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第五十二步
拯救第五十二步
陈文清的控诉震耳欲聋,仿佛日夜都响彻在付荣的耳边。 他被折磨得不轻。 他不仅要顶着一具麻木的身躯,时刻控制住愤怒的躁动,而且这种躁动甚至加重他的幻视。 在某一天里,他看到了一张死人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他的记忆开始混淆,不禁质疑起曾经信以为真的、自认为的事实。现实与幻境正捉弄着他。 出差的当天早晨,他们在门口分别,付荣发觉钟月的眼睛有些红肿。 他恍然想起她昨晚露出的古怪神情,可是她明明是一个连骨折都能硬抗不落泪的人,怎能为这一点小事就哭泣呢? 陈文清离开的第三天,钟月忍不住向付荣索要一个真相。 她手里拎着行李包,踟蹰的样子似乎是想着如果得不到答案,就势必不会把东西交出去。 “付老板,我想知道您把小姐送去哪儿啊?” “她走了。” “走了?就这么走了吗?什么都没有说吗?” “把行李包给我。” 她立即警惕地把行李包紧紧地揣在怀里,问道。 “她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吗?” “你该问她。” “她的电话打不通,发短信也不回。” “她丢下你,一个人走了,不是很平常的吗?” “不会的,小姐不会这么对我的。” 钟月皱起眉头望着付荣,埋怨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点期许。 就是这幅执拗的样子,差一点使付荣佯装出的冷酷功亏一篑。 他知道要是再不走,一定会走上前吻她,然后盲目地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因为他的漠不关心的态度以及粗鲁的抢夺行为,她有些惊讶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他头也不回地坐车离开了,只有她失神地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远去的轿车。 可是突然间,有一股强烈的信念涌上钟月的心头,犹如一丝感性的光点在脑中一现。 她迅捷地跑到自己的小卧室里,在书桌的左边的抽屉里找到一封信,以及一朵鲜艳的红色月季花。 她之所以能如此准确地找到陈文清留下的信件,是因为她们对彼此的友谊的信任。 那是一种命中注定一般的直觉,似身后有一条隐形的绳子将她拉到此处。 钟月拿起月季花,放到鼻下嗅了嗅,随即破涕而笑。 房里设有监控,钟月不敢怠慢地搓干净手上的汗,接开拆开黑色的信封,便闻到纸上飘来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她的手微微颤抖地抽出里面一张带有金箔的浅黄色信纸,上面写道: 阿月,我走了。请你务必放心,我现在很安全。我没有提前告诉你离开的缘故,是因为我想稍微任性一下。请原谅我这不适宜的小孩子脾性吧。在我知道你作出的选择,以及清楚了解自己的能力之后,我后知后觉地才明白,其实,我根本帮不了你。是我太自大了,我连基本的自主独立的能力都没有,我根本帮不了任何人。我甚至妄想能够做你的“救世主”,这可能是人类的通病。我知道,你是一个强悍的女人,一个绝不屈服命运的女人。如果不是我,你本可以少受一些无妄之灾。你曾说过如果有机会离开,那么根本无须犹豫,即刻且果断地离开,所以我听你的话。我不会再拖累你了。 至于你和他,我是永远都不会祝福你们的。我还是那句话:他是个渣滓。不说他了,否则会浪费我的墨水。虽然你不说,但我可以感受得到,你之所以选择和他在一起,绝不会是因为所谓的爱情。我可以肯定你那颗圆圆的脑袋没有被门夹过。不管你的难言之隐是什么,单凭我的直觉来说,你像是正在执行一项艰巨的任务。不知道“任务”一词形容的是否恰当,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而已。可能是我的猜想过于想入非非了。总而言之,我不单单只是希望你活着,而是快乐地,自由地、无忧无虑地活着。 我不想写太多伤感的言论,因为我的离开是暂时的。我再也绝不会丢下你,就像你不会丢下我,我保证。请你在前方等等我,等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独立优秀的女性,那便是我们的相逢之日。 钟月一边把信的内容三翻四次地看了又看,一边拼命地抹掉滚落的眼泪,只为了不让它们打湿信纸。 她把信纸和花朵放在胸膛上,原地转了几个圈,接着快活地放在嘴边亲了亲,开怀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的她,根本不会去思考承诺的真实性,她只想沉浸在这种被人重视的快乐之中。 这份难以言喻的喜悦之情,使她像一个狂躁病人激动地在别墅里没有目的地走来走去。 她笑着,哭着,念着那些富有生机的文字,眼睛则时不时在寻找着什么。 她想找人分享这份快乐,可是别墅里空无一人。 她的热情逐渐冷却下来,迷茫地望着这座空寂孤独的建筑物。 她忽而意识到,任务一旦结束,所有人都会回归各自的角色当中,主角们继续演绎一出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而炮灰是没有资格踏入主角的生命里。 他们像是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 她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之辈,简单朴实地生活在地球上某一处不为人知的角落,既然不会遇到付荣,那也不会遇到陈文清。 与陈文清这一段珍贵且短暂的友谊,仅仅是昙花一现。 那她还会遇到像陈文清这样的人吗? 她想,她不会了。 变故总是突如其来。 钟月坐在床上织着毛衣,手机里播放的钢琴曲录音忽然被铃声打断。 她看到是付荣打来的,毫不犹豫地接起,还未等她开口,对面的人率先说道。 “现在有人送你去一个地方暂住。你什么都不用带,直接跟他们走。”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可以从众多保镖的一身行装与严肃的神情中,看出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她手里只拿了针线,茫茫然地搬进一栋漂亮的复式小楼。 她以为事发突然,应该是去到一个类似于“小黑屋”的地方,谁知这栋小楼似早已准备已久。 建筑外设崭新如初,像刚刚建立不久;门前的小院铺满鲜草,一道鹅卵石小道嵌在其中;一推开门,她陡然楞在原地,只因她从未想过在书中才能见到的景象竟能再现眼前。 房屋内设仿制巴洛克风格,四面的壁画的颜色栩栩如生,色彩斑斓;客厅的桌椅与楼梯、窗柩、大门的颜色和材质,似有强迫症一般地使用统一的木制胡桃色;桌上摆置的陶杯瓷盘,金属刀叉被水晶吊灯射出的光芒所映照,如同沉淀在海底的闪闪发光的斑斓宝石;墙上挂着一幅幅出自儿童之手的画像,内容像是记录游玩片段,均是一个较高的大人与一群较矮的小孩在玩耍;钟月摸着楼梯已打蜡的扶手,一路走到二楼,推开一间主卧房,暖色调的软硬装饰简洁单调。 她欣喜若狂地四处探索,翻翻衣柜,看看床底,好奇地摸着精致的印度手工制羊毛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