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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惯他行事,但因他如今是独孙,倒也没真正下过重手,可方才那一巴掌真是使足了力道,他的嘴都被牙磕烂了,老爷子这回是真气狠了,这架势便是恨不能一巴掌打死他。苏成不解道:“那世子到底与老爷子说什么了?”苏修齐不答,只森然道:“谁不好招惹,你偏去犯到他头上!我警告你,下回见着襄世子,当菩萨似的敬着,知道么?还有,你再敢打那楚六姑娘的主意,我亲手打死你!”苏成此刻仍旧不以为意:“嘁,不过是个失势的亲王世子,老爷子竟怕成这样。”苏修齐气极,抬手又在他另一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怒骂道:“你懂个屁!贼混沌不晓事的东西!”又挥手示意家下人都出去并掩上门,低斥道,“将来一旦襄王复辟,必定要秋后算账!我明着告诉你,你若再犯蠢,我一定亲手了结了你!我可不会留着你带累整个国公府陪葬!”苏成愕然,连脸上火辣辣的疼都忘了:“襄王不是龟缩在广宁卫都不敢进京么?他还能……还能东山再起?”苏修齐觉得这个夯货真是他的债。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xue,面沉如水:“连现在龙椅上那位都不知道襄王手里究竟有多少兵力,不然你以为皇帝为何迟迟不敢动襄王?皇帝最想削的就是肃王和襄王两个藩王,但削藩一个不慎就可能把他自己搭进去,所以他一直不敢妄动。你没见皇帝对肃王跟襄世子都是客客气气的么?”苏成不懂这些皇权纷争,他只想知道一个问题:“那老爷子的意思就是,襄王会把现在的皇帝赶下台?”苏修齐想起自己曾见过数面的襄王,又想起当初周太-祖对襄王一系的忌惮,出神片刻,点头道:“很有可能。”苏成想想就胆寒:“那……那些现在趋奉楚圭的世家……”苏修齐冷笑一声:“不长眼总要付出代价。”“可是,”苏成想起老爷子方才的话,忍不住问,“这关那楚六姑娘什么事?襄世子管这等闲事作甚?难道那襄世子真把她刮剌了……”苏成一句话尚未说完,便被苏修齐猛地踹了一脚:“满脑子yin-猥之事!我可告诉你,要想活命,就别出去胡说八道!还有,不该问的别问,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知道么?”苏成见老爷子神色狠厉,也不敢再多言,只好诺诺应声。清明节俗里,除禁火、扫墓、游春踏青而外,还有荡秋千。因秋千含“千秋”之意,寓意江山千秋永固、圣寿千秋无疆,故此俗于宫中尤盛。先朝时,每年清明,各宫皆安秋千一架,宫眷们俱戴栁枝于鬓,身着艳色丽服,打秋千相嬉戏。如今虽则改朝换代,但风俗是相延的。楚明昭觉着荡个秋千没什么,只她不想跟她那两个堂姐一起,她们俩谁都不盼她好,叫她去也不会安什么好心,然而她又推不掉。到了入宫这日,她打选好衣裳首饰,收拾齐整,再三确定自己穿戴得宜又不至扎眼,这才磨磨蹭蹭地出了门。楚圭虽登基不满两年,但已经采选了三次绣女,后宫嫔御早塞满了东西六宫,楚明玥不肯与那些妃嫔同住一宫,又兼离嫁人不远,在宫里待不了多久,楚圭便允她暂且住在坤宁宫。只是楚明昭每每思及此都忍不住感慨或许真有因果报应这回事。楚圭嫔御虽多,他平日耕耘也勤快,但奈何广种薄收,后宫鲜有受孕者,即便侥幸怀上,不是胎死腹中就是生下早夭,任凭楚圭采选多少绣女都是无用功,两年来竟没一个孩子成活。当年楚圭仗着自己儿女多,毫不手软地弄死了两个,如今却再也养不出孩子。楚明昭觉得这八成是楚怀仁跟楚明仪在天有灵,对楚圭施加的报复,哪怕浑身戴满小甜瓜都解不了了。楚明昭见到楚明玥时,她正坐在秋千的画板上与宫女们说笑。楚明玥一看见楚明昭,就笑着招呼她过来,从一旁侍立的宫女手里接过一根柳枝,执意要亲自帮她戴到鬓发上,楚明昭几推不过,只得由她。然而楚明玥戴柳枝时动作过大,勾乱了楚明昭的发髻,等戴好之后仿佛才看到楚明昭那被她挑得乱糟糟的头发。楚明玥低呼一声,忙道“对不住”,把柳枝又抽出来,一脸歉疚地叫来个宫女领着楚明昭去重新梳头。楚明玥如此姿态,楚明昭纵然心知她是故意的也不好说什么,否则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何况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父亲一再交代她在楚圭一家子面前要谨慎行事。楚明昭深吸一口气,刚要随着宫女走,楚明岚就迎面走了过来。楚明岚一看见楚明昭那乱蓬蓬的头发,当下就笑起来:“哎哟,六meimei这是怎么了?顶着个鸟窝就进宫来了?”楚明昭直想翻白眼,这样捉弄她很好玩儿么?她这四jiejie自从做了公主,其实已经不怎么给她找不痛快了,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至于她这五jiejie,可能是因为快要出嫁了,如今怨气格外大。楚明昭走远后,楚明岚坐到楚明玥旁边的画板上,对着楚明昭的背影轻嗤一声,道:“jiejie又不是有意的,我也不过与她说笑几句,瞧她那样子,跟咱们欺负她似的。”楚明玥扶着秋千上的彩绳,笑道:“都是一家姐妹,六meimei年纪最小,咱们做jiejie的自该担待些。”楚明岚忙笑道:“jiejie就是度量大。”楚明玥懒懒笑笑,忽而望着远处道:“meimei猜是谁来了。”此处是坤宁宫后,靠近御花园,视野开阔,楚明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见一顶四角抹金铜飞凤、外围红销金罗宝珠纹轿衣的凤轿被一众宫人内侍簇拥着迤逦而来。这种凤轿只有皇妃和东宫妃能坐。楚明岚也拿不准来者何人,不禁将目光定在轿子上。等凤轿到得近前,内侍恭恭敬敬掀起轿帘,便见一个长挑身形的美貌女子款款而出。是太子妃柳韵。柳韵一身大红织金缠枝牡丹妆花辑线绣襦裙,头戴金丝?髻,是燕居打扮。柳韵并未着礼服,不过穿了常服,然而楚明岚看着看着,由此及彼想起旁的,心里仍旧直泛酸。公主比之东宫妃,身份上还是差了些,这个差别体现在吃穿用度的各个层面。宫里从来如此,等级森然,不可僭越。真是同人不同命,有些人嫁得好就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譬如柳韵。有些人即使不靠夫家,靠着出身也能万人簇拥,譬如楚明玥。楚明岚自己虽也是公主,但争奈不是从正宫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亲爹眼里又瞧不见她,亲娘也早早没了,住的景阳宫还是东西六宫里最冷清的宫殿,与冷宫无异。楚明岚跟着又想起自己马上要嫁给孙鲁那个能当她爹的糙汉,心里顿时一股怨气往上冲,凭什么她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