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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当年高考,她毫不犹豫便填报了护理专业,为的便是成为江淮一生一世的护士——这是她发自内心的志愿,她从未后悔。“看得出来,你对照顾江先生很用心。”南庆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叩了叩桌面,“哦不,我应该说,我听得出来,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好护士。”“我能帮他的很有限。”明蓝颓然道,“他这十多年来活得很辛苦,也许我不该那么说,但我想,你一定是他很重视的好朋友,因此你一定能够了解,他有多苦。”“我想我多多少少能了解一些。不止是因为我们神交已久,而且,如你所见,我们一样是深受残障之苦的人。”“对不起,我不该……”“如果你说的这些就能让我难过,那么世界上我听不得的词就太多了。”他回到刚才的座椅上坐下,蓦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一句:“你刚才好像说,江淮先生这十多年来活得很辛苦?你的意思是,他是十多年前……”“也是意外。”明蓝的眉头锁起来,双手掩住脸庞,“一场不该发生的意外!该死的意外!”“明蓝?”南庆朝前面伸了伸手,侧过耳朵对着她的方向,“你在哭?”“对不起!”她失控地奔出门外。“简明蓝!”许是因为对屋里的陈设很熟悉,南庆追出去的脚步并不很慢。可是屋外的石板路有些滑,他没有带盲杖,走得又急,追出了几步后,还是被沾了雨水的青苔滑倒了。第6章夜虽深明蓝听到南庆倒地的声音,慌忙回过身来扶他。路灯下,她看他一身浅色睡衣被泥泞污染,雨水将头发弄得扁塌,如此狼狈的模样让她连开口问“你有没有怎么样”的话也于心不忍。任由他搭着自己的肩膀,她领着他回到屋内。环顾四周,进门处有一个毛巾架,她取下一条毛巾,替他擦头发和脸上的雨水。南庆避了一避,摸索到她手上的毛巾,红着脸轻声说了一句:“我自己来。”明蓝此时才瞥见他手上的擦伤,从手掌的侧面到手腕处,破了一块皮,血水虽被雨水冲淡了,可整个一片都是红红的摩擦伤。想到他这一跤也都是因为她情绪失控跑走的缘故,明蓝颇感歉意和不安:“你的手破了,骨头有没有伤到?”他一边拿着毛巾给自己擦脸,一边说:“我想没事。”“药箱在哪里?”“真不用了。”他淡淡地说,“我的伤我自己有感觉,不要紧。”她也没有勉强他,只说:“至少去清洗一下吧。”“嗯,你稍等我一下。”他伸出手,晃了晃,摸到了毛巾架的位置,把毛巾挂了回去,像是就此确定了自己的方位,转过身,朝着一个房间的方向走去。过了一会,他从房里走出来,身上换了一件棠紫色的丝质睡袍。明蓝见到他换了睡袍,蓦然记起现在的时间已经实在不便继续逗留在这里。谁知南庆竟像早就知道她要告辞,早先一步说道:“你预订了哪家旅店,我派人送你过去,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走在路上毕竟不妥当。”“我……我没有订到房间。”明蓝嗫嚅道。“那么你打算回岘港?”明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南庆靠着卧室的房门,半仰起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可是并没有考虑太久,他把头转向她的方向,说:“要是你今晚不打算回去,我这栋楼倒是有一两间空房,你随便选一间住就好。只是我这里也不常有客人来,这两间客房打扫得不勤,也许不如酒店的干净。”说实话,明蓝对于他的提议是有些心动的。毕竟,在这样的深夜里,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流落街头强。只是她与南庆不过是一面之缘,他的这份好意,她是否领受得起呢?“嗯?”可能是长久得不到她的回应,静默让失明的他有些不安,他朝着毛巾架的方向走过来,“明蓝?”她朝他迎过去:“我在这里。”她极其自然地轻握住他的小臂,自己并无所察觉,“我只是在考虑你的建议。”“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叫醒我的人,开车送你回岘港。”明蓝大惊:“我可不想别人恨我扰人清梦。”南庆笑起来:“所以你没什么好考虑的了,不是么?”明蓝微微抬起脸,第一次发觉,这个男人的笑也可以很明媚,甚至带着几分孩子气。“客房在二楼,走道的最后一间是洗手间,也有淋浴。这房子虽是老房子,内部却是改装过的,住起来也算方便。”南庆说,“一楼的灯我也不会关,你要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下楼找我。”“谢谢你,南庆。”她由衷地说,“我先上楼了,你也早点休息。”“等等,你来——”南庆说,“去我的卧室拿件干净的衣服,你的身上也湿透了吧?”明蓝想,这时候要是婉拒倒显得自己矫情,不如大大方方接受他的好意。明蓝看着南庆打开他的衣柜,里面从深到浅悬挂着一套套搭配好的衣服,从白色到灰色再到黑色,都是外出时穿的常服。他拉开底下的三个抽屉,里面则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依然是从浅色到深色的排列。只是颜色丰富了许多,不再是单调的黑白灰,可能是因为在家穿着,不那么需要忌讳搭配出错的问题。“你自己拿一套吧。”明蓝没有刻意选择,把左手边抽屉最上面的那件取了出来,向南庆说了句谢谢。他们互相又道了遍晚安,她才走出他的房间,朝着二楼去了。雨声渐止。南庆把卧室的窗打开,随后在自己的床上躺下。头顶的木质吊扇缓慢旋转着。夜风吹得庭院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偶尔会有雨滴从树叶间坠落,击打在庭院中那几缸碗莲的水面上。客厅的灯应该还是亮着的吧?他睁大眼睛,朝着门口的方向望去,可什么也看不见。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仅存的一点光感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消失了。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反正,那微乎其微的一点光感,也没有太大的实际作用。而在普通人眼中,有或者没有那些光感,他也都是一个瞎子。他带着一种认命的情绪,从床上爬起来,把卧室的门合上了。用力过头,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