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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腰慢慢走到了水池边,她闻得到那白烟底下药的气息。良久她低下头,声若蚊呐地:“我自己来。”揽月背过了身子,听到身后衣裳落地声,红腰走入浴池中,溅起水花的声音。揽月这才转身,抓过浴桶上的毛巾,开始给红腰洗身子。红腰胸前那刀疤,依然吓人的很,曾经揽月以为,这就是红腰的致命伤,可是谢衣却说,这伤口虽然一直没有愈合,但起码有数月之久了。揽月都难以想象,一个女孩子身上有这样可怕的刀疤。她能认得出刀疤,宅中稍有见识的人都能认得出刀疤。红腰有点不自在,她也不习惯自己身上有这种丑陋的东西。揽月安慰着:“你的皮子很细致,不要担心,公子说这药浴泡的久了,你的疤痕会渐渐消失的。”红腰对她挤了一个笑,却并不成功。好像是她太久不会笑了。揽月显得很同情。从药浴中出来,揽月帮红腰穿戴好,又细心交代:“公子说,你今夜可能会感觉不舒适,不过不要紧,以后会越来越好的。”红腰点头,她能忍受很多疼痛,包括那点不舒服。夜晚,红腰觉得胸前像是被细密的小针刺过,可是她并不难过,相反有点安心。第二天她如常去谢衣的书房,发现谢衣盯着她看,笑问着:“感觉怎么样?”红腰低着头,语气细细的:“奴婢不知如何感谢公子。”谢衣笑了笑,目光望向书桌的新纸:“好好抄经吧,宅院的人也在等着你呢。”红腰坐在书桌后,她今早上感觉有些饿了,只是轻微的感受,却让她有点期盼。谢衣察言观色,让揽月送了小半碗粥过来,红腰竟然也吃了。红腰之前抄的经,已经分了下去,据说每年都有这种传统,宅子的所有人拿一份手抄的佛经,斋戒诵经一段日子。心境祥和,对做很多事情都有帮助。去年是玉烟手抄的经,今年红腰竟然也完成的出人意表。最主要的,陡然给红腰平添了很多好感。可是红腰却对自己没有这种感觉,有一天,她愣愣地,就问揽月:“我还能为公子做点什么?”揽月也怔怔地。第二天,揽月趁着在谢衣身边的时候,对谢衣说道:“公子,红儿好像一心想给你做点什么。”谢衣和揽月相视。在宅中所有仆婢都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有红腰这种想法。谢衣半晌说道:“外面是兵荒马乱,每个人都需要自己活下来的价值。”你能活着,与你的付出是对等的,有时候这种对等还会被打破,你需要付出十倍的努力,才可能换来一夕的生存。生活在一个你没有价值,就会丢掉命的时代。揽月咬了咬唇,心里也掩盖住自己的不是滋味:“玉烟说红儿的身份可能就是婢女,她从前的主人,或许就是这样要求她的。”谢衣良久没有作声,然后才对揽月叹口气:“我心里有数了,你先下去吧。”揽月只觉得跟公子对完话之后,看着红腰就更有些不自然。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是不能互相融入对方心情的,她们虽然生活在乌衣门第中,但是对外面的世界,一直有清醒的认识。红腰从那个世界,一脚踏了进来,灵魂却一直留在那个世界。一段时间之后,红腰也有了自己的衣服,不用穿揽月送过来的了。这些衣服都很细致,丈量过她的尺寸,很干净也素净。红腰终于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有点像了。那天她在书房找不到谢衣,在谢衣的卧房也没找到人,她就有些茫然地四处在宅中走。她本可以问别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偏偏自己一个人就这么转悠。越转悠,她心里越空茫。最终,她看到前方的草丛有波动。她立刻直直地走了过去。她看到一个大袖挥舞的身影,随着衣袖划过的是一柄利剑,带着银光,扫过了面前草丛。这就是草丛无风自动的原因。谢衣挽出了剑花,剑气就荡漾在四周空气中,然后谢衣单手劈过,一道剑光就冲着草丛缝隙掠过。这时他看见站在缝隙里的红腰。谢衣诧异之色一闪,立即收势入剑,那真气就被他带了回来,绕着他周身走了一圈。谢衣朝红腰走过来,露出了一笑:“红儿,你怎么来了。”红腰依然傻呆呆地站着,目光也没有从谢衣身上离开。谢衣手上还拿着剑,剑刃银光,闪在红腰的目中。红腰忽然跪了下来,脸色苍白。谢衣眼中闪过诧异,“红儿?”红腰肩膀抖动,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随着她目光的方向,谢衣慢慢看向了手里的剑。他慢慢把手里的剑,放到了地上。然后谢衣朝红腰走过去,身影正好挡住了剑的方向,他开口:“红儿。”红腰这才慢慢抬头,看着谢衣有些茫然。谢衣对她笑了笑,“起来吧。”红腰仿佛回过了神,慢慢从地上起来,眼睛一直在谢衣脸上看。谢衣没说话,想等她起来再慢慢来。可是红腰忽然叫了他一声:“公子!”然后身子就直直倒向了他。谢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两条手臂扯在自己腰上。红腰紧紧抱住他。不远的地方,玉烟刚给谢衣送来练剑中途的茶水解渴,见状发出尖叫一声,要不是揽月眼疾手快,帮她把茶水托住,茶水就要落地遭殃。玉烟尖叫:“我就说她垂涎咱们公子的美色……”揽月急忙把茶水放到草地上,伸手捂住玉烟的嘴巴:“别喊了,你看!”谢衣身子僵硬,只见红腰抱着他,露出的半张脸,大滴大滴的泪水在往下落。此情此景,莫名给人一种苍凉。玉烟的尖叫被堵在喉咙里,揽月也松开玉烟。不知过了许久,谢衣慢慢伸出双手,扶在了红腰的肩上。红腰的啜泣声渐止,在谢衣的搀扶下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