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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尚还青涩,在众人的注视下,弯腰将一只盛满酒液的羽殇轻轻置入河水中。孙铭笑道:“那是舍妹孙五娘。”秋姜笑道:“王逸少云‘羽觞随波泛’,实乃雅事。”“做得出好诗,那是雅事,要是这羽殇停在胸无点墨的人面前,当众出丑,那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林敷捂嘴贼笑,冲她挤眉弄眼。秋姜也忍不住笑起来。几人齐步朝那林中走出,忽略了身后一直沉默的林瑜之。几人来得迟了,只能在下游的空位再置席位。孙良姝过来见礼,许是性情使然,神色有些羞怯:“孙五娘见过诸君,请上座。”几人回礼,纷纷跪坐下来。孙良姝还想说些什么,眼睛忽然望着一个方向凝滞住了。她脸上的笑容越积越盛,只略微对几人点头,转身便走了过去。秋姜听得身后远远传来她的唤声:“李郎。”那人道:“五娘子落了琴。”转身接过身后婢子递过来的七弦琴,递过。秋姜不由自主地侧过身子,一路而来的从容也动摇起来。一刹那的欣喜在看到那情景后,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浇灌而下,立时冷却。林敷看到她的神色,觉得奇怪,转而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眸子渐渐发亮:“好个俊丽风流的郎君,三娘识得他?”秋姜别过头:“谁人识得?素未蒙面。”林敷倒没注意她的神色,望着远处撇撇嘴:“我平日以为这孙良姝是个贤惠腼腆的,如今看来,也不老实。”秋姜冷笑:“哪有不偷腥的猫?公的都是一副德行。”林敷听她语气尖酸,实在罕见,不由吓了一跳,回头看她,眼中流露出疑惑:“你这是怎么了?”秋姜也惊觉自己失态,忙低头掩饰,却听周边士子士女纷纷言笑,目光都望向她,忙敛了心神,却见一只黄金羽殇缓缓停到了她的面前。“郎君还不快快出席?诸君久候已矣。”有人抚着玉如意,善意打趣。秋姜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没有见过她,把男装的她当做男子了。纵然心里纷乱,她面上却一分不露,起身避席,躬身作揖:“陈郡谢玉谢广平,诸君有礼。”四周有人窃窃私语,她更听得身旁一个士子道:“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陈郡谢氏何时又有了这样一号人物?”“未尝听闻,观其年纪,想必尚幼,还未及冠吧。”秋姜感觉到右侧方有道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那种欣喜和迫切隔着山间流动的清风清晰传来。她心里冷笑,朗声道:“玉才识浅薄,今日便作陋诗一首,权当抛砖引玉了。”清了清嗓子,吟道,“一日离恨兮,令君难忘。凭恁驰骋兮,思不其惶。凤凰台上兮,雁字情长。年来相逢兮,二美侧旁。”四下寂静了会儿,马上有人带头鼓掌,不过须臾,掌声如雷。秋姜微笑归座。孙良姝忍不住叹道:“诗虽简单,却很传神,用了仿古的楚辞sao体,言简意赅地讽刺了‘款款东南望,一曲凤求凰’的典故。想不到儿郎中也有这样的人物,这样的见地。五娘还以为,男子大多称颂司马相如深情款款呢?殊不知心中已有两意,纵然迷途知返,伤害已存。卓文君又是秉着何等的心酸写下?”她回头望了望李元晔,神色有些复杂,又有些期盼,踯躅侧击道,“……可惜世间男子,大多喜新厌旧,薄情寡义。”李元晔没有注意她,他的目光落在远处那都不愿回头看他一眼的人身上。他了解谢秋姜,想是她定然是有所误会,心里有些烦闷,转身对孙良姝道:“晔身子不适,容在下先行告退。”“郎君何处不适?可要五娘去请疾医?”孙良姝关切万分。李元晔道:“不用,许是昨晚没有安寝,只是有些乏了。”孙良姝望着他走远,总觉得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这些日子,她也曾明里暗里表达过自己的爱慕之意,可惜他虽然以礼相待,却总显得有些疏离。她想,应是相处时间尚短吧。想到这儿,情不自禁赧然一笑。因着午后天气不佳,众贤会提早散了。回去的路上,林敷对秋姜道:“今日作的那诗真是太棒了,我早看那司马相如不顺眼了。你骂得好,骂得妙。方才你做完诗,有好些美貌的女郎对你侧目呢,你瞧见没有?”秋姜不理会她的聒噪sao扰,目不斜视,只是望着脚下的路。林进之鼓起勇气,说了一句:“三娘子饱读诗书,文采志趣自然是高的。”说完小心地从一旁打量秋姜,秋姜却神色淡漠如常,他的心又往下沉了沉。秋姜却道:“修文去哪了?”林敷也发现自己三兄没了踪影,挠头道:“我也没有留意。”秋姜折返回去,沿着山路往上找了会儿,终于在几丈外的一棵槐树下找到他。她快步过去,在他肩上一拍:“发什么愣呢?”林瑜之回神一看,见是她,怔了怔,竟然有些恍然。秋姜见他欲言又止,皱眉道:“有话便说。”林瑜之终是摇头,直身绕过她,往山下走去:“没什么。我上山时在这困着了,便休憩了会儿。”秋姜却觉得他有心事,拦到他前面:“于情于理,我不该干扰你的私事。但是,这一刻我是一个朋友的角度来关切,你不需要回答具体,但是请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有心事?”她的眼神让人难以拒绝,却又叫人如此害怕面对。林瑜之从未觉得自己有一刻是这么卑微,这么艰难。他的目光落在她飞扬夺目的眉眼间,光鲜亮丽的衣饰上,高华大方的气度中,不觉自惭形秽。他生生转开了视线,道:“真的没什么。”“你不愿说就算了。”谢秋姜转身离去。雨势大了些,他从身后追上来,见她好像真的有些生自己的气,也不敢轻易开口。但是雨越来越大,打湿了她的衣襟,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迟疑了会儿,还是解下自己的外襦,当做斗笠遮在了她的头顶。秋姜停步回头,在濛濛细雨中眯着眼睛打量他,过了半晌,才开口,声音不觉低柔了不少:“你也顾着点自己。我身子棒着呢,淋点雨没什么。”他轻轻一笑:“你是谢氏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