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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血腥的杀戮,银色的月光和惨白的沙被染得一片猩红,元昶一戟刺出将两个蛮兵串了糖葫芦,却被身后的一名蛮兵重重地砍落马下,带着铁甲轰然坠地,激起大片的尘沙,他费力地撑起上身,手中戟尚未继续挥出,蛮兵战马的铁蹄已是照着后背狠狠踏下,一口浓血喷得身下的粗沙像是模糊的血rou,他在这血rou上艰难匍匐,血光朦胧了他的视线,他想看清她,看清她最后一眼,他要牢牢地记住她的样子,这样到了下辈子他也不会忘记她。又是一刀由背后砍来,势大力沉,将他压进沙里,他挥手向后扬起沙土,迷了那蛮兵的眼,换来一瞬的停顿,这一瞬他却用来揩去糊在眼睫上的血水,然后他终于看清了她,她的肩上又中了一箭,却被她面不改色地拔下来立即做了反击的武器,将已经挥刀杀至她面前的一个蛮子穿了喉,她想夺取这蛮子的箭袋,然而才刚取在手里就被另一名杀到的蛮子照着胳膊劈来,她虽堪堪躲开,箭袋却被那蛮子劈得散碎,箭支洒落了一地,她却已没了再去拣回的机会。“燕小胖……”元昶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然而她却好像听到了一般,拖着一条伤腿向着他跑过来,追在她身后的蛮兵面孔狰狞地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寒光一闪,狠狠向着她的后背劈了下去。元昶伸出手,想要抓住最后一刻的燕七,可他没有等到,铺天盖地的冰冷与黑暗瞬间将他包围。这就死了吗?好吧,与她共葬沙场,再没有什么结局能比这更好了。……“醒啦?”再一次睁开眼,窗外阳光正斜,晚霞漫天,熟悉的声音来自熟悉的人,熟悉的人此刻就立在床边,一边的肩上缠着绷带,另一边的腋下夹着拐。“……你……”他声音沙哑,像沉睡了好多年。“我天,你不会失忆了吧?还认识我吗?”熟悉的人把头探过来让他看清她的面瘫脸。“……笨小胖……”他想笑,可是嘴角一翘浑身就疼,“你……你没死啊?”“我怎么能死呢,”她说,“我可是主角啊,主角死了书还怎么写。”“……少……少臭屁,”他说,“还主角……男主角吗你?”“……燕小九我警告你啊,赶紧从元昶的躯壳里出去!”她说。“……”元昶还是想笑,浑身疼得令他直吸气,半晌咬着牙磨出句话来,“还是……他娘的活着好。”“谁说不是呢。”第366章回京是走是留?“特别巧的是我爹正带军进行野战训练,刚好带着其中一队拉练到那边,朝哥没跑多远就给遇上了。”燕七解释了两人为何得救,这也是后来听燕小九说的,具体她爹怎么救的他们,这个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后来那伙蛮子全都变成了泥,比大漠的黄沙还要细碎。“……我的那几个弟兄……”元昶问出了他最不敢问却也必须要问的问题。“有两个也已经醒了,我来之前刚去探望过他们。”燕七道。只提到了两个,别的没提,元昶却也明白了,闭上眼睛半晌沉默,良久方才重新睁开,忍着不知是身还是心的撕裂般的痛,笑起来:“终究他们也是痛快了一场。”“可不是吗,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回味,怪不得所有当过兵的人都说,此生当兵无怨无悔,这种情感很难言语表述,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热血澎湃与铁骨豪情,搞得我都想来个木兰从军了。”燕七道。“你老实着点吧,”元昶全身上下不得动,只好拿眼睛瞟燕七,“身上长一万颗心也不够被你吓的。你伤怎么样?除了肩和腿还哪儿伤着了?”“很遗憾,拼伤没拼过你,”燕七叹道,“后背还有一刀,幸好我把望远镜塞箭囊里,替我挡了大部分力道,然后还有手上蹭破的皮,算不算?”“……”元昶无语地看着她。“看,把你吓到了吧。”燕七。元昶:“……要不是我现在不能动……”燕七:“慎重啊壮士,你渴不渴?”元昶:“没说要揍你。是有点儿渴。对了,这是哪儿?”燕七叫了人进来喂元昶喝水:“燕府,我大伯这儿。”元昶喝罢水,诧异地转着眼睛努力往旁边看,却也只能看到步步锦窗格的一角:“我怎么会在这儿?”“呃,咱们几个是一起被打包带到这儿来的。”燕七道,“大概是为了方便让郎中们集中会诊吧。”元昶是没看着,她大伯差不多把全城全军的郎中都给捞到燕府来紧急抢救他们几个伤号了,否则照他重伤的这个程度早就小命呜呼找阎王爷裸泳去了。“你不在床上老实歇着到处乱跑什么?”元昶说她,“身上伤不疼是吧?”“我是准备起来吃饭的,顺便走动走动,今天大伯让人做了好多好吃的,可惜你现在吃不了。”燕七拄着拐起身。“……最后一句你就不用说了,故意的是吧你个蔫儿坏蔫儿坏的臭小胖。”元昶道。“你想太多啦,安心休养吧,有事就叫人。”燕七说着告辞,一拐一拐地出门去了。进得里头院子,见她大伯和她弟正在廊下立着说话,一拐一拐地过去,那两人便一起偏了头看她,燕七先问她大伯:“那么多好吃的,我真的不能吃?”“有伤在身,饮食清淡些的好,让四枝给你做。”她大伯声音温和,远不似五枝悄悄跟她说的当见到燕子忱抱着一身血的她迈进燕府时这位能活活吓尿一片人的脸色。那么多好吃的是给燕家二房几口人吃的,自打燕七被带进燕府接受治疗,二房几口子一直都没回燕宅去,今儿是见燕七已经基本可以脱离床板儿了,大家吃顿饭就要回家去,不能总在她大伯家里耗着。“伤口疼得厉害么?”燕子恪转身往旁边书房里去,姐弟俩就在后头跟着,进得书房,燕子恪指了窗根儿下的罗汉床让燕七坐,燕九少爷只捞了个绣墩儿,燕子恪则在书案后的官帽椅上坐了,微微向前倾着肩,仔细地端详着燕七的面色。“还行吧,用的药好,有止疼的功效。”燕七答他的问话。燕子恪却还端详着她,好像压根儿就没打算把她的话听进耳里去。他问也是白问,一箭穿了腿,一箭捅了肩,还有一刀劈在背上,旁的各种小伤还有十来处,再好的药也不可能让她一点都不疼,而这疼还要日夜延续,直到伤口重新长起。“别担心啦,真的没事,有事我会说的,疼得厉害我一定告诉你。”燕七宽慰她大伯。“年前我们回京去。”燕子恪忽道。一直垂眸端坐的燕九少爷闻言掀了掀眼皮:这位这是因此厌弃了塞北么?“呃,我还有个赌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