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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我就开始发烧。 怎么说呢,野战有风险,露宿需谨慎。幸亏昨晚没内射,不然今天可能俩人全倒下了。逃过了九重天结果折在荒郊野岭,还是因为纵欲,易牙知道了都得不远万里赶过来说我们一句傻逼。 夙音望着我,眼神有些复杂。天亮了他清醒了,站在我一米开外,脸色煞白地用手背掩着嘴。 我知道他早晨睡醒之后找地方吐去了,空腹久了吐出来的只有胃液和胆汁,然后他就开始一个人发脾气,把周围一片草都给薅秃了,薅得满手都是土又不知道该往哪儿抹,只能像个傻子似地举着手干生气。 不得不说我现在被锅包rou训练得功力大增,在烧得感觉像是有一根铁钩伸进脑袋里把脑浆搅得稀碎的状态下,我居然还没有昏过去,还能琢磨点有的没的。 我挪到夙音身边抱住他,让他把手上的灰和泥蹭到我的衣服上,然后按着他的头跟他接吻,将他口中又酸又苦的味道渡进我嘴里,想着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发烂发臭。他条件反射地推了我一把,似乎不打算接受我这种恶心的浪漫,我浑身没劲,直接被他推了一跟头。 “现在纠结有什么用,黄花菜都凉了,”我眼冒金星地倒在地上喘气,笑话他后反劲,“jingye不比胃酸恶心多了。你回不去了。” “闭嘴。”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皱了皱眉想过来拉我,碰到我手的时候吃了一惊:“怎么这么烫?” 我把手抽回去,慢条斯理地掖了掖鬓角:“发烧而已,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没事儿。” “蓬莱人几乎从未生过病,你怎么吹吹风就倒了?”他还挺意外。 “废话,蓬莱人都吃了仙药长生不老了,我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弱小可怜又无助,懂吗。”我费劲地说完一整个句子,“走吧,这儿是个山坡,山下应该会有民宅。你扶我起来,我腿有点软……” “别逞能了,”夙音叹了口气,将我扶起来,又转过身背对着我蹲下去,“上来。” “哎,这么劳烦国主大人,我心里太过意不去了。”我嘴上这么说着,手底下可一点没含糊,立刻像考拉抱树似地扑到他背上,趁机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手直接沿着他衣服上的破洞往里钻。 当然,我有注意不要把藏在里怀的面人压扁。不过面人总归是面人,已经掉了一只眼睛,头也撞变形了,而且有风干的迹象。我暗骂自己为什么没裹两层保鲜膜就把它带出来,夙音在人间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我得抓紧了。 我用力抱了他两下。他瘦了,昨晚精虫上脑的时候没发现,这会儿抱着都感觉硌得慌。 “别闹……你把着我的肩膀,或者搂着我的脖子,别乱动,容易滑下去。”他托着我屁股的手紧了紧。 我听话地搂着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说话,努力保持清醒:“背得还挺舒服,跟谁学的?” “嗯,在平民区逛的时候,见过这样背着孩子的父母。”夙音说。 我笑道:“怎么的,你还想让我叫你一句爸爸?我就不。” “……你好像有病。” “我就是有病,难道你第一天认识我?” 他有些无奈:“你是幼稚鬼吗?” “幼稚怎么了,人必须得保持童心,”我把脸贴在他背上,瓮声瓮气地说,“唉,你知道吗,我爸都没这么背过我。你起码还有三个疼你的母亲,我爸妈两个恋爱脑就知道云游四海,有时候我都纳闷,我到底是他们亲生的还是在后院树上掰下来的。” 夙音的语气倒是十分肯定:“不用怀疑,绝对是亲生的。” “哦?”我挑眉。 “恋爱脑遗传。”他说。 “去你妈的。” “难受就睡一会儿吧。”他又开始哄我。 “不想睡,你给我唱歌吧。” “你们生病的人是不是都事特别多?”他啧了一声,“想听什么?” “随便。” “我想想啊……”他清了清嗓子,“蓝蓝的天空银河里 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树……” “行了行了别唱了!” 夙音背着我走了很长时间,才在山脚下的小城里找到一间破败的旅馆。 路上我反反复复给他打了好几遍预防针,特殊时期该怎么说话怎么做事,怎么低调融入市井云云,他回应得十分敷衍。 “要一间上房。”夙音扬着头,鼻孔对着老板大声说。 老板表情复杂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们几个来回:“二位有钱吗?店小利薄不赊账……” 我赶紧道:“别别别,普通房间就行,能住得下俩人的。” “一千勾玉一宿。”老板说。 谁能告诉我勾玉是他妈哪个朝代的货币? 见我表情略微尴尬,老板便作势要撵人:“去去去,穷鬼就去睡桥洞,晦气。” “你……”夙音刚想发作,被我在胳膊上掐了一把。我把脖子上戴的玉坠扯下来往柜台上一扔:“这个够抵一阵子费用了吧?” “这玉坠不是伊挚求来给你辟邪用的么,怎么能随便送人?”