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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街头巷尾冷清了很多,那种肃杀的气息有别于秋季的萧瑟,氛围说不出的荒凉。下午言书月来找她去戏楼听戏。一进门,台子上锣鼓喧嚣,热闹得很,楼下满满当当全是人,唯有楼上还空着几张桌,书辞提着裙子上楼梯,抬头便和安青挽对上了眼。和前几日愁眉苦脸的表情完全不同,今天的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春风满面,轩轩甚得。瞧见书辞,安青挽貌似很愉悦,歪头冲她露了个挑衅的神情。“都说风水轮流转,几天前看我那么求你,你想必很高兴吧?”书辞莫名其妙,垂眸想了想,“怎么,你不用嫁给肃亲王了?乐成这样。”“我当然不用嫁了。”她支着下巴,有些得意,“你家王爷眼下自身难保,大理寺那边还在审呢,都被撤职了,我爹爹才不会让我嫁过去。”书辞立时骇住,第一反应便是去看紫玉,后者也是茫然,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他被撤职了?为什么?”安青挽不以为意:“我怎么知道为什么?要么是冲撞了圣上,要么就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总而言之,你们言家攀上的这棵大树不顶用了。”她抚掌轻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怜可怜。”书辞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随即转过身,走下了楼。她从不知道原来亲王也会下狱。记得以前沈怿说过,他只要不谋反,没人奈何得了他。莫非……他真的谋反了?也说不定安青挽只是拿这话吓唬自己,一路走出戏楼,书辞叫了一顶轿子赶到王府。朱红的大门紧闭着,连门房也寻不到,更别说高远了。以往怎么都会有几个守卫,不至于冷清成这样,意识到事情或许真的不太妙,她于是折返去北镇抚司。这种锦衣卫扎堆之处书辞一向不敢靠近,此刻只能拿出那块玉牌找晏寻,门前本有两人拦着,见到晏寻的信物又不敢怠慢,便先让她去院中等候。书辞垂首在屋檐下打转,咬着下唇等了半晌才看见一抹大红的飞鱼服从里头出来。“晏大人。”“书辞?”晏寻正打算出去,见她在此不免感到意外,“怎么了?”“你知道王爷的事情么?”书辞拉住他衣袖,模样很焦急,“他现下怎么样?”“王爷?”他迟疑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应该在大理寺。”“真的出事了?”书辞问道,“我能进去看他吗?”晏寻犹豫片刻,“他身份不一般,可能不太好办。”“你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嗯……或者,帮我瞧瞧他也好?”晏寻有心无力,还是摇了摇头:“此事不归锦衣卫管,我插不了手。”书辞为难地皱起眉,“连你都没办法……”不欲使她失望,晏寻仍宽慰道:“你别担心,他贵为王爷,再坏也就只是这样了。大理寺查不出什么结果来,最后还是会放人的。”她狐疑:“当真?”晏寻在她肩头上握了握,“你先回去,我替你把高远找来,有什么事你可以问问他。”*沈怿毕竟是皇亲国戚,不能真将他同其他犯人一般关在牢中,吃住上依然有优待,充其量也就是软禁。四下静谧,他坐在床边,一只脚踩在床沿,手搭在膝盖上,低垂着头静静沉思。不多时,门外忽有人进来,吱呀一声,听脚步不像是个练家子的。沈怿懒散地抬起眼皮,那人披了件黑色的斗篷,罩着兜帽,几乎遮住大半张脸,待看清对方的容貌时,他带着讽意笑了笑。“稀客。”黑衣人并不与他计较,寻了个位置缓缓坐下。“你不用这样,我是来帮你的。”沈怿倚在一边儿,将他这身装扮打量了一番,淡声道:“你已与肖云和联手,这会儿还来说帮我?帮我尽早上路么?”“我并未与他联手,你误会了。”简短的解释完,那人颔首说,“皇上也不是要杀你,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出兵打戎卢。”沈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一个借口。”“什么借口?”“革职的借口。”黑衣人轻轻一叹,“现在京城里所有的内军都由你掌控,此前又出了西南小国联盟之事,唯有你出面才能摆平,试想一下,整个大梁几乎是由你撑起来的,肖云和又被禁足,朝廷里没人能牵制你,他心中自然慌。“此时你若想趁机夺权,于他而言必然是场硬仗。”沈怿听完就轻笑了一声,别开脸,似有不屑。黑衣人皱眉深深注视着他,“你,就没想过取而代之么?”沈怿不答反问:“怎么,试探我?”“……不是。”若说之前,他对此毫无念头,眼下经沈皓来这么一出,他还真有一点想法了。不过也就一点,转瞬即逝。“无论如何,你且放心。”见他良久不答,那人倒也没想追问,“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他神色认真,一字一顿,“总有一日,会助你重掌兵权。”第五五章傍晚的时候,书辞见到了高远,他看上去也颇有些憔悴,眼底下一圈青黑。顾不上和陈氏打声招呼,她直接把人领到偏厅去了。“怎么样?”后者踯躅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职位低微,没法进去。”书辞抿了一下唇:“此事究竟是因何而起?好端端的,没道理革他的职吧。”朝堂上的事,和她一句两句说不明白,高远只得无奈道:“简而言之,就是有人告发王爷自恃功高,一手遮天,勾结外族,皇上龙颜大怒,所以……”“那是真的么?”书辞想了想又感觉自己这么问不太好,于是又改口,“朝堂上就没人替他说话?”高远讪讪一笑:“镇国将军倒是帮着说了两句,不过被皇上喝退了。”沈怿的人缘早就已经烂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如今隆安皇帝在气头上,当然没人敢往枪口上撞。“得往好处想。”高远宽慰她,“这种情况,旁人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万幸了。”“还会有人落井下石?”书辞难以置信,“那、那公主和庄亲王呢?怎么说也是亲兄弟,连他们也站干岸?”高远闻言苦笑:“实话告诉你吧,这次的事就是三公主起的头,我估摸着,或许她私底下和肖云和有点联系。”“这么多人,都不喜欢他?”高远平静地点头:“是,这么多人,都不喜欢他。”而他其实从一开始,也不打算让人喜欢。因此,才一直一直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