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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纸是指日本出产的纸。日本的造纸工艺比宋朝也不逊色,城中卖日本方物的铺子比比皆是,不过要知道最好的纸在哪一家,你还得来求我。”虽然要打听哪家的和纸最好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一件事,毕竟自己有求于人,让敖尨占点便宜也无不可。他心情舒畅了,接下来的事就都好办。列莹双手在胸前合掌,鞠躬道:“龙君大人,求求你告诉我去哪里买和纸吧!”“宣西门内桂铺。”敖尨骄傲地负手身后,“东京好书法者多用和纸,但你知道东京物价高,优质和纸一纸千金,便是桓羲也不会如此糟蹋钱财。他买的虽少,内心一定喜爱,你去买来送他,绝对错不了。”列莹掰着手指:“纸、笔备齐了,那墨和砚呢?”“五代李廷珪是古往今来数一数二的制墨行家,黄金易得,李氏之墨难求。”五代,列莹依稀记得,那是自己出生的年代:“那李廷珪与我是同辈人,现在上哪里去找他?”凡人寿命数十载,哪怕把李廷珪从坟墓里挖出来,也不过是一具白骨,如何为她制墨?就算仍有李廷珪墨传世,那比黄金还贵的东西,她列莹如何买得起?敖尨神秘地一笑:“你找不到,我找得到啊。”列莹的脸上、眼里满满写着不信,忽然灵光一闪:“难道——”“李廷珪制墨技艺旷古绝今,早已被玉帝召上天庭,成为一名仙匠。不管是玉皇大帝案前,还是我的龙宫之中,所用均是李廷珪亲手造出来的墨。存量不多,不过你既是送礼之用,送的太多反而像赝品,改日我取来两方与你。”未待列莹惊叹,敖尨沉吟半晌,又道,“不过砚台,我是真真没有办法。”列莹激动地抓住了敖尨的肩膀:“够了!这样的厚礼,实在太厚了!”她又托腮犯难,“但若是找一块寻常砚台,和那样精贵的笔、墨、纸摆在一起,未免太过逊色。敖尨,你不是说端砚最好吗?那我们就去端州找一块砚台吧。”敖尨险些把口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好容易将茶咽了进去:“你知道端州有多远吗?”实话说,列莹真不知道。她用手在身前比划起来:“你不是会飞吗?飞过去要多久?”便是神仙是妖精也不能没日没夜地飞行,但列莹觉得龙飞起来应当比自己轻松得多。“端州远在岭南,飞过去可得累死你。”虽然不知道端州有多远,列莹可是知道岭南是沿海的:“你不是有那个船吗?明州到东京这么远,一会儿会儿就到了。”列莹知晓那船乃是宝物,cao使它不需敖尨消耗太多法力。从明州到东京,七八日的行程只消两三个时辰,即便端州的距离数倍于明州,也不过是一两天的工夫。重要的是,她还从未去过岭南。敖尨沉默了一会儿:“那里是南海龙王的海域,我若擅自将轻舟驶过去,南海龙王必定要派人来询。暴露了我跟一只狐妖同行事小,说不定南海会将你斩妖除魔。”列莹拍了下他的手臂:“别吓唬我了,我在明州那么久,也没见哪个龙君、神仙出来收我的。你们神仙不是素来讲究人间事、人间毕,要顺应天道吗?我只要不为恶,哪里有莫名其妙将我收了的道理?我知道你职责在身,不如你将轻舟借我一用,我自去寻端州?”敖尨叹了一声气:“不行。”列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肯将笔送我,又将墨送我,看来不是小气的神仙,为何不肯将轻舟借我用两天?我保证一定会完好如初地归还的。”列莹的语气轻软,似是请求。“那么多好东西我都送给了你,当然不会对你小气。”敖尨对列莹的质疑表现出了不满,“我不是不肯将轻舟借你,若是你一个人cao使轻舟,必定被南海水族认定是你偷了轻舟,那你岂不更危险?还是我同你去吧。”“敖尨——”列莹大声地喊出他的名字正准备道谢,敖尨突然举起一只手截断了她的声音:“但不是这几日,端州路途遥远,加之还要陪你寻找砚台,此行顺利也需要耗费数日,我需得将一些琐事交代了。”“没关系,还有一整个月。”列莹嬉笑着说。此时龟主簿正好从沈冰待的卧室里走出来,列莹听见他絮絮叨叨对沈冰交代着各种注意事项,坐在走廊下的两人起身,等待龟主簿向他们走过来。列莹道:“龟主簿不留在人间当大夫,真是可惜。”在龙宫中的龟主簿并不是一只健谈的妖精,总是埋首做事,甚少与同僚甚至敖尨作多余的交谈。“龙宫中尽是水族不常生病,龟主簿空有一身医术,好不容易有了施展的余地,自然分外留恋些。”龟主簿到了二人面前,作揖:“龙君、狐姑娘,病人如今已无大碍,我重新写了一张方子,已留在病人手上,只要按照我的方子调理,多食些滋补的食物,慢慢养好身子即可。”敖尨问道:“龟大夫,听你的意思,病人的病是好了,以后还要再来吗?”龟主簿恭恭敬敬地向列莹鞠了个躬:“我已向病人道过别,现在向狐姑娘道别。人类都说,大夫还是少见的好。不过,如若病人往后遇到其它不适,或者有其他的病人需要,在下乐意效劳。”“啊,龟大夫,我想问你讨个方子。”列莹挠了挠头,“一位老太太前次在地震中受了惊,能不能给我开个安神定心的方子,我拿去给她试试。还有那些四五十岁的女人,最喜欢什么美容的东西了,龟主簿你能帮帮我吗?”第104章和纸宣西门内店招林立,夹杂在一片商铺之中的桂铺店招不算起眼,列莹走入桂铺,入眼满是缤纷琳琅的纸张,和从扇子到灯笼各门各类的纸制品。列莹惊讶地端详着花样各异的纸张,纵然彩色甚至烫金的笺纸并不罕见,却从没有想到一张薄薄的笺纸还可以折腾出如此繁复的花样。过来招呼她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列莹只顾看纸,既不提问也不吱声,让姑娘无所适从,默默跟在列莹身侧,直至面露尴尬。列莹终于注意到了她,问道:“我来买一些纸,练书法用的,不要这样花花绿绿。但是,一定要最好的,我是当作礼物。”姑娘笑了笑:“好。”她走到柜台后面,取出一叠纸小心地斜抱着出来,放在赶紧的柜台上打开:“这种纸最适宜练书法。”一只手摸上去,那纸光滑如蜡,比起店里的笺纸,泛黄的原色虽不起眼,其中又掺入些许的金箔作为装饰。列莹也不懂得分辨纸的优劣,只问那姑娘道:“我要送人,你说买多少合适?”和纸并不似列莹想象中的那样昂贵,除却预备送给桓羲作为寿礼的纸张贵了些,那些色彩缤纷的笺纸,也在列莹可接受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