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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上前。“阿晏!”琉珠身后的宫女为她撑着伞,她推开宫女冒着雨飞奔到司马晏的身边。“阿晏,你做什么啊,你别犯傻了,快跟我回去!”随后冲着身后的内侍们呵斥,“还不上来搀扶陛下!”内侍这才一窝蜂地冲上来架着司马晏回了寝殿。任由身边人替他换了干净的衣裳,司马晏犹如木偶般呆滞着,琉珠问了前因后果,坐到他身边劝慰,“不过是一个乳母,你不必这样啊。”司马晏的眼睛才有了些神,却依然悲伤,“你不懂……今日,朕救不了乳母,明日朕就救不了自己了。”琉珠连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灰退左右只剩两人,她才扳过司马晏的肩膀,“阿晏……不会的。你不会有事,我答应哥哥嫁给他,我会求他的……”司马晏冷眼瞧着她冷笑,“那朕……是不是还应该谢谢公主。”琉珠呆住,咬着嘴唇看着眼前的人。司马晏站起来晃悠悠地朝前走,嘴里一面念叨,“今日是大司马,明日是御史大夫……后天是太尉……一个个地劝朕禅位,哪里是劝,分明是逼……想要,拿去就好了!这皇位本也不是朕想要的!”琉珠看他猛然回头,眼里满是泪水,“是他们逼着朕坐上来,现在又要逼着朕还给他!早知有今日,当初何必要选我!”此时的裴绍对面坐着看起来十分闲散的王衍,他既然已经投向了司马越,那此番前来就必定不是为他说话的。“你我同窗多年,老师走后又是许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谈心过了。”王衍微笑着。裴绍淡淡看了他一眼,“是很久了,也没有必要,当年我们就已经有结论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再多交谈也不过是徒劳地争论。我从未说服过你,你也一样。”“九郎可知你为何说服不了我?”裴绍想也不想,“所求不同,当然谁也说服不了谁。”王衍听后微微一笑,不去反驳他,而且问他,“你可知道,老师死后,我为何没有去吊唁?”裴绍疑惑,王衍对夏侯誉的敬重不在他之下,他的思想虽然与老师有所出入,却也是老师的得意弟子。“因为我早在老师临刑前的夜晚见过他了。”王衍无视了裴绍询问的眼神继续说道,“只因那时,我一度十分彷徨,怀疑自己,也怀疑老师。”裴绍静静地听他说着那夜的情形,老师……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依然如此从容。“老师没有错,因为他面对的是杨竣司马玮之流,唯有以死明志,那是他最终的归宿,我们都该为是他的学生而感到骄傲。”话题转到裴绍身上,“可是九郎不一样。”裴绍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等待他的后文。“我知道九郎想要效仿老师,为天下文人守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九郎面对的,和老师面对的,是一样的吗?老师面对的,是天下苍生苦苦挣扎,却寻不到一位明主,杨竣混乱朝纲,司马玮狼子野心,眼见到的是一片黑暗。可是九郎呢?”见裴绍神色有些松动,王衍才继续说,“摄政王若是不能登上那个位置,天下不知还有多久才能平定。胡人虎视眈眈着中原,阿晏仁慈善良,却并不是如今的天下所需要的君主,现在的形势,只有一位雷霆手段的新君才能镇得住,司马越不行,还有谁可以?”裴绍垂下眼,“我并没有否认他。”“可你也不承认他。”“他若有心,难道还需要我的承认吗?天下人自会承认他。”王衍目光如炬,“想要让天下人承认他,就必须要九郎你先承认。你是绿绮郎君,又是帝王之师,是天下文人的主心骨,只要你开口承认他,才算真的名正言顺。”裴绍冷笑一声,“说到底,你们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名正言顺。所以才要我来为你们正名,可惜了,鄙人不才,自认为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可以左右天下人的思想,若真是如此,我何不自己当皇帝?”王衍笑了一声,“九郎真的想吗?连我都不想。何必如此执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于你来说又能少了什么?反之你若不肯与他这个方便,保不准他为了上位会对你做什么来逼迫你,与其到那时受皮rou之苦,不如早些看明白。”“你就是这样想的吧。”裴绍笑道,笑容如同冰雪消融,屋外的磅礴大雨都在这一瞬间消停,“可是我不会,我若是为了少受苦而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这辈子都不会再过得开心。”第64章再临君山王衍噤声,看向这位昔日同窗的眼神有些怜悯。“既然如此,该说的都说明白了,你必然也有自己的坚守,我言尽于此。”裴绍沉默地看着摆在窗边的绿绮琴,忽然开口问道,“丞相一定还有事情没有说吧。”王衍看着他,“摄政王与琉珠公主婚期在即,在那之前希望你有所决断,至于你的选择,后果自负。”裴绍起身推开门,外头积雪未消,日光从窗外流泻进来,他在光线下的背影隐隐也散发着光芒。“王丞相,在下还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于你而言,大概不难办到。”王衍垂眸,“九郎请说。”裴绍默然良久,开口道,“裴绍今后,必然要与陛下休戚与共,可是阿赟……我不能再拖累她。日后她若有冲动之举,还望你无论如何护她周全。”王衍深深看着他,“九郎以什么身份向我托付呢?”裴绍收敛了锋芒,轻轻抚平衣袖,双手相交,面对着王衍深深弯下腰,“请丞相成全。”绿绮郎君百折不弯的脊梁,在他面前一拜不起。王衍看着他红了眼眶,心里复杂不已,“好,我答应你。”当年郭赟向他请求,为的是一纸和离书。今日裴绍,为的是郭赟后半生的安稳。一个比一个倔强的人,却总是在为对方妥协。裴绍松了口气。王衍走上前扶起他,“其实你不说,我也一样会做。她曾是我妻子,于我又有救命之恩,只是她不一定愿意承我的情。”“不止是报恩,你还该向她赎罪。”王衍闻言抬头看他,苦笑一声,“是。我原本以为,她从我这里失去的,九郎都会补全给她,可没想到九郎比我还要心狠得多。”裴绍垂下眼帘,王衍擦着他的肩膀走出屋子,站在庭院中深深回头看他一眼,阔步离开。郭驿几天前就被郭赟派去了衮州,自己走不了,便只有由他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