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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位子!”婉初暗笑她骄横,因她是小女孩,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出门在外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笑着说:“刚才吃东西急了些,这会儿觉得积食了。其实我也不大爱听这个,正好让给陆小姐……”说着站起身来。陆佳宁却是嘟囔:“什么‘让’,这本就是我的位子。鸠占鹊巢!”九姨太听她说得不像个样,狠剜了她一眼。婉初也就是淡淡地笑了笑,同众人微微颔首招呼:“各位随意,婉初先告辞了。”代齐看她那样子,又是解气却又是觉得有趣。不待她转身,一拉她手,转瞬间抱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周围的人脸上俱是讪讪,只道这齐少平日里冷漠高傲惯了,今天居然做出这样大胆的行径来,一时也觉得窘迫,转过头去当作没看见。“现在你有地方坐了吧。”代齐扬了扬下颌,冲着陆佳宁说。陆佳宁更是气闷,却又憋气着不愿意走。恨恨地坐下,把椅子拖得离二人远些。婉初从没跟沈仲凌这样亲密过,更何况是个陌生的男子?挣扎了几下想要站起来,却被他牢牢地困住。他头微微一侧,凑到她耳边低声呢喃:“别忘了你来汉浦是为了什么。我这里大约比那椅子舒服些吧?你看旁人想坐,我还不让她坐呢。”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边,像一只羽毛飘过来,被风吹了一下,翻翻转转到她心头,酥酥痒痒的。婉初还想挣扎,可一动,他的下颌就蹭到脸上,耳边又听他细语:“你要是再动一下,就不是坐在这里了。”婉初顿时血都涌在脸上,不敢再动。代齐看着她,笑意更深。见她不再乱动,也就虚虚围着并不紧拥。明明是被器彩韶澈的那么一个人拥着,婉初却是如坐针毡,脊背僵直。这样僵坐着撑到了唱完一折,婉初说什么也坐不下去了。“我真乏了。”她哀求。代齐施施然一笑:“可巧我也乏了。咱们先回吧。”婉初如逢大赦一般从他身上跳起来,退开两步远。瞬间远离的重量,叫他心头蓦然一空,接着是缓缓聚集的莫名的空虚。代齐若有若无地笑了笑,也站起了身,却是顺手把她胳膊拉放在臂弯里,丝毫无视她一副头疼的表情。两人正要离开,本在休场中的戏台上突然鼓、板又起。众人正在纳闷中,戏台上闪出一个窈窕的身姿,施施然一个起势,就开声一段念白:“绿鬓青衫宛自惊,怕君著眼未分明。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又有晴。自家姓陈,名子高,小字琼花,江南人氏。向因侯景作乱,幼时随着父亲,避难京都,织卖些草履度日,如今长成一十六岁。近闻得临川王翦平贼党,道路已通。欲待觅个同伴,央及他携带还乡,只索走一遭去。俺家身虽男子,貌似妇人。天生成秀色可餐,画不就粉花欲滴。我思想起来,若不是大士座前错化身的散花龙女,也索是玉皇殿上初出世的掌案金童。昨日有个相士,说我龙颜凤颈,是个女人,定配君王。嗳!当初爷娘若生我做个女儿,凭着我几分才色,说什么‘蛾眉不肯让人’,也做得‘狐媚偏能惑主’。饶他是铁汉,也教软瘫他半边哩!可惜错做个男儿也么呵!”然后曲笛声起,那人唱起:“孔翠雌雄认未真,虚度韶华十六春,都一样翠蛾颦。只争个鞋弓三寸,哪里肯妩媚让红裙!……”这段戏用着京白,她却是听懂了。婉初只觉得他神情古怪,轻轻叫了一声:“齐少?”只觉察到他身体越来越僵冷,半眯着眼,目光阴鸷地盯着戏台中央。然后缓缓侧到一边,冷冷笑了笑。那笑里头好像藏着千年冰霜,直冻得人心都静止了。他的手本就莹白,此时紧紧攥着,指节都白出灰来。她顺着他目光看去,桂立文却一派神清气爽地挑衅着冲他们邪笑。九姨太和七姨太脸色都变了变,陆佳宁却不明就里,问道:“jiejie,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好像跟刚才不一样了?这小生扮相真美。”宋夫人低声说:“这是。”然后又瞥了瞥代齐,看他那神情,再也不敢多言。代齐安静了片刻,冲包厢里的人颔了颔首,默不作声地挽着婉初离开。陆佳宁看他一点都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九姨太看着她那样子,只好长长叹了口气。一出了戏院,代齐就把她松开来,冷冷地对康云飞说:“回玉岩公馆。”第五章只应离合是悲欢玉岩公馆里今天分外的清静,连仆人走动的声音都听不到。婉初看他周身冰凉的模样,心底突然有一丝不安。不知道刚才那一出戏到底有怎样的含意?代齐换过一身衣服出来,看到婉初还呆呆地站在客厅里。他缓了缓情绪,倒了一杯红酒递到她手里。刚才那冷若寒冰的样子没了,又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酒杯晶莹剔透,透着入骨的冰凉。婉初捏着杯子一动不动,直直地盯着他,尽量放稳了声音问他:“现在齐少能告诉我你要什么了吗?”代齐双眸微睐:“你不提我都差点想不起来了……我还真想好了。”顿了顿,瞧着她,说了一个字,“你。”看着婉初脸上的变化,仿佛一个猫鼠游戏。这个字敲得婉初心头一震,稳了稳心神:“你什么意思?想要我嫁给你?实不相瞒,我跟沈仲凌是有婚约的。”婉初看着他,她实在不觉得这样的人会有成家的想法。代齐仿佛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着摇摇头:“我代齐是什么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只有沈仲凌一个人。我要你的人干什么?天天看着你为其他的男人郁郁寡欢吗?”手里晃着猩红的酒,晃一下,沉下去,又摇上来。杯壁上粘连的薄酒也吐着薄薄的血红。“你到底要什么?”婉初的心已然冰到谷底,隐隐有种不安。也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自己。“简单……要你的一夜。”代齐放下酒,走近婉初,俯身看她。食指指背滑过她的刘海、脸、颈,最后停留在她小巧秀气的下颌。略一用力,抬起婉初的头,逼她与他对视。她不是说有些东西比命重要吗?那些东西比她自己的命重要,比沈仲凌的命又如何?婉初把头侧到一边,避开他的手,咬牙狠狠地说:“你这个疯子!”代齐淡定自若地笑了笑:“你自己说的,凡事皆是交易。我开过价了。你若觉得不合适,大不了去找大帅。怕是他拿了你的钱还得要了你的人,出不出兵都很难说。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试试。”婉初攥着手,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扭头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