夙音拦住我,将自己衣服上那枚香囊解下来,“用这个。” “不行!你快把香囊收回去,那是你身体的一部分……难道你想要在这里消亡吗?”我着急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反正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什……” 老板不耐烦地打断我们:“哎哎哎别争了,你们这俩玩意儿加一起也就够一个晚上的钱。” “一个晚上?你怎么不去抢啊?”我没忍住提高了声音。 “嚷嚷什么?不信你们去别家问问什么价,”老板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通货膨胀懂吗?” 我懂你个大鸡腿我懂。 城不大,更便宜的住的地方也是真没找着,总之两个小时以后,我俩铁青着脸认命地回来了。 唯一的收获就是我用手链从农户家里换来了两个烧饼,搁在平时我肯定会嫌面太粗嫌火候不到位,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吃什么感觉都跟佛跳墙一个味儿。 夙音的烧饼被他以难以下咽坚决不吃为由给了我,还跟我扯什么食魂不需要吃东西的狗屁话,当我听不见他肚子叫呢。 客房倒还算干净,就是只有一张床,睡两个大男人怎么看都勉强。 “委屈你了。”我松开夙音气得颤抖的手,安抚似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很蓬松,让我想起陆吾的屁股。 出来才不到三天,我已经开始想他们了。 夙音不满地哼了一声,把我放到床上躺好,拎起被子掸了掸上面的灰,犹豫了半天是直接给我盖上干净点还是把我衣服脱了再盖干净点,最后还是替我把衣服脱了。 他脱我衣服时的表情倒是非常认真,眼神清澈像个正人君子,我却又开始琢磨起在蓬莱最后一晚的事。 瞎琢磨不如直截了当,我问他那天到底想干吗,为什么灌我。 他替我掖好被角,别扭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想再好好看看你,把这张脸牢牢记住,刻进骨血里,下一世若再化灵,还能记得你。 他这句话说得特别深情,悲伤的眼神把我的魂都要吸走了。 我用力挤出一个笑容,说你矫情什么呢,你不会消亡的,我说不会就不会。 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给我自己听的,我感觉我整个人已经割裂了,我有点拒绝去想那些会令我焦虑的事情,我连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一个什么样的时代都懒得去了解。在空桑和蓬莱的危急时刻,我还有心思跟他们国主打野炮,还有心思谈情说爱,简直荒唐。 但我自己知道我的那根弦一直绷着,而且必须得绷紧了。我不能慌,至少不能表现得比他慌,不然我们两个都会崩溃。 我的国主大人已经做得很好了,他竭尽全力在克制,尽管他具象化的能力在人间失灵,并不会实际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我知道他其实是不想伤害我,不想增加我的心理负担,不想让我觉得我在他身上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薄如蝉翼的感情,物理上的距离已经将我们拉得很远,那么至少精神上让我们相濡以沫再多一秒钟。 夙音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带上房门出去了,没多久我就听见他在门外压着嗓子跟老板吵架的声音。搞音乐的连吵架的声音都那么有节奏感,那么好听。 我吸了吸鼻子,任眼泪流进枕头里。被子上一股霉味,比昨天晚上我俩身上的味道还糟糕。 我叹了口气,心说我怎么连矫情的程度都跟他不相上下呢。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眼皮开始打架,夙音还在跟老板吵,我听着他的说话声莫名觉得很安心,于是渐渐放松下来。 我梦见我回到了空桑。 那里却已经变为一片废墟,我看到青团他们几个坐在餐馆大门外的墙根底下撕心裂肺地哭,蟹黄汤包手里抱着一捧白色的羽毛,松鼠上阵杀敌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再也没有回来。 我看到血鸭拄着他的长枪跪在地上,那杆枪已经被折断,而断掉的一半,插在他自己的身体里。他死不瞑目,愤怒的眼神像是在质问我,为什么要将他们丢下…… 画面一转,我又发现我站在一艘沉船的甲板之上,周围人都在慌张逃窜,我的脚却像灌了铅似的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随着船缓缓下沉,被吸进漩涡,被冰冷的海水包裹、吞没。 