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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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推开门,闷热的空气夹杂着食物变质的臭味扑来。 宗盐低头,自己床边的垃圾桶里扔了几个外卖盒。 蚊虫已经开始滋生,绕着这一片繁殖。 宗盐从来就点不起外卖。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双橡胶手套,再撕下一张黑色的垃圾袋,把桶里的饭菜倒入。 倾倒的奶茶、发黄的菜叶、奇怪的白色粘液、发臭的鸡rou,和宗盐认不出来的一些东西。裹在一起,气味交杂,迅猛地冲着宗盐的嗅觉进攻。 宗盐表情不变,好似什么都闻不到。 她提着袋子,走到楼道尽头。 “砰。” 垃圾和垃圾,融为一体。 把垃圾桶清洗了一遍,然后套上新的塑料袋,重新放回桌子下。 宗盐打开衣柜,从仅有的三套衣物里,取了剩下的一套夏装,进洗手间洗澡。 路过室友的床时,她停步,桌子上贴着日程表,上面好几个日子被画上了记号,粉白精致的床下,一只带着触须的生物围着食物残渣嗅闻。宗盐脚一动,手一捡,扔到了柔软光滑的枕头下。 凉水从头上如暴雨般淋下,宗盐仰头,没有闭眼,任由水流打在脸上,溅入眼底,激起一片深红。 头发被冲开,眼下的胎记更是鲜明,宛如被打上的耻辱烙印,宣告命运的卑微。 她很瘦,但是却不瘦弱,紧紧裹在骨架上的皮rou似乎并不像看上去那般无力。 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室友们回来了。 她们一听,便知道谁在洗澡,却难得没有过来找事。 因为眼下的事情更值得她们费神。 宗盐嘛,反正穷得无处可去,她们有的是时间找她麻烦。 隔着门,她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入宗盐耳中。 “你们说今年司疆生日,我们送什么比较好?去年签名球鞋送过了。” “不知道,我得找家里要钱了,一个月只给我5000元,怎么过得下去嘛。” “是啊,我妈还嫌我花钱快,问题每天喝杯奶茶,点点外卖,下馆子逛街和打本,衣服啊护肤品化妆品,游戏里抽卡买时装,哪个不需要花钱啊,两下钱就没了好吗。” “你双11和618买的用完了?” “没,包装都还没拆。” “说起来,我有新包裹到了,是前天刚抢到的联名限定款哦!” 两个室友聊得很起劲,不知不觉中偏移了话题。 而最开始提问的女生任她们聊了会,才不耐烦地打断。 “好了,几千块钱的事有什么好叨叨的。赶紧补妆换衣服,司疆的球赛半个小时后开始,别耽误了。” “嗯!” 宗盐就是在这个时候擦着头发走出来的。 她换上了一件T恤,几年前在地摊上十块钱三件买的,上面印着不明所以的外语,领边袖口都已经起了毛。头发被拨开,便露出了又瘦又长的脖颈,配着她的神情,不会让人觉得美丽,反而会想到异闻中的瘦长鬼影,阴湿诡谲。 两个室友站在另一个明显家境更好的室友前,满脸听话讨好。 她看也没看一眼,把顺手洗了的衣服挂好,走到了自己床边。 “廉价。” 不知道是谁嗤笑一声。 笑的是宗盐用到稀碎的香皂。 室内篮球场。 青春少年们挥洒着满室荷尔蒙,酸臭的汗味引得女生们心思蠢蠢欲动。 当然也有对这种地方无感的,但是她们并不会来到此处。 计分板上的比分差距很大,呈一边倒的趋势。 篮球砸在地面,橡胶底的球鞋摩擦地板,沉重急促的呼吸,所有声音,都在激起人心中的躁意。 而吸引了几乎全场目光的那个身影,正站在三分线边缘,轻快地跃起,运动服随风鼓起,露出隐约的精瘦腰线和腹肌,引得一阵低声尖叫。 他自信至极,勾起嘴角,篮球被指尖推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目标直指篮筐。 这三分要是进了,就直接终止比赛了。 司疆投完后,头也没回,笃定地走向场外。 他在等裁判的吹哨。 “呀!” 等来的却是惊呼。 一阵风从身边飞驰而过,矫健的身影几步跨到篮筐下,蹲身一跳,把马上就要落下的篮球狠狠地拍了出去。 “司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太自信了!” 爽朗的男声响起。 司疆皱眉转身,看到一张得意洋洋的俊脸,恨不得一拳挥过去:“装什么b呢。” “没你装。” 两人远远对视着,好似马上要爆发战争。 直到场外发生sao动,他们俩才循声望去。 几个学生围在一起,中间的是个捂着头的女生。 她低着头,长发盖住了脸。 宗盐在校互助群里接单。 许多有闲钱的大学生会发布一些求助,比如说代跑800米,代签到,代取快递等等。 付费虽然不高,但是对于宗盐来说,却是赚取生活费的方式。 她中午临时接了一个单,单主本来要负责今天下午体育馆的设备整理,但是临时有事,便请人代干。 这个单主宗盐合作过几次了,虽然钱给的不多,但是胜在付钱不拖拉。 她直接就答应了。 