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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补充道:“睡她也不行。”“为什么?”他还是笑。我知道他在逗我,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你人太好,我怕你睡了人家就改姓高了。”我想他跟我睡过之后,就一直以我的事为己任。倘若他睡了高蓉,难保不会重蹈旧辙。“我?”他挑挑眉毛,“你也太小瞧我了,那姑娘我两年前就睡过了。”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有些慌,往自己嘴巴上连打了好几下,分辨道:“这种陈年干醋你也要吃的话,就太幼稚了啊!”“两年前,你不是还没跟罗雪离婚?”我无法想象陈家声会背叛罗雪,他到现在都放不下她,而这正是我耿耿于怀之处。“离婚前,我跟罗雪已经分居三年了。那时候罗雪重新联系上了丁哲,我实在无法面对她,又不甘心被他俩耍。”陈家声挠着后脑勺,不敢看我。“小师妹频频向我示好,我没把持住。但是我有跟她约法三章:两厢情愿、各取所需、互不纠缠。我们不是谈恋爱,你可以理解为‘约炮’。”他好像羞于提及此事,但只是稍顿了顿,就继续说道:“她后面我还约过两个人,都是这种情况。我承认,那两年,我的确很胡来。”我疲于消化他坦白的过去,心里想,倘若是别人跟我说这些事情,我可能并不会对对方做道德评判。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道德模范,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力肆意评判别人。只是,当对象换成陈家声时,我却很难接受。我一直以为他热爱生活,对罗雪一往情深,是一个正经的好人。可是他刚刚这一番话,每一个字都在颠覆我对他的认识。我想,我可能是把他想得太好了。真实的陈家声到底什么样,我可能并不了解。我喜欢上的,很可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一个幻影。我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立刻觉得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对待他了。陈家声见我不说话,顿时着急起来。“你不会真当我是道德楷模吧?”他抓着我的肩膀说:“李春深,你吃她们的醋,毫无道理。”“我不是吃醋。”我脑袋竟然前所未有地清楚,语气也相当平和。“陈家声,我好像对你有些误会。”他一下子急了,高声道:“有什么误会?你说出来,我解释给你听。”他话虽这么说,可满脸赤红,一点也不像能冷静解释的样子。我忍不住退了两步。我想,可能是这两步伤害了他。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捂着胸口弯腰吐了出来。我意识到自己伤害了他,想上前拍他的背。他却冲我吼道:“你走吧!找你的丁江去吧!他不是要跟你结婚,要给你家盖房子吗?你快去找他吧!”他眼睛里充了血,十分吓人。我没见过他发狠,心里害怕,又往后退去,结果没踩稳,跌倒在地上,手机也飞了出去。我起身去捡手机。结果他突然扑过来,把我的手机抢过去,恶狠狠地对我说:“李春深,你敢跟别人谈恋爱,我把对方砍了你信不信?”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一听到他这么说,想也没想,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力气很大,打得我自己手掌隐隐发疼。打完他,我浑身发着抖,也恶狠狠地对他说:“陈家声,你真有种就砍死我!反正我早就想死了,你要是能砍死我,我谢谢你!”我不知道是我说的话,还是那一巴掌的原因,陈家声先是愣在原地,忽然醒过来,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我让李修身送你回去。”他全程低着头说话,不敢看我,转身进了包厢,却在开门时与李修身撞了个满怀。“你俩又吵起来了?”李修身拉着陈家声的胳膊,看看我,又转向他问道。包厢里有人出来问:“怎么了?”李修身把那个人推进去,关上了门。陈家声把我的手机递到李修身手上,对他说:“你送她回去,一定要送到家。”他从兜里掏出房门钥匙,也放在李修身手里,嘱咐道:“我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放着她房间钥匙,你还给她。”我有种直觉——陈家声要跟我了断。☆、世远家声旧,春深喜气新“不行!”我忽然变得坚定起来,朗声冲陈家声道:“你送我回去。你一个人。”他抬头看着我,震惊又惶恐。我不管他,伸出左手,上前牵住他的手。“陈家声,我胳膊还没好,你不能使劲。”然后向李修身伸出右手,后者犹豫着,看着陈家声。“你不用看他,他今天跟我姓李。”陈家声呆呆地看着我。李修身迫于无奈,只好把钥匙手机交到我手上。我牵着陈家声的手往KTV大厅走去。李修身在后面喊:“有事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都行,一定要打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对陈家声说,眼睛盯着前方的路面。“陈家声,我发过疯,我知道你怕什么。”陈家声的手在我手里抖了抖,没出声。他怕伤害我。我知道。每次自残后清醒过来,面对鲜血淋漓的手腕,或者其他地方,我想的其实并不是想死。别人不知道,我自己最清楚,那个时候最大的情绪是——懊恼和沮丧。懊恼是因为控制不住又伤害了自己,沮丧是因为面对这样的自己我毫无办法。刚才看到陈家声给自己一巴掌时的表情,我就明白了。他在懊恼,懊恼没有控制住自己,冲我发了火,威胁我。他要跟我了断,也是因为害怕,害怕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总有一天会伤害到我。就是那一刻,我相信了他以前说的喜欢我的话。我们没有打的,而是坐地铁回去。我希望路上的时间长一点,在人群中的时间便长一点。陈家声是一个心理健康、精神正常的人,他在人群中知道控制。我让他握着我的手,不许他松开。我需要他记住这种力度,握住我的手而不能弄伤我的力度。他一直很紧张,背挺得很直。我忽然觉得好笑。我李春深,竟然有一天会教别人控制情绪。“咱俩的角色好像反了。”我跟陈家声开玩笑。他正盯着车外的广告牌,一脸严肃。我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副老宅子的对联:世远家声旧,春深喜气新。“你知道什么意思吗?”我问他。他从广告牌上挪回目光,等着我继续说。我笑着说:“咱俩才是一对,以前都是你走的冤枉路。”“可是,李春深,我的路要到头了。”他说。“没关系,”我回他,“反正我也活不长。你死了,我去陪你啊。”“不。”他摇头道:“那副对联上说了,‘春深喜气新’,怎么会让你早夭呢?”“我的喜气就是遇见你啊。”颠簸的车厢里,他定定看着我,良久才道:“我以前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