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茫然

    李相夷孤身一人回了四顾门。

    又孤身一人倒在外面。

    ——普渡寺

    无了大师刚准备给李相夷救命，就听外面小沙弥敲门，说外面来了个姑娘要找他。

    徐霄雨本就没走，她一路跟着李相夷，看他对路边怨声载道的百姓无言以对苦笑，看他走近已有凋落之势的四顾门，看他对着争吵的结义兄弟茫然无措，看他对着乔婉娩的信痛苦落泪却不出声，直到孤身一人失魂落魄的离开这个自己一手建立的四顾门。

    普渡寺无了大师的金针固然不错，但她有她的治疗方案，并不想被人横插一杠子，所以她就直接上门了。

    “这位姑娘…”

    “无了大师，贸然来访还望恕罪，可您捡回去的是我的病人，他有些不太听话，所以…我需要接手他的治疗。”

    无了大师了解前因后果只能叹了口气，并答应替她掩盖来过的事。

    又一次治疗后，徐霄雨看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才松开传输内力的手，深吸了口气，起身离开。

    “此后，再无李相夷。”

    “一念心清静，处处莲花开，我只是李莲花了。”

    普通人活着真难啊，缺衣少食，冬无碳火，夏无冰，菜无盐来饭无足。

    菜很难种，地也难耕，他怨恨着愤怒着，也就不在去想那些前程往事了。

    只是…

    “徐姑娘——”李莲花无奈的抬头看过去，一身藕荷色衣裙的少女自在的坐在他的屋顶上，吃着零嘴盯着他，仿佛坐的是自己家屋顶一般。

    “你的萝卜～又没种出来～说了要种红薯，要种青菜，这些东西有水就能活，浇点肥就能长得让人欣慰，你偏偏要种萝卜～怪不得总生气它长不出，它倔强你也一样。”

    徐霄雨嬉笑几句，便一个旋身从屋顶上落下来，身姿轻巧，如鹞子翻身。

    “我之前一直好奇，你到底是谁？前段时间突然听到一些事，说是江湖中有个神出鬼没的鬼仙医，又名雨师妾，左右绕赤青二色之蛇，专治怪病奇毒，性格阴晴不定，我想了想，身边正好有这么个奇怪的人，故而…是你吧？”

    李莲花双手撑着农具，眼神玩味地看着她，怪不得她这么执着于救自己，还当是两人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过往，看来是性格原因，她专爱疑难杂症罢了。

    徐霄雨也浑不在意他调侃的语气，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投入浇地的水桶里，用水瓢搅动几下，开始帮他的萝卜浇水。

    “不过是江湖里的诨名罢了，但是我挺喜欢这个名号的，不然也不会承认。”

    说罢，她左边袖子中钻出一只艳红的蛇，三角头，细长弯曲，盘在她白皙如霜的手腕上扭动，宛如一只充满异域风情的手镯。

    “诨名…呵…”李莲花直起身看了看天色，眼睛里仿佛涌动着潮水，他若是早想到这些，又何必深陷这些“虚名”中，被责任压的喘不过气。

    “你的毒要发作了，晚上配合治疗，不然我就把你绑起来。”

    徐霄雨挑挑眉，有些凶的对他说，惹来李莲花的一声轻笑。

    “我倒没那么不知好歹，能减缓痛苦，还要多谢‘鬼仙医’。”

    是夜

    李莲花面色尴尬的站在木桶前面，一向镇定自若的少年却连手脚都变得无措。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衣服全部，脱掉。”

    徐霄雨把袖子扎起，又把头发盘起来，试了试木桶里的水温，有些不耐烦的对他说。

    “这…”李莲花脱得剩下里衣，就僵持着再也下不去手了，毕竟他还是个黄花小少年。

    “水温很重要，排毒要烫身最佳，你再拖下去，我就帮你脱衣服了，害羞什么？讳疾忌医可不是君子所为，我又不是没见过别人光着身子，你在我眼中就是一个病人而已。”