套上工作服,她推着装满体育用品的小车走过篮球场地,赛事激烈精彩,她也随意看了一眼。 而这一眼,便迎上了朝她飞速而来的篮球。 宗盐要躲,却被推车挡了一下,最终没有躲过,篮球狠狠砸在她的太阳xue上。 一瞬间,眼前漆黑,直冒金光,剧烈的疼痛和晕眩感摧枯拉朽地袭来。 有人跑到了她身边,满怀歉意地问她还好吧。 宗盐很想给他一拳,然后再问他好不好。 可惜现在不能这么做。 好不容易睁开眼,生理性的液体糊住了睫毛,她看到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一张面熟的脸孔,年轻俊朗,剑眉星目,摸着脖子不知所措地打量着她。 “不好意思啊,我拦球一直不注意力度,要不送你去趟医务室?” “呵呵。” 不等宗盐拒绝,又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男生不满地回头:“老司,你笑屁啊?” 司疆:“小树树,这位可没你以为的那么脆弱,她生命力比小强还顽强。” 陈柏,也就是司疆的发小兼兄弟,问:“你认识?” 司疆:“和这种人不熟。” 随即就不再看热闹,回了球场。 只剩陈柏尴尬地留在原地,试图挽回:“要不这样,同学,我们加下微信,我转医药费给你。” 宗盐本不想加,又想到了月底要支付的贷款,沉默地掏出了手机。 陈柏利索地直接给她转了一千,转完直接删除了好友,收起手机,随意道了一声:“抱歉啊。” 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般,他跑回了球场,重回到那个热闹激情的世界。 宗盐蹲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直到那股晕眩能够忍受,才起身,推着车慢慢走开。 晚上没有课,宗盐去了离学校二十公里开外的小区做家教。教的是一个男孩,脾气骄纵,坐了几分钟便会开始吵闹,让他做题,他写了没几分钟,就在纸上画画。 幸而家长给的钱多。 宗盐皱眉看他捣乱,把试卷抽回来,上面画的竟然是一个生殖器官。 她把试卷直接撕了,重新拿出一张,拍在桌上:“重写。” 男孩张大嘴巴傻傻地看着她,似乎不理解为什么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明明给班上其他女生看,对方都会脸红羞恼,甚至发脾气。 “写完了,我会拍给你家长看。” 这是必须的反馈。 男孩这才不甘地又拿起笔,狠狠地在纸上写字,笔尖划开纸张的声音在夜里格外的刺耳。 宗盐掐住眉心,抵御来自头颅里的不适。 下午被砸到的地方已经青紫,随便一碰,就针扎似的疼。 也是突然想到这件事,宗盐拿出手机,把微信钱包里那一千划了出去,看到巨大的数字减少了一些,才满意地关了屏幕。 下课出门前,家长热心地送她到门口,还叫着:“小英,来跟老师说再见啊。” 男孩微笑地走过来,礼貌地挥手:“老师下次见。” 家长这才满意地让他走,还不放心地问:“宗老师,今天孩子表现怎么样啊?没有麻烦你吧。” “没有,他表现得很认真。” “那就好。” 宗盐点头,关上门,转身走到楼梯间,把口袋里的纸团扔进垃圾桶。 她没有直接回学校,反而转乘公交车,来到了不知道几环开外的一栋烂尾楼盘。 熟门熟路地避开打瞌睡的保安,钻了进去。 最里面的一栋,1301,便是她曾经的家。 整栋楼都是黑着的,曾经轰轰烈烈的维权过后,并没有迎来什么进展,资金断裂,填也填不满。 有一些居民怀揣着无奈和愤怒,依旧选择直接住了进来,勉强扯了电,拉了水管,即使常常故障,也能勉强过下去。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再次搬走了。 宗盐打开门,水泥地,白粉随意刷的墙,简陋的家具随意摆放在角落,那两个人的遗物依然留在原地,宗盐没有扔掉。 生父家暴酗酒,生母精神病出轨成瘾。从小围绕在耳边的,除了争吵就是撕打。 生父被气死后,生母很快就把钱花光,为了自己的消费欲,她伪装了自己,接近了一个年轻她近十岁的男人,哄着他买了这套房,签在自己名下,成功嫁给了他。 结果领完证后,继父才知道自己还多了个继女,明白自己被骗,温和的外表撕裂,他抓着生母的头发,拖进了卧室里。 又是熟悉的哭喊声。 宗盐麻木地站在大门口,没有人让她进去。 不知生母使了什么手段,继父勉强接受了她,不过在家里始终视宗盐为空气。 后来…… 后来房地产商暴雷,房子烂尾,家里的气氛更加紧张,生母重新迷上出轨,继父辞了工作,整日去各个部门门口维权抗议。 在一次和保安的冲突中,被打伤了腿,落下残疾。 生母想离婚,继父不愿意,两人又爆发战争。生母顶着满脸伤,跑出去,被车撞死了。 宗盐从此跟着继父生活在烂尾楼里。 直到继父也死了。 宗盐拿起扫把,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她推开厕所的门,准备拿拖把浸水。 看到挂在墙上的一条锁链,怔愣良久,想起了很多不快的回忆。 她蹲下,捡起锁链,冰冷的温度似乎要直达身体深处。 最终,她把锁链放回了原处,重新打扫卫生。 沉重的铁环躺在地面,似乎在等着有一天,能重新派上用场。