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温和的科斯马尔主教

    作为初来乍到的异乡人，玛戈在一个月后才去拜访枢区主教科斯马尔实属有些失礼。

    科斯马尔主教是个好脾气的人，她在来信中安慰起了玛戈，并提醒她需要格外注意进城的马车车次。这让玛戈松了了一口气。

    路上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欣赏的风景，玛戈一路上都在闭目沉思。

    玛戈走进科斯马尔主教的公厅时，已经是下午。

    这几日根利一直在下雨，糟糕的路况让原本还算简短的路程拉伸得格外漫长。身体的疲惫不得不让她打起精神，免得待会儿在贵人面前露出丑态。

    尽管菲娜主教写信告知她了科斯马尔主教的相关信息，但为了减轻内心的不安，她下意识观察起周围的新环境。相较于外表朴素、内里精致讲究的菲娜主教，这位科斯马尔主教的公厅很是清简，除了一副常见的蓝衣母神抚子图，一束蓝蛇胆花作为点缀，剩下的只有几张会客时用的素面桌椅。

    门外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一个矮胖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下午安，科斯马尔主教。我是根利教区第三神道院的新任，很抱歉这么晚了……”玛戈站起身来，躬身向其行礼说道。

    “哦，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王城来的玛戈修女。请坐吧，亲爱的玛戈，真是抱歉，我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让你等了这么久，”科斯马尔主教语气很快，她一边摘下礼帽，一边抬手止住了玛戈继续道歉的话头，示意让她坐下，随后又对着门外轻声呼道：“艾兰请为我再端两杯茶来！”

    “请你原谅我，玛戈。这上午我净和那些吝啬又高傲的贵人们打交道，他们问的全是一些无关紧要、不着边际的问题。嗐，真让我头痛……唉，我怎么又对人抱怨起这个。玛戈，你在根利教区感觉如何？是否习惯了这里糟糕的天气和人们？”

    玛戈微笑着说：“总的来说还不错，主教大人。除了难以忍受的阴雨天气，我还觉得院里的修女要比王城内的修女更活泼一些。”

    “哦？仅仅是活泼么？”科斯马尔主教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你这个评语倒是很让我意外。”

    “你知道上一个第三神道院院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玛戈。”

    玛戈当然知道。

    上任院长是菲格特修女，她的离开明面上说是“身体极度虚弱，不再适合承担繁重的院长工作”，实际上是因为她迫使多名修女、修士与她上了床，最后被不堪忍受迫害的修女们联名告上了审判庭，才丢掉了这份“美差”。

    更要命的是，菲格特修女与菲娜主教有着不深也不浅的交情。她曾经是菲娜主教的“引导灵者”，为菲娜主教在神像前做了虔信圣保。为了报偿她的恩情，菲娜主教才把她放到一个普通但轻松的神道院院长位置上。菲娜主教哪里会想到她能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可想而知，菲娜主教因为此事又在王廷内部遭受到了相当多的压力。

    一些不良的、不受控制的小道报纸也随即将这桩丑闻登载在头版头条，他们描述极为香艳下流，说什么菲格特是色欲之女，夜夜笙歌，必须要和十多个男女交欢zuoai等等。虽然已经是尽力压制这件事的舆论，但还是年轻的预备修女、修士们听到了一些糟糕的流言，他们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全部撤回了进入王城大教区的申请。

    坦白地说，无论是作为一个普通公民，一个虔诚的信徒、还是做为菲娜主教忠实的下属，对于菲格特修女，玛戈都难以给出一个优秀的评价。

    也许是通过变化的脸色读懂了玛戈真实想法，科斯马尔戏谑地说道：“第三神道院的修女和修士们无一例外长得都漂亮，不是吗？菲格特那个家伙还在时，她最爱看的就是那些美人儿们。”

    “确实如此。不过我和他们交谈过几次，他们言语理智，举止安静，都很符合他们的身份，美丽的外表与其内在相得益彰。”

    “美丽的花朵气味芬芳，但其常伴于危险身侧，或许有毒蛇藏匿其中。”科斯马尔的视线投向院落中的花圃。时值初秋，很多花草不再生长，变得枯黄。只有蓝蛇胆花尚且怒放。不过蓝蛇胆花很招虫害，必须时常做好除虫工作。

    玛戈低下头，并没有谈下去，转而说起另外一个话题：“人总是多面的，正如母神拥有多面神相，一面贪婪、一面仁慈。菲格特修女虽然在某些事上有些放纵，但她对济爱院的关注是毫无争议的。孩子们和教养嬷嬷们倒是很感激她。”

    科斯马尔主教点头赞许：“你说得很对，玛戈，人是多样的。”

    门外响起五下敲门声。

    科斯马尔掏出怀表：“看来是吃饭的时候了。玛戈修女，您是否能赏光来和我共进晚餐呢？”

    “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