    徐霄雨坦然的说，心里腹诽「快脱啊，我就不信这小身板柔柔弱弱还能让我咋滴了。」

    事实证明，她真的会有点想法。

    做好心理准备的李莲花深吸一口气后脱去里衣，露出了他的身体。

    徐霄雨本以为他“大病一场”，身型消瘦成弱不禁风的样子，必然是皮包骨头或者一掰就断的既视感，却没想到是如此美景。

    站在眼前的人脖颈修长，胸前若红果点缀，腰若束素，盈盈一握，足臂匀称，臀部挺翘白嫩，大腿紧实，小腿均匀，足趾尴尬的动了动。

    那臀部给人感觉十分柔软，徐霄雨的手几不可见的动了动。

    「真想试试手感如何」

    这只发生在几息间，徐霄雨示意李莲花进木桶，他便有点受不住这尴尬场景般的急切进去。

    “嘶——”

    被烫的又忍不住站起来，木桶的高度有限，他直起身的时候，下体正裸露地展示在徐霄雨眼前。

    ——更尴尬了

    李莲花几年的无措似乎都在今天用掉了，他想转身，可这样就是屁股对着别人了。

    徐霄雨倒是镇定自若「假的，她差点要笑出声了」，她转身拿起自己刚放在一旁桌上的针灸包，回头时李莲花已经忍着烫又坐回桶里了。

    “这个水温是要比一般能接受的温度高出许多，但是排毒前要扩张你的皮肤和血管，这种程度的水正好适合你。”

    徐霄雨说罢，看着李莲花全身被热水烫的粉粉嫩嫩，又难免想笑。

    李莲花乖巧的坐在水桶中闭着眼，仿佛没有看见就没那么尴尬，事实证明，这样的情况下，更方便徐霄雨打量着他的身体。

    金针刺xue辅以梵云初叶内功，身体的经脉顺着徐霄雨内力的引导逐渐循环，修复着他的伤。

    没多久治疗，碧茶之毒似乎感应到宿主的身体好了起来，又蠢蠢欲动的顺势而上，徐霄雨的内力放的更微弱了，等毒素又准备占据他的经脉时，梵云初叶已经缠绕住了毒素并将其吞噬。

    「不愧是万毒之首，果然难缠。」

    徐霄雨咬了咬唇，她曾经用梵云初叶吞噬过其他的毒素，梵云初叶常常隐而不动，一出手便将毒侵吞化开，化作徐霄雨自己的养分，虽然没多少内力，但这是利人利己的好事，所以她从未觉得江湖中的毒对她有任何威胁。

    可是碧茶不一样，它的相性宛如寄生虫般的梵云初叶，吞噬宿主的生命，悄无声息致人死亡。

    「就算你再难缠，我也照样能吃了。」

    徐霄雨心内冷哼一声，愈发地耐心治疗，可额上的汗水却展示着她的艰难，李莲花忍受着身体的不适，迷蒙地看到徐霄雨在他面前相对时打湿的鬓发，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浴桶中睡过去了一样。

    半个时辰后，徐霄雨收了手，看向有些混浊的水，不禁勾出一抹笑意，有些骄傲于自己的能力。

    李莲花已经晕了过去，徐霄雨想了想，出去将厨房里还保持着小火的水倒在另一个准备好的木桶中，再将李莲花抱起来放了进去，如此这般又一次后擦干他身上的水，将他用棉布一裹抱去了床上。

    徐霄雨细心地给他盖上被子，摆好舒服的姿势，看他眉头松快这才又回去了浴桶那边。

    给自己洗了个快速的澡后又换了身衣服，她带着自己和李莲花的衣服去了附近一户人家，给了银钱让对方浣洗后才又返回小木屋中。

    灶堂旁的小泥炉已经快熬干了，浓稠的药液呈脂膏状，虽没有汤药见效好吸收，可也不差，她将药液小心地倒出来，准备晾干了制成丸药，以便李莲花吞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