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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查,他供认不讳。”宋问又是大惊:“你说谁!怎可能!”唐毅看着她,认真道:“真是如此。”宋问:“然后呢?”“没问。”唐毅道,“我为何要多管闲事?”宋问点头:“对。这样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多管闲事容易出人命。林唯衍手上动作一顿,忽然沉下脸来,说道:“张曦云让自己的儿子给自己顶罪了?他就这样怕死?”“不会。我觉得不是。”宋问抱着手臂,咬唇思考道:“虎毒不食子。先前我同他谈话,看得出,张曦云对张兆旭还是很疼爱的。甚至不惜动用一切关系去帮助他,如今又怎会让他去顶罪。”唐毅跟着道:“张曦云只有一个儿子。平日里宠溺非常,否则也养不出他这样娇纵妄为的个性。让他去顶罪,是想绝后吗?”宋问道:“何况,我觉得,张兆旭如果不去,张曦云的处境,反倒不会这样被动。”大理寺再如何弹劾,也就是贪污受贿一条。只有这一条,是有真凭实据的。贪污这种事若真要判,可以判得很重。若真要查,也可以查得很清。譬如朱元璋在位期间,前后六次肃贪,共杀贪官十五万余人。各个全是死罪,绝无姑息。但谁人不知,为官也是发财之道呢?满朝上下,有几个人是真正清白的呢?就看陛下有没有肃贪的心了。显然陛下不是朱元璋。他们这里也没有过明朝。今上对张曦云的态度,是偏袒的。那份礼单,只是列举了张曦云受贿的一部分。还算不得多触目惊心。陛下若有心包庇,降职,罚俸,杖责,再或轻或重的处罚一顿即可掀过。张兆旭自作主张的凑上去了。冒用他父亲的名义。越职,大罪。张曦云不查或默许。渎职,也是大罪。再加上贪污。好了嘛。事情更大条了嘛。林唯衍默默的将魔爪伸向了第三个饼。“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宋问叹道:“慈父,真是多出败儿啊。”溺爱养出来的儿子,容易坑爹。唐毅:“确是如此。”宋问满是欣慰道:“这样比起来,我俩上次坑了李洵,也不算什么嘛。”唐毅:“……”“哎呀,不用猜我都知道,张曦云现在在做什么。”宋问道,“他在给他儿子求情。”被坑的爹,此刻的确在给他儿子求情。张曦云跪在殿上,唐贽便由他跪着。就这样跪了一上午。张曦云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低声啜泣。他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身形也很是削弱。就那样贴在地上,摇摇晃晃的,看着委实叫人心软。唐贽忍不下去了,放下奏折道:“你有话要同朕说,你便说,非要在朕眼前找不痛快!”张曦云开口,满是沙哑:“陛下。臣,于公于私,不知该如何开口。”唐贽冷笑:“于私,你也会开不了口?”张曦云:“臣想救亲儿,可也知是在为难陛下。”“你也知是在为难朕?”唐贽勃然大怒道,“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张曦云抬头,重新往下重重一磕,说道:“陛下,臣有罪。罪难可恕。不求陛下法外开恩,但求替我儿一死。”唐贽狠摔奏折,气得发抖:“张曦云!你这是在威胁朕?”“爱子之心,人之常情。臣真心实意,如何敢威胁陛下?”张曦云老泪纵横道,“老臣就这样一个儿子,自幼娇纵,未多加管教,才酿成今日大祸。确实是臣的罪过。”唐贽沉默,喘着粗气,侧过了身。不愿听他多言。张曦云:“陛下,臣当年人微言轻,却有幸得君行道。知遇之恩,臣无以为报,唯有忠心。竟不知不觉已三十余载。愿陛下念及旧情,准臣一死。”唐贽听他所言,如何不心痛?当年他还不是皇储,当年他也没有如今的魄力。张曦云却追随于他,护在他左右,替他当下无数明枪暗箭。一路陪他走上皇位。彼时年幼。三十余年过去,却再也没有第二个,能叫他这样信任的人了。张曦云啊张曦云,他如何会至于今日的地步?“西明寺下,臣遭人刺杀,陛下亲自探望,握着臣的手说,‘子玉,你定要好起来。朕身边,这有你了。’当年若非陛下,臣怕早已魂归九天。陛下恩情,莫不敢忘。如今路过西明寺,每每想起此事,都不禁泪湿满衫。”张曦云哽咽道,“天底下何人,能得陛下如此看重?老臣今日,却要来为难陛下。心中,何其哀痛?”唐贽叹了口气。那也是替他挡的箭。他如今想起,又何尝不是唏嘘万分?张曦云提袖抹泪:“臣此一生,历经几番生死,早已看透。世间俗物,何以会放在心上?只是臣有罪,大罪。没能教好逆子,叫他犯下大错,竟连悔过的机会都没有。”张曦云磕道:“臣最对不住的,有两个人。一是陛下,让陛下失望了。二是犬子,叫他误入歧途。此生无以偿还,唯有一死,以偿其罪。”殿上再次安静了。许久后,唐贽沉沉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张曦云抬起头,颤声道:“陛下……”“你说朕,能奈你何?”唐贽摇头道,“你说朕能奈你何啊!”张曦云埋头:“臣……有愧陛下。”唐贽于上首坐下,按着额头,疲惫道:“不必说了。你先回吧。”张曦云:“臣,告退。”张曦云站起,跪了太久,脚底不稳,还打了个趔趄。复又站稳,退出殿门。唐贽看他模样,又是叹了一声。抬起头呢喃道:“朕也要老了。”第41章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