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贱女人，跟她睡的更是贱男人

    “好，我在机场等你。”

    周权在手机上敲下这一行字，点完发送后缓缓吐了一口气。

    他忽然感觉浑身上下和散了架一样。出这一趟差所积攒在身体里的疲劳仿佛在一瞬间喷涌而出，把他从头到脚淋透。

    这种疲惫不来源于工作，所以他手足无措，无法解决。

    周权站在原地，忽然看到几个中年人口袋里摸出香烟，像在沙漠里被困许久的旅人见到淡水一样，急匆匆地把烟叼在嘴上，然后点燃深吸吐气，一气呵成。

    附在他们面上的那一层灰败也随着嘴里的一团烟雾，烟消云散了。

    周权沉默片刻，拖着行李箱走回机场，找到吸烟区，从口袋里掏出被压得有些蹩的烟盒，拿出剩下的最后一根香烟。

    他之前在戒烟，一直保持得很好，直到那次酒局碰见陆红杉。

    算是事后烟吧。她靠在床上抽烟，发现周权一直盯着她，以为他烟瘾犯了，就分了他一口。

    周权把烟含在嘴里，动作有些生疏，但似乎嘴唇一碰到烟嘴，那股被按下的瘾就死灰复燃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又翻了背包，没找到打火机。他心里有些焦躁，又找了一通，他才想起来打火机在安检时扔了。

    于是他只能找旁边人借个火。点燃，深吸，烟雾被咽进喉咙灌进肺部，有些呛。

    周权微微眯起眼，看着升起的白色烟雾，脑子里自动播放起来那些劝人戒烟的公益广告。

    这是慢性自杀一般的行径，就像他现在跟陆红杉来往一样。

    不是说陆红杉是和肺癌一样的可怕女人。她甚至不如一口二手烟的毒性大。

    她浅薄，各方面的浅薄。文化，智慧，敛财的方法，都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甚至连勾搭的手段也简单到令人感到低劣。

    酒局结束后往他身上撞，死皮赖脸地上了他的车，又在楼下装模装样地感谢他要他上去喝杯水再走。

    上楼进了她的屋子，一杯温开水就碰巧从她的手上滑落，弄湿他半条裤子。

    现在想起来，周权还是忍不住想嘲笑陆红杉的演技，实在烂得不能再烂。她当时的震惊虚浮得还不如小学生说自己作业没带。

    他当时想转身就走来着。

    虽然直到她拿来毛巾，跪坐在他面前帮他擦裤子时，他还没挪动步子。但周权现在想，他当时是想走的。

    他应该是想走的，只是陆红杉动作太快。

    她拿着白毛巾，从湿掉的裤脚一路擦到他的裤裆。慢慢地，接触他的就不止是毛巾了，还有她热乎乎的手，她白花花的胸。

    “周总。”

    她胸部紧贴着他的裤腿，抬起头看他的时候，脸上还泛着酒醉后的酡红。

    一缕头发因为汗沾在她的脸颊上，在眼尾勾了一个暧昧的圈。一缕头发从脖子处延伸，发梢消失在乳沟里。

    她那天穿了件墨绿色的露肩长裙，贴在他的腿上，像青蛇蜕皮，刚刚幻化成人形。

    “裤子湿了难不难受啊，要不换下来我帮你洗啊……”

    她这么说着，两条白手臂已经像蛇一样缠上他的裤腰带。

    后来，那条西装裤就被陆红杉家的洗衣机洗坏了。最后是他打电话让助理送了一套衣服来放陆红杉家门口。

    他实在不想穿陆红杉嘴里那条她弟弟丢在这的运动裤。

    烟一点一点被火星吞没，烫了周权一下，他才回过神来。正巧这时陆红杉来了消息，说她路上堵车了，要晚点到机场。

    周权回了一句知道后，吸完了最后一口烟。又不小心被呛了，于是他暗自下定决心再开始戒烟。

    火星又忽地一亮，接着又因燃后的烟灰而黯淡，像在嘲笑他的虚伪。

    选择吸烟的是他，要戒烟的也是他。知道烟有害健康的是他，责怪烟有害的也是他。

    快乐的是他，郁闷的也是他。

    烟盒上明晃晃地标明有害健康，他还是选择购买，选择没有打火机也要找人借火吸这一根。

    烟有错吗？

    陆红杉有错吗？

    她确实浅薄到让人感到低劣。只不过不是她的低劣，而是他的。

    “周权。”他按灭了烟头，忽然笑起来，自言自语道，“你才是犯贱。”

    接着他又点开陆红杉的对话框，发送消息——路上注意安全，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