都不舍得用的。第006章很快贺松叶打扫出了一间屋子,她本来就是手脚干净麻利的人,一旦闲下来就坐不住,家里哪个角落都不落灰尘。贺家的老屋子虽然陈旧破败,却被她收拾得整洁有序,不见一点衰颓败落之态。适时地贺松柏听到周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抬起眼看向前方,一道窈窕的身影映入了眼帘。女人背着笨重的行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贺家老屋。她把行李放到地上后,提起袖子擦了擦额,晶莹的汗珠贴着肌肤流下,乌黑的发丝贴顺地粘在脸颊边,杏眼透露出疲态。贺松叶摇了摇腰间的铃,朝着自留地里的弟弟挥了挥手。贺松柏放下手里的粪肥,沉默地到井边洗手,走到了这位不速之客面前。自家长姐朝他打了手势说:“帮,拿行李。”贺松柏皱紧了浓眉,漆黑而凶狠的眼瞳微微一沉。贺松叶见了大弟的眼里透出的nongnong的警惕,说:“让她,住这里。”“她,没有,地方住。”贺松柏粗粝的指腹压在女人的肩上,把她稍微往后推了推,颀长的身躯顺势挡在了门栏上,懒洋洋地开口:“你想干什么?”说话之间他用一只手把贺松叶往屋子里赶。赵兰香眼睁睁地看着老男人嘭地一声把门给甩上,将贺松叶关在了屋子里,任凭贺松叶在里边不住地叩门也无动于衷。他浓密的眉眼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冷漠和提防,微哑的声音透露出不正经的意味,“知道我是谁么?”说完男人肆意地将目光流连在女人的胸脯之上,直到把人的脸闹红了,他才光明正大地移开目光。赵兰香没有想到——她那个谦和风度得一本正经的丈夫,居然还有这么流里流气的一面。她的心居然还悄悄地怦然跳了几下。这个“又穷又潦倒”的老男人,慵懒散漫起来还是挺有那么几分九十年代流行的古惑仔大哥的味道。锋利深邃的眉眼,桀骜不驯的面容,看起来凶得随时能跳起来打人似的。可惜……他的意识超前了二十年,在那时是万人追捧,搁现在就是被人指着脊梁唾骂的二流子。男人今天穿着洗得发白的破衣衫,眼里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跟他同床共枕了二十年的赵兰香却明白,自家男人就是头狼崽子,他的语气听着随意,心里指不定早就在怀疑她是不是哄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