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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到底是在演哪齣(微H,非合意)

    

【03】到底是在演哪齣(微H,非合意)



    殷璃在另一個房間睜開了眼睛。

    老實說,當她發現醒來後再度轉換成陌生的場所時,當下驚恐得蕁麻疹差點發作,而且因為起身得太過突然而立刻倒回床上。

    之後是守在她身邊的蒼希──也就是她最開始見到的那名美型黑髮青年──將殷璃扶著坐起來,仔細顧著她喝完一杯水後,用緩慢清晰的語調向她說明後來發生的事情。

    艾森特──也就是那位差點丟掉小命的大哥,最後總算是好好地被送到了醫生面前。而且因為體質好再加上種族優勢,雖然一度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氣,但過了大半天後已經生龍活虎不少。

    人家鬼門關走一遭,卻被蒼希說得這樣輕描淡寫,殷璃甚至感覺這人是不是因為太常被這樣折磨,都已經摔打出抗性來了。

    看完別人再看看她自己,因為整一天未進食,又加上驚嚇與憂慮過度,現在已經出現了輕微高燒,被醫生診斷說需要休養幾天。

    而因為原本的房間不適合養病,她就暫時被移到了這個專門留給病人使用的小院。

    所以她的反應很正常對吧!?

    房裡每樣東西都寫著奢華就算了,到處都無比閃亮亮也算了,甚至那些道具也可以當作詭異的擺飾,但問題是,房裡各處奇怪的痕跡完全無法忽視啊!

    殷璃在『艾森』被扶出來的時候,一直忍不住思考,地板上這一灘血跡乾涸後,會不會就長得跟她在另一處角落看到的痕跡一模一樣.......

    要是讓她在那個房間裡養病,很難說病到底是能養好,還是越養越重......

    隨著昏倒前的記憶慢慢回籠,殷璃腦海再次被無數困惑和憂慮所充斥。她很想告訴自己冷靜一點,但面對眼下一切的陌生,以及身體虛弱帶來的不安,她發現自己完全無法平靜下來。

    殷璃突然覺得眼前的視線在晃動,一會後才發現原來是她在顫抖。她握住自己的手,卻依然止不住那股顫動。

    殷璃的眼眶有點痠,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哭,如果崩潰了的話,她能夠重新振作起來面對問題嗎?

    就在殷璃緊緊抓住自己的時候,一隻溫熱的手掌覆了上來。

    「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感受著手上的溫暖,殷璃抬起頭來看著對方,一眼就望進了蒼希溫柔的眸光中。那裡面彷彿盛滿了萬千柔情,就好像在對她承諾,會包容並消弭她所有恐懼。

    殷璃被打動了一下下,然後用委婉但堅定的力道把手抽了出來。

    氣氛跟畫面她給滿分,但這情境她實在無法帶入,只讓殷璃滿腦子覺得,這到底是在演哪齣?

    之前打開地下小黑屋的時候,在場所有人表現出來的明顯都是不舒服。而幹出這件事的女魔頭是失憶又不是當場痛哭悔改,你這種態度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由於前後情緒不連貫,殷璃倒是真的冷靜下來了。

    一邊深情款款,另一邊冷漠地抽手。因為她的不配合,場面尷尬了一瞬間。

    但對方很快就恢復若無其事的態度。接著又關心了幾句話,問她是否還需要什麼,見殷璃搖頭後也不糾纏,客氣得體地告辭。

    蒼希離開以後,殷璃終於放鬆下來,躺在柔軟的被鋪上假寐,這實在不是她不想好好休息,而是發燒帶來的暈眩和身體疼痛太過不舒服,讓她根本睡不著。

    半昏半醒間,殷璃想起師父和師姐,也是她失去所有至親後唯一的兩位家人。自己這樣突然消失不見,怕是要讓她們急壞了。

    才一天多沒見,就已經想念得讓人痛苦。

    剛平靜下來的心緒頓時又翻湧起來,龐大又雜亂的情緒堆積在胸口,既沉、又痛。

    她到底來到了什麼地方,又到底變成了「誰」?

    她還能夠回去嗎?家裡的一切,是否都安好......

    殷璃的眼淚浸濕了枕頭,不久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在醒來後,她發現躺著的枕頭已經被貼心地換掉了枕巾,甚至頭上還多了另一個......

    這升級的冰枕待遇是怎麼回事......她的燒為什麼好像也跟著升級了,臉跟頭燙到殷璃感覺自己的腦漿快要沸騰,手腳跟身體卻冷得不行。

    「妳醒了?」

    身邊不遠處傳來聲音,殷璃頓了一兩秒後才接收並反應過來。

    她轉過頭去,見到盤腿坐在床榻邊的棕髮青年,過一會回憶起對方先前開口替人求情的畫面,終於想起來他是誰。

    殷璃努力地扒拉記憶,回想當時所有人的自我介紹,想起這位的名字叫做達亞爾,是什麼族來的......

