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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诊艾滋病患者被逼婚,有些爸爸就该早点死(GL)

    某三甲医院急诊抢救室外,经纪人焦虑地戳打着手机,不时抬头看向脚步匆匆的医护,“医生,你说翟星能挺得过来吗?”

    “胸口那刀扎高了,应该没有刺入心脏,可他的脸……”没穿鞋的左脚踩在右脚鞋面上,朱邪无奈地看一眼沾满灰土的黑袜子。

    “对!我得联系公司封锁消息,如果让公众知道他毁容了,他的事业就彻底完了。”

    预检分诊台和急诊大厅在不远处,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相携而来的病患和家属总是满面焦虑,在医院惨白的灯管下,重症患者呼痛的哀嚎不绝于耳。

    朱邪蹙眉,望向其中一个裹着围巾、戴着墨镜的男人。

    盛夏时节,极度畏寒的患者害怕被中央空调的冷气吹到,最多也就穿一件棉袄或毛衣,不会像他这样,遮挡住裸露在外的每寸皮肤。

    男人背对着她们,走过这条走廊远处的十字路口,离分诊台还有两米远时,忽然弯下腰,一下下向前耸动着额头。

    “我盯着这里,你去医院外打电话吧。”朱邪站起来,拍一下经纪人的肩膀,“走后面那个楼梯。”

    “好,我快去快回。”经纪人拨着电话从远离男人的方向离开,朱邪起身,从衬衣里抽出随身携带的透明手套,戴上。

    男人拉起围巾挡在脸上,从围巾下沿探出嘴,对着瓷砖“嗷”一下吐出来,吐着吐着跪坐到地上。

    路过的病患和家属纷纷绕开,不停侧目打量男人,分诊台的护士发现异状,起身就要走出来询问。

    朱邪抬臂竖起手掌,向护士的方向推两下,示意她退后。

    护士的脚步下意识一停,看清对方身上的血和陌生的脸,感到莫名其妙,继续往外走。

    朱邪只能指一下身上的血色,又在空中画一笔,护士终于迟疑地停步,往保安方向看了一眼。

    而朱邪已经走到呕吐物旁边,“需要帮忙吗?”

    男人抖着嘴唇抬起头,看清她没穿医生的白大褂,紧绷的肩膀垮下半寸,点点头,伸出手。

    朱邪抓住他的长袖把他扶起来。

    “你,为什么戴着手套?”沙哑的嗓子里渗出一丝恨意。

    “手上有烧伤,总被人嘲笑,小时候放鞭炮炸的,”朱邪扯完谎,在他的视线盲区向迎面来的路人摆手,示意他们换路,“你要离开医院吗,我扶你出去。”

    也许是刚刚呕吐过身体虚弱,男人走得很慢,两人走过分诊台,离大门还有几步时,余光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赶到了护士身边,往这边戒备地看着男人的背影。

    “那你应该嫁不出去吧?”男人忽然压低声音说。

    “什么?”

    “有烧伤不好找男人,你来陪陪我吧。”他忽然在颈后一挠,溃烂的皮肤当即溢出鲜血,蓄满泥垢的指甲高高举起,竟要往朱邪脸上抓。

    朱邪双掌攥住他双腕,往他膝头一踢,高喊:“警卫!”

    男人被踢得跪回地上,仍在拼命甩头,想把脖子上的血溅进她眼睛里。

    “警卫!”分诊台的护士不知何时已经按响警铃,远远地给警卫指路,“你们用那个叉子,别碰他!”

    等男人被防暴叉按在地上,她才后怕地问赶来的医生们:“那人是不是有艾滋?刚抓他的那个女人,隔空画了个红丝带,我就没敢靠近,她是咱院的医生吗?”

    “狗日的,你们算什么医生!?为什么不给我做手术,为什么拒诊!来啊一起死,一起死!”男人在地上狂嚎着扑腾起来。

    警卫和医生有的报警,有的维护现场秩序,同层的病患家属能跑的都被吓跑了,跑不了的都躺在急救病床上,并不知道这里具体闹了什么乱子,吓得缩进被子。

    只有护士在混乱的人群里踮着脚,想找刚刚劝退她的女人表达感谢。

    朱邪嫌吵,把需要销毁的手套扔在现场,早已走出医院。

    这家医院并非专门的传染病医院,男人在性病晚期时又罹患了其它绝症,才来以治疗该绝症闻名的医院就诊,得知不能在此做手术就发了疯。

    医生会拒诊,一是因为医院严密的规章制度,二也是要为其它普通患者的安全着想。

    插手完这一出医闹,朱邪只觉得疲劳,揉搓着手心还没干涸的消毒酒精,一时竟不知道可以在谁的声音里歇脚。

    姜思焰是不行的,朱邪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查她的就诊记录——当然是为了给别人家夫妻制造矛盾,看乐子。

    莫慈呢?这个点还在开车,等会下班又要抱老婆了……呵,有老婆了不起。

    杨逸群?不想获得她外甥的抚养权;其她女性朋友?都结婚了,没一个能聊到一起的话题。

    秋水生,好像都没留她的电话。

    实在不行,给她家爱吃小龙虾的硕导老太太拨个电话,约下染艾老干部的会诊时间吧……

    “jiejie,你有见到我爸爸吗?他让我在这儿等他到九点,已经过了时间。”黑暗中冒出一个小女孩怯怯的声音。

    朱邪抬头,好笑道:“你爸爸长什么样啊。”

    女孩扶着共享单车,头发扎得乱蓬蓬的,往前走近一步,“他戴围巾和墨镜,很好认的。”

    朱邪一下陷入沉默。

    不是喉头被哽住,是心里堵住了一团火。

    再看那没有娘更没有爹能帮忙扎好的辫子,额头前摇来摆去的碎发,只觉得隐没乱发后的脸,像自己,更像自己没见过几面的meimei。

    镜片后的视线越来越冷,冷到冻住不再眨动的眼睫。

    “你没有爸爸。”

    “什么?”女孩攥住车把退后一步,眼神里多了提防。

    “没有爸爸不好么?你应该带着所有钱逃跑,祈祷爸爸死得早一点,别给你找个新mama,爸爸不死妳怎么活过二十岁?”

    “……为什么咒我爸爸!”女孩哭着扔下车,独自冲进了医院。

    真烦。

    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就会想起还会哭泣的自己。

    鬼使神差地,朱邪在手机上按下一个人的名字。

    镜头打开的刹那,她才发现自己拨通了视频电话。

    索性问:“你明天有空么?白……”

    通话界面一片漆黑,最爱开摄像头的人这次没亮出脸来。

    “meimei?”

    朱邪不知道,自己拨通的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