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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双鹤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很多人说富家小姐肤浅,但正因肤浅,所以他一眼就看得透她,而不像某人那样,将他看得透彻,cao偶师一样将他cao纵于指尖。他累了,厌倦了,也怕了,他想要摆脱魅影,与一个正常女人结婚,过正常人的生活。“情不知所起。”陈双鹤有些心不在焉的唱道,“一往而深。”耳畔,一个动人的声音接道:“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陈双鹤楞了楞,扭头看去。都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躲在幕后,暗箭伤人。哪知大红帐幔后飘出动人的歌声,辞海浩瀚,却寻不出一个精确的词来形容她的歌声,只知她歌声一起,整个戏楼鸦雀无声,人们忘记眨眼,忘记呼吸,甚至连血液都忘记流动,浑身上下所有器官全部停止运转,只余一双耳朵还有用,便连最恨魅影的富家小姐,都情不自禁的抬起手,阻止手下亲信离开,但也无需她阻止,亲信自己也为那歌声所迷,压根没注意到她的新指示。“梦中之情……”大红帐幔缓缓揭开,脸戴面具,身穿戏服的魅影粉墨登场,对陈双鹤唱道,“何必当真。”何必当真?眼角余光扫到贵宾席上的富家小姐,宁宁嘴角扬起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那笑容惊醒了富家小姐,她一巴掌甩在亲信脸上,将对方打醒,然后捂着脸匆匆离开。宁宁转过眼,目光落在表情忐忑的陈双鹤身上。陈双鹤急忙在身后一摆手。白衣舞者川流而入,白衣上绣翠竹,环绕两人而舞,如一根根竹子将他们环绕其中,庭院深深深几许。“呀,小姐,小姐!”陈双鹤故作惊讶,“小生那一处不寻访小姐来,却在这里。”忽左顾右盼,从背后取出一根挂满竹叶的枝条,羞涩笑道,“jiejie,你既淹通书史,可作诗以赏此柳枝乎?”原本应该她一脸窃喜,背过身去低语:“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但宁宁却坦然望着他,似笑非笑:“你因谁而来?”陈双鹤楞了一下,眼角余光扫过观众席上的富家小姐,然后温言对宁宁道:“我因你而来,小姐,咱爱杀你哩!”一曲,令观众如痴如醉,如坠梦中,只道杜丽娘与柳梦梅穿越时空而来,将他们的千古之爱在他们面前重演。就连陈双鹤自己也渐渐目色迷离,似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沉耽于此刻的戏中,沉耽于自己的角色中。“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他对宁宁深情款款的唱,“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小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那眼神似曾相识,像极了每每抬头之时,石中棠在对面看着她。宁宁楞了一下,心里有些佩服有些欣慰:你已经演出了陆云鹤的精髓。陆云鹤是个庸人,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在戏班子里打杂多年,按说已经是个老人了,但还经常在小事上出错,被班主骂,被新人讥笑,生活这么痛苦,唯一的快乐就是演戏,唯一的执念就是演戏。……等等,这不就是我吗?宁宁楞了一下,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侧身一笑:“那边去?”这一刻,陈双鹤已经完全被陆云鹤附体,富家小姐已被他忘到九霄云外,眼前的小姐的一举一动却牵动着他的心,他急忙转到她面前,手里柳枝条指着右方:“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比起人世间,陆云鹤这种人更应该活在戏里,也更擅长活在戏里,因为生活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苦太累,不如在戏里变成另外一个人,贫穷贵贱,老少美丑,在戏台上他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爱上一个人,也被人所爱……被观众所爱,他爱着戏台,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失去自我,找到快乐……这不就是我吗?那么我是谁?“紧靠着……紧靠着……”陈双鹤忽然磕巴了一句,然后猛然对她吼道,“快走!!”与此同时,观众席上一阵sao动。“啊!!”“是枪!!”“出什么事了?”富家小姐的亲信率领一群人呼啸而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舞台。四周的人跑散了大半,富家小姐坐在座位上,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带一丝哽咽,对台上的陈双鹤道:“你快过来!”陈双鹤摇摇头,伸手拦在宁宁面前,背对着她喊:“你快走!”一声轻笑,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将他环抱在怀中。“你爱我。”宁宁在他身后说。陈双鹤的身体僵硬一下,然后放松下来,仿佛认命:“……是。”“你选择了我。”宁宁又道。“不!!”富家小姐一声尖叫,朝戏台跑去,却被身后的亲信拖住胳膊。“……是。”陈双鹤缓缓回头,脸是他的脸,神情却是柳梦梅望着杜丽娘的神情,如梦如幻,如被蛊惑,“我选择你。”宁宁望着他,眼角泛着一丝泪光。这是属于魅影的胜利。因为她了解他,他是一个戏中人,当一场戏开始,他就会变成他所扮演的人,然后爱上另外一个戏中人,戏不结束,爱不结束,他们将化作杜丽娘和柳梦梅,永远活在里。宁宁缓缓转头看向观众席,群演消失大半,面具人也消失大半,她的目光定格在石中棠身上……她知道他对面具人说了什么了。“快跑啊!”——这一声不是陈双鹤喊的。一个剧组工作人员咳嗽着破门而入,一股浓烟伴他而入,他焦急道:“咳,失火了。”话音刚落,一个面具人脚步轻快的从他身后步入,手里啪嗒一声打亮打火机,然后用力一抛,打火机丢向戏台。红色的幕布,红色的火焰,台上台下一片惊叫,然后是纷乱的脚步声。陈双鹤也跑了几步,然后回过头,见宁宁还傻站在台上,目光直直盯着石中棠。石中棠双手扶着座椅扶手,缓缓站起身来,唱道:“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世上最动人的声音,世上最深情的声音,只为她一人而唱。“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著湖山石边……”伴着这歌声,他一步一步从观众席走上台,来到她的面前。宁宁闭了一会眼睛,然后颤着嘴唇开口:“面具人没有立刻对我下手,是因为你对他们说……”她睁开眼,盯着他:“今天,我会变成你们当中的一员。”第172章领袖今天又是醉生梦死的一天。崔红梅斜躺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根烟,问身边坐着的小鲜rou:“你怎么把头发剪了?”小鲜rou头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