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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就着白檀先前的话头继续往下谈,兴致都不错。白檀不善饮酒,一直没怎么动面前的酒盏,只是与他们交谈还算尽兴,便没急着走。她也看出周怀良的意思了,既然是能对付庾世道的,她可不会吝啬唇舌,最好再多拉拢些人来才好呢!谈兴正浓,白檀听他们说着,偶尔也加入探讨几句,杨赐虽然形容病态,却很乐意与她交谈,时不时转头问她意见,只偶尔瞥一眼司马瑨。白檀这才发现他其实很在意司马瑨,反倒是司马瑨表现平淡,旁若无人。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瑨忽然扯了一下白檀的衣摆。白檀以为只是亲昵的小动作,根本没放在心上,心里还呕着气呢,也不打算理睬他。司马瑨并不放弃,又扯了她几回,她终于看了他一眼,却见他脸色发白,忽然起身就去了舱外。他这一走,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这模样太不寻常,而且不寻常的太熟悉了。白檀寻思了一下,如今已是秋季末尾,换季之时啊,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请周怀良靠岸,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宅院去了。周怀良识趣地没有多问,吩咐了外面的童子,画舫立即往岸边驶去。白檀向在座的人告了声罪,起身走去舱外,司马瑨扶着栏杆立在船头,脸色已是苍白如纸。她赶紧扶住他,小声问:“发作了吗?”司马瑨摇摇头:“不过快了。”好在顺风,画舫很快到了岸边,白檀也顾不得避嫌了,扶着他下了船,也没来得及与船舱中的人道别便匆匆往宅院赶。来的时候不觉得,此时越着急越觉得这条路竟这般漫长。好在宅中仆从都不怎么在院中走动。白檀将司马瑨扶回房中,趁着发作不明显,将他扶去床边坐了,一边匆匆跑去门边将门给闩严实了。待回来时,见他已经抚着胸口跌在案席上,额头开始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发作起来十分迅速,司马瑨开始浑身战栗,身上滚热,如往常一样意识也开始模糊。白檀爬上床将他抱在怀里,让他躺在自己膝头,抚着他的脸,一边细声宽慰:“忍着些,很快就会过去的。”司马瑨拖着她的手抚在颈边,呼吸粗重,没有好转的迹象。白檀陡然紧张起来,如今郗清不在身边,这痛苦只怕会持续许久,他只能硬捱了。“你记得药方吗?”她凑在司马瑨耳边问,若是知道药方就可以抓药来煎,总比这样好。司马瑨说不出话来,只摇了摇头。白檀愈发担忧,也不知硬熬会怎么样。也怪她这几日因那点说不出口的事跟他怄气,竟将这事给忘了,否则早些写信给郗清,他已经来得及赶来的。不对,归根结底还不是怪他自己!这么一想,看着眼前的人又有几分愤恨,可见他难受的揽住她的腰时,她又开始心疼。司马瑨浑身发热,搂着她降温,眼里像是蒙了层雾气,这是意识涣散的征兆,没有一时半会儿他清醒不了。白檀托着他的脸,那眼神时不时会显露出狂躁和狠戾之色,他的手掌就揪着她身侧的被面,几乎发出紧拧的咯吱声来。她只好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安抚,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至少先叫他清醒再说。直到窗外天色暗了下去,司马瑨终于清醒了,伏在她颈边轻轻喘息。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白檀只觉得自己抱了一团火,一边轻抚着他的背一边问:“还要紧么?”司马瑨紧咬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来:“生不如死……”白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无法感知这种痛苦,能做的也只是抱着他安慰他几句罢了,垂下头贴住他额头,仿佛这样就能为他分担一些了。司马瑨的唇触到了她的鼻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含住了她的唇。身体在战栗,意识也混沌,唯有眼前这味药,可以解救他出苦海。王焕之酒醒了之后就赶紧回了家,王敷正在与他幺弟亲昵地叙话,他站在廊下吹了许久的冷风才终于被唤进厅中去。“怎么,有事?”王敷问话时眼睛盯着面前的茶盏,仿佛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心烦。王焕之笑呵呵的:“父亲,如今因为立储一事闹到这种地步,我觉得您应该去劝陛下放弃立储,改为纳妃。”王敷这才抬眼看他:“你懂什么?陛下一心与世家周旋,不会愿意再在后宫中牵扯入世家的势力,白家就是因为名声大势力小才有了个白贵妃,其余的士族女子,越是门庭高他越不会纳入后宫。”王焕之叹了口气:“那可就不好办了,听说庾世道想要扶持历阳王的小儿子司马珉做储君啊,倘若他成功了,以后岂不是要挟天子令诸侯了。”王敷闻言一下紧张了:“有这事?”王焕之一本正经地点头。王敷坐不住了,庾世道以往占着豫州做土皇帝就算了,如今居然想将势力伸到都城来,这怎么能忍。他思索片刻,重重将茶盏往案上一磕便要更衣入宫见驾。王焕之目送他出了门,就着煮茶的炭火将司马瑨寄来的信给烧了。司马瑨轻轻扯了一下,都城里的那根暗线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抽动起来。然而此刻他本人实在没有力气扯动什么。白檀也习惯了,每逢他发病必然被他搂成一团亲吻啃咬。只是感觉上还是不同的,她已与这副躯体坦诚相见过,见识过甚至畏惧于这具身躯里的力道,如今再被他碰一下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像被火炙烤一般煎熬。司马瑨意识迷蒙中还带着些许怨尤,含着她的耳垂粗喘:“不让我进房,嗯?”白檀羞愤难当,狠心推开他,结果他又痛苦地佝偻起了身子,只好又俯下身去搂住他。“你就是要气死我就对了!”她忿忿不平地在他耳边低吼。司马瑨捉着她的手抚在胸口上,宽慰地叹息一声,翻过身仰卧,黑发散开,双眼迷离地望着她。白檀为此一惑,多余的话哽在喉间,又咽了下去。眼下郗清不在,没有药物和施针的控制,此番发作持续的时间也比往常久,几乎一直在反复。白檀没顾得上吃饭,司马瑨也只饮了些水,几番煎熬,直到半夜也依旧是无休无止的模样。这一夜几乎没睡,第二日一早,白檀顶着两个青灰的眼圈出了房门,叫下人去抓几服宁神的药来,只说自己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