    事先聲明,她記憶力真的還行,只是現在的高燒讓她幾乎無法思考。

    雖然不知道達亞爾為什麼要待在這裡,但對方的表情無疑是有事情找她。

    遺憾的是,殷璃感覺自己燒到快糊掉了,有什麼事也都只能先等她燒退了再說。

    說是這樣說,但殷璃自己的心幾乎都涼了大半。

    難以忍受的高熱伴隨著窒息感,殷璃此刻只感覺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她甚至懷疑骨頭是不是已經被燒裂了,不然為何全身上下各處都充滿鑽心的劇痛。

    死亡似乎就坐在床畔凝視她的恐懼與焦慮,甚至都讓她出現心理解離狀態,唯一剩下的一點理智,已經開始冷靜地分析自己大概還能活多久時間。

    殷璃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別人眼中是什麼模樣,但大概有些慘烈和可怕,因為她感覺自己如今的每次呼吸,都是在掙扎著多延續一點生命。

    而達亞爾看著她,眉頭越皺越緊,伸手過來好像想確認些什麼,最後還是收了回去。

    「治療師說妳精神過於緊繃才會病倒,身體虛弱影響到體內的契約法術,導致元素嚴重失衡......」

    他看殷璃似乎快要失去意識,有些著急地湊過來詢問她。

    「伊瑟昨晚去找闇魁還沒回來,我替妳把蒼希叫過來吧?他一向知道該怎麼對女孩子溫柔。」

    ……叫他過來幹啥?難道這人有讓我一秒退燒復活的技能?

    而且為啥提到了兩個名字,這是還能讓她選嗎?

    達亞爾沒有繼續解釋,就算解釋了,憑她現在的狀況可能也沒有餘力去理解。

    對生的本能讓殷璃努力保持清醒,但現狀帶來的無力感,又讓人想把自己就這樣丟進劇痛帶來的風暴中,不再去思考任何事情。

    殷璃想起師父和師姊,熟悉的臉龐浮現在腦海中,讓她心頭湧上悲傷和酸楚。

    與此同時,心底另一塊清明的角落卻回想起師父的種種教誨。

    她八歲失去所有親人,從此跟著師父進入山林裡清修至今剛好滿十年。這麼多年來,師父教她許多道理,也同樣教導她該如何看待生死和無常。

    她父母親人的死,是世事變化流轉的一部分,無法違抗或者逆轉。她自己的死,也同樣是這麼一回事。

    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可真到了這一刻,殷璃發現自己還是很害怕。明明多活一秒都是如此痛苦的事情,卻依然醜陋地掙扎著抗拒死亡。

    在浮沉的意識中過了不知多久,殷璃感覺身邊再度有人靠近。

    某個人握住她的手,從那裡傳來一股舒服冰涼的感覺,稍微緩解了身體的不適。

    但那份放鬆很快就被侵蝕掉,除了疼痛外什麼都無法感知,她握緊掌中唯一曾緩解她痛苦的微冷溫度,隱約感覺到身邊有人在交談,以及其他許許多多的雜音。

    等她再度從疼痛與窒息感中解放,睜眼後便望進了一雙紫色的眸子。

    雖然不曉得為什麼一醒來就發現蒼希在吻她,但殷璃因為方才的痛楚渾身痙攣,現在整個人仍在微微發抖,根本無力去深入思考這件事。

    而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她也同樣無法反應過來,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想起要掙扎。

    蒼希一邊小聲地說著抱歉,一邊退去了兩人所有的衣物,然後接下來的一切彷彿順理成章。

    在泛著淡淡皂香味的被褥上,在陽光灑落地板,窗外有鳥聲啁啾的小房間裡,殷璃規律晃動的視野漸漸變得清明。

    生理上極劇的痛苦,與被死亡掐住脖頸的恐懼漸漸退去,她再度能夠呼吸,也能一如往常開口說話,但殷璃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無法思考,更沒想過要呼叫,面對對方所做的事情,感覺自己並非身在其中,而是是舞台下觀看著這一幕的局外人。

    正在發生的事情與她無關,而她也無力介入。

    就只是看著這一切,從開始,到結束。

    殷璃看著青年在自己身上動作,看著他把熱燙的東西留在她裡面,接著溫柔地替她整理和清潔。

    蒼希保持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輕柔,在盡可能不碰觸到肌膚的狀況下完成清理,動作與前面發生的事情產生一種巨大的詭異反差。

    因為這實在太奇怪了,結束時殷璃甚至都困惑了一下是不是該說謝謝。

    雖然她沒有說,只是在蒼希做出無法解釋的那些事情之後,像個木偶娃娃一樣,毫無表情和反應的盯著他看。

    一直到要換上乾淨的衣服時,殷璃一把將素白單衣搶了過來裹住自己,然後就抱著膝蓋窩在牆角不動了。

    蒼希沒有表現出錯愕,也沒有強硬地要替她穿衣,開口的語氣平緩溫柔。

    「這次失衡調解完應該至少能維持兩天,妳多休養一下,治療師說可能還要吃幾副藥。」

    青年停頓了一會,似乎是由於苦惱而在思索對策,想來他以前也沒有面對過這種狀況,但還是試著想安撫她。

    「因為情況緊急,沒來得及徵求妳同意......妳意識一直不太清醒,我不確定有沒有弄痛妳,如果有的話,我向妳道歉。」

    他觀察著少女的反應,可什麼都沒看出來。

    「......作為賠罪,澕京最近有幾款很受女性歡迎的點心,我都給妳帶一點?」

    殷璃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整個人彷彿凝固了的活體雕塑。

    蒼希拉起落在旁邊的被子想替她披上,思考一會後還是放棄這麼做,只是放下窗簾並關上門,並在離開之前設置了保暖的法術,以免病中的殷璃再度著涼。

    屋內僅剩窗簾縫隙透進的微光,四周安靜得只餘庭院裡傳來的樹葉沙沙聲。

    …...她不懂,不論哪個地方都不明白。

    眼淚在黑暗中無聲地滑過少女臉龐。

    一開始是小聲地低泣,到最後,抱著自己這條突然就差點就要失去,突然間又莫名撿回來了的生命,她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