我有很强的深海恐惧症,那感觉实在是过于真实,冰冷的海水像条蛇一样贴上来,缠到我身上,勒住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它们扯着我死命下沉,我后知后觉地想喊救命,周围却一片死寂,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在感受到溺毙的瞬间,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剧烈地喘着粗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夙音赤裸的胸膛毫无征兆地闯进我的视野,他将我搂得很紧,身上湿漉漉的,床单上也一片水渍。 原来他就是那条蛇。 他是吗? 不,不对。那只是我自己的梦魇。拿动漫里的话讲就是悲伤、恐惧等一切阴暗面的集合体,还挺中二。 心脏咚咚咚地叫嚣了一会儿,我向下看去,好家伙,我们俩竟然一丝不挂地贴在一起,要不是他穿着内裤,我还以为我睡着的时候被他上了。 不过此时此刻我正在经历每个男人早上醒来都会经历的事情,那根东西就戳在他紧实的小腹上,有那么些许地尴尬。 我寻思换个姿势,结果刚翻了个身就被他从背后又捞进了怀里,胯下那包正贴着我的屁股,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我肚子上。 造孽啊,但凡那只手再往下一点,我觉得我当场就能发情。 这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正在为难之际,那只手慢慢移了上来,在我额头上摸了摸:“还难受吗?”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病号呢,也顺势抬手摸了把额头。 烧退了。 “好多了哎,你找老板弄的药?”我揉了揉压麻的胳膊,“你没趁机占我便宜吧?” “如果你指的是把我的这个插进你屁股里的话,没有。”夙音拿胯顶了顶我的屁股,懒洋洋地回答,手重新向下摸去,这次没在我肚子上多作停留,而是直奔要害,不轻不重地揉着我的性器。他的手凉凉的,上面有许多练琴磨出来的茧子,我被他弄得舒舒服服,没怎么做心理斗争就射了出来。 我翻过身,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他的嘴唇也凉凉的,我纳闷道:“我跟你抢被了?冻成这样怎么不叫醒我……嗯?屋子里有这么冷吗?” 夙音不说话,掀开被子下床想去穿衣服,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两身粗布衣服,估摸着是跟老板的口水大战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我发现他躺过的地方湿了一大片,地上还有一趟没干的水渍,一直延伸到厕所。 我有些奇怪,躺着又看不太清,也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光着脚噔噔噔地跑过去。 厕所靠门的墙边上有只水缸,我依稀记得昨天住进来的时候它还空着。旁边的地上倒着两只水桶。 缸里的水还有接近四分之三,我伸手进去试了试,水冰凉。 这季节这么凉的水也就井里才有了,离这儿最近的井也有将近一公里,我们在外面溜达的时候还路过来着。 不会吧。 我扑过去,抓着夙音的手腕问他:“是我想的那样么?”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妈的,这就是家黑店,老板一点人事也不干,我问他有没有管发热的药,这孙子竟然坐地起价!我也是没用,最后只能想出这个蠢办法……” “……别说了,我爱你。”我有些哽咽,将他推到墙上,踮起脚狠狠地吻了上去。胸中升腾的那股缠在一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此刻都被一种名为爱意的东西点燃了,像蜡烛烧出的油一样guntang地流进四肢百骸。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一趟又一趟踉跄着从井边把水挑回来,一次又一次笨拙地泡在冰凉的井水里,待全身冷透了,再用自己的身体给我降温的那个画面,他太纯情,太懂得牺牲,让我的心揪在一起狠狠地疼。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被深深地嵌在我的心脏上了,他甚至可以为了我做0,这是多么浓烈的爱啊。 不过这办法确实low得很,我平时就不该给他放那些乱七八糟的文艺片,真的是。 夙音也激烈地回吻我,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交换唾液,我把他每一颗牙齿都舔遍了,他也激动地去缠我的舌头,咬我的嘴唇和喉结。咬喉结这个动作里的性暗示过于明显,我当即就把手伸进了他刚穿好的裤子里,揉着他饱满有弹性的屁股,把他往我怀里带。我们大声地喘息着,他的性器隔着裤子与我的贴在一起,他硬了,我也是。 正在我们渐入佳境,我把手伸向他菊花准备开拓一番的时候,门开了,老板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把抹布扔到我脸上,怒气冲冲地叫我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