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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说完,趴在地上,泣不成声。夏初岚看着他孱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破茧之前的蝴蝶一般弱小,轻轻叹了口气。她不得不佩服顾行简敏锐的直觉。他们这些普通人看到弱者,更多的是同情和怜悯,往往容易放松警觉。她虽然没有崇明那么看重陈江流,但也只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是无害的,从来没有真正地防范过。现在看来,幸好陈江流被感化了。倘若他一直隐藏着身份,甚至用药毒倒了侍卫,可能他们都不会有所防备。这么想着,她还是觉得阵阵心惊。她一时无言,看着陈江流好久才问道:“江流,这次我可以相信你所说的吗?”陈江流迅速擦干眼泪,认真地说道:“我愿意回都城之后指认高益。夫人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但他们肯定还有下一步的行动。如今相爷不在,夫人一定要小心!”夏初岚沉默了一会儿,因为精神绷着,也没有先前那么疲乏了。她让陈江流把药包留下:“你先出去吧,把崇明叫进来,我有事同他商量。”陈江流怯弱地看了夏初岚一眼,嘴巴张了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夏初岚说道:“这件事他早晚都会知道,瞒不了多久的。”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屋里光影流转。陈江流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垂下头,一言不发地走出去了。很快崇明就进屋来,问道:“夫人,江流说您找我?”除了顾行简,崇明对人一向很冷淡。大概念着上回夏初岚帮他留住了陈江流,因此显得比旁人亲厚一些。夏初岚指了指案上的药包:“我怀孕不敢碰,你看看这是什么。”崇明将药包打开,闻了闻说道:“应该是一种蒙汗药,摄入少量就会让人昏迷不醒,夫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是江流给我的。”夏初岚平静地说道。崇明刚才就觉得陈江流的神色不太对,想问问夏初岚。此刻听到夏初岚这么说,更是疑惑。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夏初岚便说道:“他是恩平郡王的探子,这包药是恩平郡王的幕僚塞给他的。”崇明听夏初岚说完,手在袖中握紧,全身紧绷,半晌都没有说话。起初他不相信,可一旦怀疑的种子发了芽,平日不在乎的那些细枝末节都变得可疑起来。而且夏初岚有什么理由去污蔑一个孩子?这些只有可能是真的!崇明只觉得心口被人凿了一刀,钝钝地生疼。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当做弟弟般疼爱的陈江流,居然是恩平郡王安插在他们身边的探子。这个恩平郡王,真是颇有手段!崇明想到前些日子,他还因为陈江流,差点与最敬爱的相爷起了冲突!他怎么可以如此欺骗他!崇明只觉得脑中轰然炸开,要转身出去,夏初岚叫住他:“崇明!最开始江流接近我们的确是有目的。但现在他能主动坦白这一切,证明他对我们并不是全无真心。当务之急是要如何化解眼前这场危机,江流的事,等相爷回来再做定夺。”崇明强行压制下胸口翻腾的怒火和痛意,冷静了一下才说:“他们的目的在于夫人,想必是要挟持您,威胁相爷。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先在驿站布置好一切,等他们来。但不知道他们的人数具体有多少,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夫人还是先秘密转移到府衙那里。那里有吴将军的人马,我借一些人过来,足以对付他们。”夏初岚想了想说道:“便依你说的办。”入夜,驿站前挂起了红色的绉纱灯笼。轮班的侍卫纷纷打起哈欠,不久就三三两两地倒在了地上。一行穿着玄衣的人来到驿站门前,看了看地上的侍卫,然后涌入了驿站里面。四周很安静,只有穿堂风的声音。领头的玄衣人朝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那些人便沿着廊下散开,一间房一间房地寻找。等到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手下的人回来,全都摇了摇头,那人忽然觉得不对劲。就算侍卫都吃了药,可那些丫环婆子呢?怎么这个驿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不好,快退出去!”但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大门已经“砰”地一声关上。士兵从各个廊下蜂拥出来,一下子将他们团团围住。崇明从士兵后面走上前来,冷冷地说道:“你们被包围了,乖乖投降吧!”领头的人眯了眯眼睛,不由分说地上前与崇明过招,剩下的玄衣人也都跟士兵打斗起来。崇明的功夫是几个禁军教头亲自调教过的,自然不简单。但那个领头的玄衣人功夫也不差。两个人来来回回过了几十招,还没分出个胜负。崇明找准空隙,一剑穿过那玄衣人的肩头,趁他躲闪之际,用脚踹向他的膝头,玄衣人便脱力跪在了地上。崇明一剑横在他的脖子上,他便不能动弹了。而那边士兵也把其余的玄衣人劝都制住了。清点了一下人数,总共是二十个,不多不少。崇明摘下那玄衣人蒙面的布,冷冷地说道:“身手不错,不过你们未免也太小看人了。区区二十个人,便想攻下这个驿站?说,你是谁?”那玄衣人没有说话,只是诡异地勾了勾嘴角。崇明刚刚察觉出不对劲,那人闷哼一声,嘴角流下一道血痕,然后倒在了地上。接着其余的玄衣人也都如此。崇明蹲下身探了探他们的脖颈,全都没气了。看来这些人都是报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舌头底下全藏着药。可崇明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不对,这里头分明有什么地方透着诡异。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行动必定失败?除非……这时大街上传来大声的呼喊:“失火啦!州府衙门那边失火啦!大家快帮忙救火啊!”崇明的心往下一沉,飞快地走出门,只见百姓都提着水桶奔向前方。那里一道红光,明明灭灭,如同在黑夜里绽放的火莲花。第一百四十五章夏初岚也是在守卫衙门的士兵哗变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府衙里的完颜亮。陈江流不过是个棋子,用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而宋军中早有金国的细作,等待里应外合。变化来的太快,他们都始料未及。在一片漫天的大火中,夏初岚和其他人被混乱的人群冲散,几个人趁机将她套进麻袋里,扔上了马车。马车颠簸驶出,她被震得几乎欲吐,听到驾车的人用女真语快速地交谈。她不熟悉女真语,又被缚在狭窄的麻袋中,无法动弹。她现在怀有身孕,与他们正面抗击,不是明智之举,只能借由想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江流说是恩平郡王的幕僚要他下药,那么这些袭击府衙的金人与恩平郡王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恩平郡王竟然与金国人勾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