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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室。房子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格局,两室一厅,家徒四壁,室内灯泡全都亮开,犹自昏暗不明。客厅一面墙旁抱头蹲着三个光膀子的男人,面色虚浮,但都年轻力壮。方未艾从玄关踱到客厅小窗户,见玻璃窗格都被两三层报纸糊着,想见即便白天,这室内也能暗无天日。“方狗,你过来看。”荆鸣站在一扇门前,神色复杂地招呼方未艾。方未艾立即凑过去,“看什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在荆鸣推开的那扇门里,二十多个老少妇女挨挨挤挤地,或蹲或坐在间不足十平方的小卧室里,室内黄光昏暗,暗影沉沉,只有一张塌了半边的老弹簧床偶尔能发出点嘎响。听到新动静,这些女人一起抬起头,四十几粒惶恐焦躁的眼珠子齐刷刷看向方未艾。方未艾很是心惊rou跳了一下,误以为自己闯进某个深山老xue,撞见一群妖子妖孙。他问荆鸣,“她们都是……”荆鸣点头,“和你维纳斯女神一样。”方未艾下意识捂捂胸口,仔细再去看这些妇女。这一看,他从满屋女人里看出条泾渭分明的线——右半边靠窗,像群受惊母鸡似的紧紧挨在一起的女人大多不漂亮,身材肥胖,年纪看起来也大,她们穿着陈旧变形的长袖长裤,头发大抵乱七八糟。她们看向方未艾时,眼神里的迷茫、畏惧和无知远甚一切情感。这些女人,确实很像花妹。而左边靠墙挤着的女人们,相比之下便年轻许多,也漂亮许多,有几个头发还染烫过。她们大多穿着凉快的吊带衫和T恤,不少还裸-露着白生生的腿。方未艾只从她们身上扫过一眼,便认出这群女人的气味。那是长期卖-yin的女人身上浓入骨髓的糜香味。这两拨凑在一起的女人,唯一的共同点是,她们都已不大像个人。荆鸣斜靠着墙,面色极度不善,“他们刚刚简单问过了,这些妇女被拐自五湖四海,都受顺哥管辖。同样是卖,顺哥还卖出花样来了!你也看出来了,她们很多都是智力和精神有缺陷的,这类妇女,出得起买断价的可以直接买卖,出不起价的就暂时租借生孩子,随打随骂,反正看得住。另外那些心智正常的,为了防止她们耍聪明逃跑,除了接客,她们二十四小时活在顺哥的眼皮底下,有大半,可能好几年都没走出过这个屋。”方未艾再去看那些女人,不管正常不正常的,在这样极度压抑的环境里受尽身心侮辱,哪怕过去智商超群,这会儿也都被折磨得麻木不仁,成了具行尸走rou。荆鸣轻呼口气,看得出在努力压抑怒火,“这栋楼里有四套房,据说每套房子里都住着五六个人,除去看守的一名男性,其余都是被拐骗来的妇女。邻居说这里经常进出陌生男人,也有人说,到夜晚会见一辆面包车停在楼下接走那些妇女,到下半夜才又把人送回来。”方未艾恨恨地问:“就没人报警吗?”“这一带本来就是老社区,居住率低,又在拆迁,住着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真正走动的人不多。顺哥的脾气听说很坏,手底下又有人,谁都怕举报后泄露身份惨遭报复。”方未艾把牙咬得咯咯响。荆鸣和他多年搭档,立即看出他心里的小九九,“干嘛?想公报私仇啊?不准!多少媒体公知都盯着咱们刑警队呢,你可以在心里把他大卸八块,但不许动他一根汗毛。”方未艾哼了一声,“我才没那么冲动,我是在想,卫怀信下午揍他,真是揍得太轻了!”302门口有个同事喊方未艾,“方狗,队长让你上楼!”方未艾答应一声,绕过荆鸣,蹬蹬往楼上401跑。401室是顺哥日常起居的地方,相较另外三套房子,室内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显得有财有势多了。最重要的是,这房里有阳光。肖队在一间充做书房的小房间里喊方未艾。方未艾忙颠颠地跑进去。书房唯一的书桌上摊放着本老式相簿,相簿里黏贴着很多女人的半身照。肖队逐一翻阅后,对方未艾说:“你和大花把这里面的女性和楼下那些逐一比对,看多了谁,少了谁。”“好!”方未艾戴上手套捧起相簿,忿忿道,“队长,下面不少女的都是有智力缺陷的,要么自己走失,要么被家人遗弃,这个顺哥专门在穷乡僻壤收容这些生活有困难的智障妇女,或骗或偷,把她们带出来当自己赚钱的工具,简直丧尽天良!”肖队正蹲着检查低处的抽屉,看也不看他,“你当刑警多少年了?看过的丧尽天良还少吗?”方未艾撇嘴,“不管看过多少,每回都要气到吐血。”肖队摸出本隐秘的记事本,站直了翻开看,顺便回复自己的队员,“我们办案的,紧要关头更应该冷静理性,不要被热血冲昏头了。好好干,别说受害人,就是你自己气出来的那点血,也要叫这些人血债血偿!”“听君一句话……”方未艾深受鼓舞,就要咬文嚼字,却被他们铁面队长直接截胡。“毕竟我们警犬的血,那也是血。”“队长!我才不是狗!”===卫怀信送杜若予回家后,回了趟自己住所,但他无法专心工作,满脑子都是杜若予牵挂花妹时忧愤出神的表情,他知道她在心里画了个圈,把自己和花妹视作同类人,因此物伤其类。他如坐针毡,等到天黑,干脆去附近酒店点了好几人份的中餐外卖,带着去了市局刑警队。因为卫怀瑾的案件,以及在最后与刘勇周旋时的从容与胆魄,卫怀信不仅成了刑警队的常客,还与他们之中不少人建立友好邦交——尤其他这人出手大方,更不摆架子,兼具了资本主义的财大气粗和社会主义的平易近人,几乎男女老少通吃。卫怀信将精致外卖往方未艾办公桌上一搁,立即引来一群饿到眼冒金星的恶狼。荆鸣最激动,恨不得抱上去以身相许,“卫财主!你简直是观音再世,活佛显灵!你怎么知道我们都还没吃晚饭?”卫怀信笑道:“方未艾说的。”方未艾眨巴着眼睛,半天没记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