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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斜。余晖金灿灿穿过柳条射入船中,虞子蓠精神十足,将帽子拿来戴上准备回家。刚到家门外,一卖酸梅汤的小贩恰好经过。虞子蓠叫住小贩:“你且住脚,我要买些。”一边又吩咐芳音进去将一个青花瓷小瓮搬来,买了一大盅酸梅汤。“给舜英盛一盅过去,这天气实在热得人躁。”子蓠边说边往书房走,手里的香扇一直不停。“这盅好大,剩下的怎么办?”“哥哥嫂嫂那边也送一盅过去,剩下的拿到翰墨斋来。”她说着就转过了墙角往后面的书房去了。第27章托媒芳音照着她的吩咐给两处都送了酸梅汤过去,剩下好多全端到翰墨斋来。芳音过来时看到她正站在桌前挥动狼毫,于是将剩下一大盅酸梅汤放在旁边凑过去看。芳音初到虞府时并不识字,跟了子蓠后渐渐懂了许多,能读些简单容易的。“风轻荷气淡,碧色绕兰舟。六月水仙子,绰约尘世游。”芳音笑到,“这不是昨天舜英小姐作的诗么?”子蓠点了点头,问:“都送过了?”“都照吩咐送过了,还剩下这一大盅,要怎么处置?”子蓠望着那一大盅酸梅汤,想着这热天给二老送去解解暑,但想到昨天父亲生气样子又不大愿意。“今天喝不完明日恐怕不能喝了。”芳音说。子蓠将手中之笔搁下,拿起那酸梅汤往父母房间过去。正碰到杜夫人出房门要往厨房去,看到她手里抱着盅东西过来,问:“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呢?”“刚才有小贩从门口经过,买了些酸梅汤。”杜氏便知她是想来向她爹认罪,笑到:“这倒巧了,你爹正想吃些下火东西你就来了,拿进去吧。”虞铨在房里听见,正想叫她不要进来,虞子蓠已经端着东西到门口了。虞铨没瞧她,子蓠收敛表情上前老实跪下。“是女儿不孝,惹爹生气。”虞铨不说话,神情严肃。“昨日子蓠也挨了罚,从此记住爹的教诲,决不再犯。”虞铨向来知道她这种话不能听,但火气还是不禁下去。这孩子虽不是他亲生,但比两个亲生的都疼,若不是缘分要怎么说呢。子蓠见父亲还是不吭声,识趣地将酸梅汤放在桌上就出去了。杜氏盛出一碗来:“你这姑娘机灵得很,昨儿犯错今日出去溜达了一天才来请罪,她是算准了你气消了。”虞铨叹了口气:“谁说她不机灵,就怕太机灵。女儿家将来要嫁人,还是老实些好。”“我原也是这么想,但妙语那事出了后我就不这么认为。妙语要有子蓠那种性格也不至让人欺负成这样。”杜夫人说着又难过起来。“妙语那也只能算她的命。”虞铨边说边接过酸梅汤,杜氏:“但愿菩萨保佑,将来让她生个哥儿,膝下也有个伴。”舜英到这来后,子蓠时常同她玩闹。又因先生不在旁边督促,子蓠渐渐懒散下来,好久没再到书房去。正如杜氏前所说,舜英有人一处说话玩耍,心情舒畅身体也比先前强不知多少。杜夫人见小女现也快满十八,虽说夫妇都舍不得但也到了该嫁的时候,于是私下开始托媒人物色人选。她请的媒人是这带颇有口碑的,据说这媒人凑成的夫妇都十分和睦,杜氏这才找到她。这位媒人也帮过不少大户人家牵过线,很懂其中道理。杜氏未先跟子蓠提过,想先等这事有眉目再告诉她。“就咱家小姐这相貌身份,定要好好找个配得上的。”媒人对杜氏说,杜氏频频点头。“身份自然不能低,只是人品也是关键。女人一生命运,就在嫁人身上。我们夫妇自是希望她嫁个疼她的。”“哪个做父母的都是这种心思,咱既有这么高身份,也不愿下就不是?”“那自然是,她在家里我和她爹都娇惯坏了,苦也吃不得。”媒人听多了这话,但凡第一次择婿的恨不得将女儿嫁给个亲王贝勒做嫡福晋,等时间长了女儿眼见成大姑娘时哪还管得了这么许多。当年妙语嫁时杜氏没仔细,总是悔恨不已,这回子蓠婚事她打定主意要好好挑个好女婿。媒人满口答应下来:“只要看见合适的老身马上告诉夫人。”“劳烦劳烦,家世自然要的,人品也要好。”“老身都记着了,夫人无虑。”杜氏这才松了口气,每日只盼媒人那边来好消息,子蓠浑然不觉。中元节刚过,虞铨收到松鸣鹤的信。信上说他不日将到京城,虞铨知这信明着给自己实是给女儿子蓠的。子蓠知道消息,高兴坏了,在院里来回走了几圈。舜英见她高兴不已,私下问芳音:“这位松鸣鹤先生是何人?子蓠竟高兴成这样?”芳音笑答:“是小姐的先生,鸣鹤先生真如神人一般,没有他不懂的。”舜英听了很是吃惊:“天下还有这样的人,难怪jiejie懂得许多别人没听过的。”“他也懂得医术,说不准开一剂药让舜英小姐永远断了那病根。”芳音这话本是好意,舜英听了却有些不高兴。她当是自己在这里住了一月让人烦了,芳音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不知舜英的心思,往翰墨斋找子蓠去了。子蓠听说先生马上要到京城,心思学业荒废已久,又赶紧重拾起来,这会正在翰墨斋用功。“小姐!”芳音跑进来,气喘吁吁。“现别来烦我!”子蓠头也不抬说。“先生……先生来了!在客厅!”子蓠听了放下笔就出去:“你个嘴慢的,不早点说!”一路小跑着到前堂来。只见松鸣鹤和虞铨夫妇正在厅上饮茶。虞子蓠一脸高兴过去就深深道了个万福:“先生!”松鸣鹤不及反应她已站在跟前,还是那样机灵不拘。虞铨:“没规矩的东西!见了先生也这样没大小。”子蓠只是笑嘻嘻在杜氏旁边坐下。杜氏见她还是小孩般淘气,想起托媒人为她寻亲的事情,要是马上找到合适人家,这乖女也要嫁出去了。眼下她还不知道,只是为先生远道而来高兴。松鸣鹤其实早到了京城,不过是在寻觅一处好住所。他是个闲人,不愿与众人杂居,只希望与山水相伴。孟离疏虽从小跟着老师放浪形骸于山间,此时却已颇识世务。进京后住所的事情松鸣鹤一律交给他cao办,自己寄住在城外的白云观中。不消几天功夫,孟离疏已觅得一处好地,就在白云观边上不远。那本来是个失意文人逃避世俗的住处,两间茅屋。后来那文人远走,将这住处赠给一进京赶考的穷困举子居住。这举子虽喜得住所,但无奈此地离城中较远,要谋生不易。因此想要出租,只是这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